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孤帆远影

封阳城篇  烟柳阁凶案

章节字数：2106  更新时间：15-04-08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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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孤澜步履匆匆地赶到厨房，推门一看，一位女子浑身是血正躺在厨房的地上。他走近到女子身边，蹲下身去，两根手指伸到女子的鼻尖，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气息。女子身上的青绿色衣衫大部分都被血染红，嘴角的血迹仍未干涸。叶孤澜自上而下将她扫视了一番，女子的脖颈上一块暗红色淤血痕迹。莫离随后赶到，看到厨房的血腥场面，往后退了一步，又转过身去，扶在门框上开始作呕。叶孤澜扫了他一眼，继续察看女子身上的伤口。

    老鸨领着一帮姑娘围到叶孤澜身边，欲言又止，手指不停地绞动手中的丝帕，一个个脸色发白。有几个胆小的姑娘凑在一块，小声议论，又被老鸨给低声呵斥回去，只能用手指指点点。

    莫离吃力地折回身，眯着眼又走回到众人中间，视线尽量避开地上那一堆血迹。从小到大，莫离虽然总是嚷嚷着要吃肉，但每次抓到了野味，他都是负责吃的那一个人。对于血，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闻丧胆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能够轻而易举地伤到他。

    昨夜莫离孤身潜入文府中，原来江湖中传说的闻丧胆也并不与平常人不同。闻丧胆所居的宅子极尽奢华，院子里都是他无事时种下的蔬菜，后院则是热闹的多。后院的一根木柱上拴着三四条大狼狗，木柱后的一间屋子用铁栏杆围住，栏杆内是一窝猪崽。猪窝旁边还有一间小屋，里面住着几只兔子。

    莫离生平最恨有人拿兔子下菜，于是打开了屋门，将那群兔子全都放了出来。一时间，小院的那群狼狗开始吠叫，猪也不停地拱着栏杆。小兔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四处乱窜。莫离扶额，这一群畜生！

    “你是谁？”闻丧胆正欲歇息，听到了后院的动静，立马过来看看情况，莫离就这么撞入了他的视线内。

    莫离心道不妙，本来只是想提前帮澜儿来打探打探消息，谁知惊动了闻丧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一个飞身跃上了围墙，闻丧胆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也跟着跳上了围墙。莫离见他一手握着锅铲，另一只手中只有一根勺子，便有了轻敌之意。他抽出长鞭，对着闻丧胆所在的方向劈去，闻丧胆弯腰往下一避，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莫离的长鞭，与此同时，手中的勺子已经飞出去。

    莫离眼疾手快，看准了勺子便一挥长鞭，铁勺瞬间化为粉碎，墙下一只小兔在那片刻间就倒在地上，肚皮上汩汩地冒着鲜血。莫离看得呆了，脚一滑跌到了院内。他屁股坐在地上，头一偏，视线就落在了那片鲜红之上。莫离脸色发白，忙站起身来，就要飞上屋顶而去。谁知闻丧胆不知又从哪飞出来一根勺子，直直地打在了莫离的小腿上。莫离的腿一软，跪在了屋顶之上。他回头望了一眼闻丧胆，狼狈而走。

    直到走到了僻静无人之处，莫离才停下脚步。他艰难地喘着粗气，咬牙挨着墙壁坐下。莫离挽起裤脚，方才被铁勺击中的位置正冒出一串串的小血珠，煞是可怖。莫离忍着痛，将裤脚放下，靠着墙壁入睡。

    莫离这一睡就是一天，醒来时也是第二日黄昏时分。他支撑着墙壁站起身，扶着墙壁走了几步。伤口处胀痛难忍，每走一步，那痛就入骨一分。莫离走了不过十步的路，已经瘫软坐在了地上。天色渐暗，街头的灯光却愈明。莫离封住了小腿处的经脉，阻止了体内毒素扩散，直奔青楼而去。

    所幸莫离到青楼时，叶孤澜还未同闻丧胆动手。莫离只是想，真的要动起手，所有的黑锅由他一人背起就好。那时的莫离，还没有想过会面对叶孤澜那般凌厉的眼神。

    “她是中毒。”叶孤澜双指在死去的女子脖颈上的伤块上按了几下，抬头对老鸨说道。

    出乎意料的，老鸨似是松了一口气，他走近到叶孤澜身边笑道：“那好生安葬了便是。”莫离瞪她一眼，吓得老鸨往后一缩，不再说话。

    叶孤澜看一眼莫离，只见他脸色发白，额上不断地有汗水溢出，鼻尖上亦有汗珠，身上的血腥味愈发明显。莫离低头，刻意避开叶孤澜的目光，小腿上的痛越来越深入骨髓，如今倒像是从骨子里往外扩散，牵扯着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冒着冷汗。

    莫离听到老鸨的话，拼命挤出一丝笑容，如同往日那般嘻哈：“妈妈您好像放心了不少。”

    老鸨闻言变了脸色，尴尬道：“公子说笑了。”她捂住鼻子对身后站着的姑娘挥手，“去买副棺木来，把她葬了吧。”

    莫离挑眉看着叶孤澜，这件事明显是闻丧胆所为，这位姑娘亦是中毒而亡。莫离心中的某根弦被拉的生疼，这便是不久后自己的结局。莫离虽是胆小如鼠，连杀只鸡都要推到叶孤澜身上，但自觉从未怕过死亡。莫离如今感觉，他是怕的。

    叶孤澜并未注意此时莫离脸上的悲戚，全副心思都落在了面前的尸首之上。他拉起那姑娘的衣袖，漫不经心地问莫离：“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莫离眨眨眼，疼痛又深入骨髓一分，她看着不远处的柴堆，惨笑道：“柴莫。”

    “昨日见到柴兄，背部似乎。。。。。。”叶孤澜按按那位姑娘手上的肌肤，面色凝重，“如今，怎么好了？”

    莫离愣愣地望着叶孤澜身边的地面，昨夜与闻丧胆争斗，那块枕头应是遗落到了文家的院子里。他笑道：“昨天那是骗你的。”语气里竟有几分调笑的意味。

    叶孤澜这才抬起头看他，莫离总觉得那目光有几分咄咄逼人：“那柴兄今日为何不骗了？”

    莫离张开嘴巴，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才是叶孤澜，天生的王者气息。他突然懂了，为何莫其凡会希望叶孤澜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他笑笑：“因为我好像爱慕公子了。”

    叶孤澜脸色微变，从地上站起来，拂袖而去。

    那时的叶孤澜如果晚走多一刻的工夫，就能看到莫离口中吐出的鲜血，将他的那袭灰衣染成了血红。如果，后来很多事可能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