长安行

第一卷： 此岸风雨  第十七章 变天（2）

章节字数：1858  更新时间：14-10-03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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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石家次子石锡供述，荆家班乐师琵琶张与凌仲畴乃是密友。凌仲畴喜欢听琵琶曲子尤其是琵琶张的琵琶。琵琶张每次到威远侯府里，凌仲畴就会摆上一桌上等酒席款待他，然后两个人就钻进侯府的小花园里一个弹琵琶一个听。可是听个曲子用得着要在园外安排亲信护卫严防死守吗？任何人不能进入，连一个端茶倒水的丫环仆人都不用，而且最少也要两个时辰才能从里面出来，琵琶张走的时候凌仲畴必送大笔银两。听凌家的仆人们说那小花园里开始的确有琵琶声，可只不过一会儿就没了，那么剩下的时候他们都在干什么？密谋啊，一定是在密谋。

    琵琶张是荆三影的左膀右臂，这次刺杀中杀了沁阳长公主儿子的就是这个人。琵琶张当场就被公主府的侍卫打死了，从他身上搜出一张樊楼的建造图。一个乐师的身上干嘛要带着樊楼的建造图？这还用问，肯定是为行刺做准备啊。石锡说他跟凌仲畴关系不错，三个月前一次喝酒的时候，凌仲畴向他要樊楼的建造图，说是家里还有些钱，想找地方盖个酒楼园子做做生意也好补贴一下家用，他当然不知道这其实是给刺客的，就画了一张给凌仲畴。根据石锡辨认，在乐师刺客琵琶张身上搜出的樊楼建造图正是他画给凌仲畴的那张。

    皇帝下旨，凌仲畴勾结刺客刺杀皇亲乃灭族大罪，念及凌氏一门世有大功免去诛九族之惩罚，将凌氏一族削去爵位满门抄斩。只杀了凌仲畴一族没有祸及其他亲族已经是皇帝天大的开恩了。

    凌家是有兵权的人，为防止抄家节外生枝，蓝存斋安排周全。圣旨刚一下，他就调动京机卫火速赶到威远侯府将全府围个水泄不通，生怕有人里外通气儿。蓝存斋叫人砸开威远侯府大门的时候，府中还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凌仲畴更是没想到好端端的竟然祸从天降，而且还是灭门大祸。

    威远侯府上下人等看着这群突然闯进门气势汹汹的京机卫官军，个个惊慌呆愣疑惑不解。瞧着凌家人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儿，蓝存斋心里暗暗松口气随即得意起来，他一反进门前火急火燎的担心紧张，这会儿摆出来三品大员的架子对凌仲畴说：“凌仲畴，还不跪下接旨！”

    凌仲畴毕竟是征战沙场的将军，看着这些人来者不善，心里知道肯定没好事，蓝存斋比他小了好几级，平时见他都是笑脸奉承，此时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前恭后倨，恐怕大事不妙。他沉稳跪下朗声道：“臣，凌仲畴接旨。”

    蓝存斋慢丝条理的大声读完圣旨，凌仲畴惊愕万分地看着他，“勾结刺客？我没有！我什么时候勾结刺客了？”蓝存斋沉脸道：“凌仲畴，还不领旨谢恩！”

    凌仲畴大声道：“皇上，臣冤枉啊，这旨臣不能接。蓝大人我要见皇上！”蓝存斋冷哼一声道“皇上可不想见你，怎么你还想行刺圣上吗？还不赶紧接旨！”

    凌仲畴道：“凌某从来就不认识什么乐师琵琶张，也从来没跟刺客勾结过，蓝大人，求你让我见圣上一面吧。”蓝存斋狡诈的冷笑道：“凌仲畴，你不要再狡辩了，你勾结刺客琵琶张杀了沁阳长公主的公子，人证物证俱全，就是你干的，确凿无疑。就算你见了皇上也没用。”

    凌仲畴看着蓝存斋那副好像义正辞严实际上阴险狡诈的嘴脸，冷气从头顶直贯脚底，心里头一块大石直沉了下去，他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他不再辩解，沉默半晌，伏身叩头，苦涩地开口道：“臣，凌仲畴，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说到后边，已是语声哽咽了。凌家人全都静默无语地看着，没有人大喊大叫，也没有人哭天抢地，院中安静的让人有些意外，听得见凌仲畴用力的叩头声，额头触地，咚、咚、咚。

    蓝存斋把圣旨收好，一挥手令人上前缉拿人犯准备押往法场，凌仲畴却突然一下子站起来了，刷地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剑。眼前明晃晃的剑光一闪，蓝存斋吸了口凉气，慌忙往后躲，嘴里厉声叫道：“凌仲畴你干什么！大胆反贼你还想逃吗！”又叫众军兵：“快！快上去把反贼拿下可别叫他跑了！”

    凌仲畴宝剑一指他们道：“凌某不会逃，各位不必担心，容我跟家里人说几句话，凌某自当感激众位，但倘若各位这点事都不容空儿，急着要凌某上法场，可就别怪我凌仲畴剑不留情了。”

    京机卫的人都知道凌仲畴的厉害，不少人私下里都敬佩他，所以听他这么一说就都没动。蓝存斋可不信，他命令军兵赶紧把反贼拿下押走，带队的京机卫统领校尉王伟元说：“大人，凌仲畴不过是跟他们家里人说几句话，就让他说吧，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大一会儿了，大人尽管放心，有卑职等人在他跑不了。”

    蓝存斋知道威远侯在军中的威望，他也不敢太过强硬使唤京机卫这些人，又怕往后拖事情生变，不禁怪自己一时大意了，应该一进门就下了凌仲畴的兵器把他绑起来，就不会这么难办了。这会儿他也只能站一边儿干瞧着，又着急又担心，心里暗骂这帮子没眼色的京机卫，想着等回去必须安排几个心腹进京机卫当统领，以后再办这种事就痛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