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来知是梦

正文  第五章 窘迫

章节字数：2284  更新时间：14-12-17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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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口热粥，孤久安然闲适地啃着馒头，丝毫看不出，他刚才还身处险境。那他到底是如何逃出来的呢？首先，不该用逃这个字。那是不是他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正大光明走出来的呢？也没这般严重。

    他不过是装得很淡定从容，一步一步走出门，他向各路侠士充分证明了，他对上官琼和上官琼口中的人真的没兴趣，他完全只是个过路人。事实证明，他的演技不错，至少在他擦过上官琼的时候，众人没有朝他挥刀子。

    若是以前，他觉得自己受到威胁，就直接拔剑伺候了，哪里会这般轻易走掉。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憋屈。将馒头叼在嘴上，他徒手捏拳，方能合上，却使不出更多力气。如今的他着实与废人，没有太大差别。

    人人都说江湖险恶，但退出了江湖，也不见得一帆风顺。活着就是受罪，倒是一点不假。现在他连防身的本事都没有，随便一个市井流氓，都可以欺负羞辱他，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意思？

    刚抬眼，孤久竟然又瞧见上官琼。他悠悠晃着折扇，独自在闹市中晃荡，还时不时在摊位边停下来细看，似乎兴致颇高。想来那帮江湖人并没有在客栈动手，但只要有点江湖经验的人，见到客栈的气氛，都该知道会有大事发生。那帮江湖人对他动手，也是迟早的事。

    可如今上官琼竟然独自一人，明目张胆出现在大街上，孤久不知道该说他愚蠢之极，还是说他太相信自己的实力。

    上官琼拿起小摊上的银镯把玩时，听见周围几个女子一直在议论一个男子。他不禁朝周围望了望，谁知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男子。因为男子的容貌，实在太过俊美，在灰压压的人群中一下子就凸显出来。而且，如此人儿坐在路边摊上喝稀粥，总有些格格不入。

    不消一刻，上官琼也瞧出了，此人就是，刚才客栈里的绝色美人。他禁不住走上前，想与他搭话，不巧却瞥见背后几个奇怪的身影。他们似乎从客栈出来，就一直跟着他。略微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又看了男子一眼，十分不舍地离去。

    孤久吃完最后一口馒头，粥还剩了一半，他又咕噜咕噜连着几口喝了个干净。昨日运气不好，一天就吃了一顿饭，还被痛打全吐了出来。他便体会到，餐餐吃到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身上的这点钱，也不知道能花上多久。孤久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因为有个好差事，有一身好本领，就算大手大脚挥霍光了，还有人心甘情愿补给。可如今他什么都没了，还深刻地体会到了，没有钱的痛苦。

    取出钱袋，他还时不时审视着四周，生怕又被人措手不及抢了去。掂了掂分量，他怨念横生。一晚一百两，真当他是傻子好骗吗？归根到底要怪那个神秘人，将他丢入了如此黑的客栈。

    明人不做暗事，若是对他不满，直接站出来，冲他本人撒火，银子招谁惹谁了，银子多无辜啊。他这辈子，最恨别人打他的脸，如今更恨别人坑骗他的银子。

    “就算是为了这一百两银子，我也要逼你现身！”孤久郑重地下了决定。他要设圈套，引神秘人自动现身，然后让神秘人掏出两百两补偿自己。

    孤久来到这个粥摊后，这个角落的生意都顿时好上许多。卖粥的老头儿正揣摩着要不要干脆把招牌改成西施粥时，却瞥见孤久取出了钱袋。这么快就要走了？才吃了一个时辰。其实一碗粥一个馒头吃了一个时辰，换做别人，老头儿早就赶他走了。

    老头儿笑脸迎人，定要把俊美的公子挽留住。“客官，您吃好了吗……要不要再来点儿别的？”谁知他后半句还没说出口，俊美公子就丢了三个铜板，转身潇洒离去。

    因为孤久只觉得老头儿是要赶他走，临走时，他还不满地瞥了老头儿一眼。他本就没个去处，才刻意在粥摊上逗留，连普普通通的馒头都是小口小口地品尝，可他总感觉周围的人都盯着他，似乎他是这世上最穷酸的人。

    眼看天又快黑了，孤久当真是晌午起床，吃了顿饭，又该睡觉了。可今晚睡哪儿呢？想来黑心客栈老板的话也不假，涌来的江湖人估计把客栈占满了，而且他完全对客栈有了阴影。城郊似乎有处破庙，他曾经赶路来不及进城门，都是在那儿落的脚，没想到现在却是要从城门里出去，专门找那儿睡觉。

    他沿路打包了些吃食，到城门口时，恰好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关城门。可是不知怎么，最后一拨赶着出城的人特别多，似乎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也急着进来，城门口顿时被塞得水泄不通。

    “哪个混蛋踩到我脚了……”

    “哎呦！脖子扭了……”

    “占老娘便宜，不想活了是吧！”

    “要死了要死了……”

    人潮涌动的惨烈境况，真是不忍直视。这哪里是城门，分明就是凶案现场。孤久吞了口吐沫，这要真扎堆进去，还未找到出路，人就已经废了。

    突然一只粗壮的手臂从人群背后伸出，艰难扭动的模样无不诉说着主人的痛苦难耐。旁边六神无主的守门士兵，见到此状况，眼中霎时燃起了希望，立刻围过去抓着手臂大力向外拉扯。

    孤久有一种，他们会将那只手臂拔掉的错觉。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想想就很疼。耳边什么时候响起了咳嗽声，孤久回过头，发现是一位白衣人。他眼前不由一亮，好一个出尘绝俗的仙女！

    白衣人微微掩着红唇，面色略显苍白，微蹙的眉头如烟似雾，眼眸轻轻垂着，几分水色晕开，更显楚楚动人。也难怪白衣人身体有些不适，孤久都觉得见了这场面，胸闷发慌。

    “姑娘，你没事吧？”他忍不住怜香惜玉。谁知白衣人突然咳嗽得更加厉害，孤久想轻抚他的背，却顾忌他是女子，不敢冒犯。

    待咳嗽声缓和了些，白衣人方才抬眼，眸光锐利凶狠，声音更是冷如冰渣。“我不是姑娘。”他男生女相，难免会被人误会，但他骨子里倔强刚强，一身本领游刃有余，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将他当做女子看待。

    被瞧了一眼，又听见白衣人的声音，孤久不禁愣了愣。不光是意外，还有兴奋。因为他隐隐发现，这人是他的同类。都有一副人畜无害的外表，都有一颗冰冷狠绝的心。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孤久一脸歉意，却始终没说太多的话。因为他们这种人，对于不熟的人，十分抗拒，若逼紧了，还可能刀剑相向。孤久现在虽与废人无异，但他还不想急着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