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惹衣香

卷一：今夕何夕 君已陌路  第43章 登高独愁

章节字数：1446  更新时间：15-02-02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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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车玉辇，高马尘足。

    浩浩明殿前在早朝过后难得出现了一派热闹的情形。汉白玉的石阶层层铺叠，石阶的最高头就是天下权力的制高点。

    风奕轩在百官的簇拥下走出朝堂，一派志得意满。

    丞相黎东来，私扣饷银，滞纳物资，导致灾区百姓饿殍遍地，怨声载道，甚至发生了不少暴乱。在朝中大臣一致联名上书弹劾下，季昭纵是再舍不得这左膀右臂，也只能咬牙判了丞相一家满门抄斩。

    季昭心知肚明，大臣们也都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风奕轩干的，但却没有人敢违逆他。事实上，风奕轩可以安插探子进入皇宫，自然也可以安插自己人去相府，丞相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病不起，自然也是被风奕轩制出的催魂香熏出了癔症。早年在封地时，风奕轩有幸结识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医，虽不懂自己把脉治病，但这调毒配药的功夫也是习得一二。

    只是，抄家这事小皇帝交给了自己去办，还真是颇有些头疼啊。风奕轩抬手，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心，在账册上做手脚再派人去相府栽赃嫁祸，这一切做得如此轻松，自然是因为对他这个风流王爷一往情深的黎安之。倒不是觉得利用了爱自己的人有多卑鄙，只是多多少少怕见到黎安之，怕看到黎安之知道真相后痛不欲生的表情，风奕轩会觉得尴尬。

    也只是尴尬而已。

    呵，怪就怪你自己蠢；怪就怪你是丞相的儿子，而丞相，是季昭最忠心的臣子；怪就怪，你爱上了我。

    到相府时，却出人意料的得知，黎安之已经于昨夜提前得到风声，连夜逃出燕都，往北方去了，当手下问这个深锁眉头的王爷要不要派人追的时候，风奕轩沉默了良久，居然说了句，不用了。

    一个丧家之犬，追不追又有何妨。不管怎么说，黎安之也同自己颠过几次鸾倒过几次凤，既然逃就逃了吧，风奕轩负手而立，垂眼瞟了下地上跪着的，老老少少六十余口，包括年迈体弱的丞相，只吐了一字：“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免得鲜血脏染了他的华服。

    虽然丞相一家一除季昭就更是势单力薄，无人支援，但这么一来，他风奕轩跟季昭可谓是彻底撕破脸了，以前，也许还可以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做出一副叔侄情深的样子，但现在……啧，头疼，总感觉看似祥和的承嘉王朝底下，是暗流涌动的浮浪，稍有不慎，就会人仰船翻，葬身鱼腹。

    风奕轩虽握有十足的实权，但季昭毕竟是季氏之后，季氏在中原王朝已经树大根深，不是那么好推翻的，再者，那赫连祐也不知是友是敌，要知道他的大军还驻扎在京郊呢，因为不想和赫连祐硬碰，风奕轩故意按兵不动，甚至让那些将士们做出毫不知情的样子麻痹对方，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风奕轩似乎隐隐感觉到，这场战，就快要打起来了。

    身心俱疲。

    没有人知道，这个果断冷酷，杀人不眨眼的王爷也会累，也会怕。

    衣儿，你知道吗，我全都是为了你。承嘉王朝没有对得起过你一天，如今我却连你的尸骨都没寻得，为你杀伐四方，为你夺得天下，可是，你又在哪呢。

    风奕轩站在高楼上凭栏而立，任凭萧索的夜风卷起他垂下的鬓发。天已入冬，越发的寒了，就这么站着，都能感受到沁人心脾的冷意与无尽的孤独。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殊不知，咫尺，亦天涯。

    星辉闪耀间，风奕轩却仿佛看到了另一张脸，另一张跟季留衣如出一辙的脸，就那样淡漠地注视着他，对他说，他永远都不可能跟留衣一样爱上他。

    “你以为你真是留衣？你以为本王真的稀罕你的爱？本王只是想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替代品罢了。”

    本王只是真的不想……再伤你罢了……玉儿……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对你……

    一个爱不得，恨不能，得不到，舍不去的人，到底该拿他怎么办。也许，只有毁灭，一起，毁灭。

    最后一句话风奕轩没有说出口，却在下楼的瞬间掉头往夙玉阁而去，这一刻，他只想抱着那人，再不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