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妻”

正文  一、城市与大山

章节字数：2446  更新时间：15-06-29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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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点多的大山还沉睡在初夏微凉的露水中，四周稍暗的朦胧中，早醒的夏虫伸起了懒腰唱起了悦耳的起床曲，枝叶交错间的大山的山腰和山脚间隐隐约约露出几间破旧瓦房，几缕炊烟正悠悠混入山雾之间。

    富甲山山腰与山脚之间有一条不算狭窄的小路，每到雨天便泥泞不堪，甚是恼人，大山之中天气又不可预测，这便成了这处山民的心病。山腰靠近小路的地方有一座砖砌的平房，这便是具有“豪宅”之称的村长家。

    房屋之中已经点上了蜡烛，微弱的烛光却照亮了整个屋子。老村长的媳妇正在灶台烧火，噼里啪啦的灶火中印出来一张皴了皮充满皱纹的脸，儿媳妇正在院子中捉着一只红冠子的公鸡放血，老村长吸溜着一支充满烟灰的旧烟杆踱到他儿媳妇面前，看了看蹲在地上给鸡放血的秀儿，喷出一口烟：“大齐那小子嘞？”秀儿抬起头看了看老村长：“大齐下地去了，俺让他回来弄点好点儿的野果子，不是说城里人都爱吃这个？”老村长又吸了口烟：“多宰几只鸡，把昨儿大齐买的大米好好洗洗，不能白让人家给咱们铺路！”秀儿点点头：“爹，俺省得，大齐回来俺让他去四婶家借半斤香油。”老村长磕了磕烟杆：“别忘让大齐拿十个鸡蛋。”说完转身走进厨房看了看老伴儿：“俺去看看陈老师和牛娃。”村长老伴儿放下要填进灶台的干柴，擦了擦手将早就煮好的鸡蛋用塑料袋子包起来放在老村长怀里说道：“让陈老师晌儿在咱家吃饭。”老村长点点头，重新给烟杆塞了点烟丝走了出去。

    陈老师原名陈音，白净的脸袋倒是看不出来将近三十的年纪，大山里也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形容陈老师，就是觉得戏文里的“公子淡雅，翩然如玉”形容的最顺心。陈老师人好，但凡山民家里有人要给外出的当家的或者儿子亲戚写信，只要知会陈老师一声，陈老师都会帮忙写，对于一些“空巢”的老人，陈老师会帮忙寄信坚决不收钱。大山里的人对读书人都有一种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崇敬与尊重，陈音在大山已经呆了七年，山里的人每逢一段时间就会让陈音去家里坐坐，问问自家小子或女孩儿的表现，并让陈音留下吃饭。自然相对于大山里皮糙的汉子，书生样的陈音也是众多山妹子的白马王子，其中就包括老村长家的二女儿李玉梅这事纠葛暂且不表。

    山脚上有一块平地，平地上有几间瓦房，向南的一间算是其中最大的一间，此时从中传来了一声声稚嫩而又嘹亮的读书声，瓦房中并没有点灯，笼罩在微暗晨光中的屋子却处处透露出了生命中的活力与激情，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读书声让站在教室门外的老村长也不禁点了点头。

    老村长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先看了看自家小孙子读的通红的笑脸，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缺了一颗门牙的大黄牙，又看了看已经注意到自己的陈老师，招了招手，轻轻关上了被虫蛀满窟窿的木门。

    陈音推开木门走到老村长面前，老村长看了看陈音，挺了挺背，将怀里捂着的塑料袋子递给陈音：“陈老师，那城里娃娃的课桌都给弄好了吗？”陈音接过袋子，大山里的人都朴实不存在什么矫情，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都准备好了，小壮这孩子活泼，我将课桌放在小壮（牛娃）的旁边。”老村长低头想一想说道：“俺和你婶合计着让那娃娃住俺们家，城里的娃不比山里的娃皮糙，吃的住的咋也不能委屈了他，咋说也是人家出的钱给咱们铺的路不是，回头再让牛娃带着他在山里耍耍。”陈音说道：“这样也好。”老村长摸了摸烟杆抬头看了下天色，犹豫了一下说：“小梅今天晌儿就要回来了，你婶让你晌儿饭去俺那吃。”说完也不等陈音说话，径直走了，陈音无奈一笑，拍了拍塑料袋子转身走回教室。

    对于朴素的富甲山里的人们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日子。富甲山虽名为富甲山，但是却并不富裕，这里虽然安电，但大多数山民都省着不用，一到晚上每家每户也只习惯于用蜡烛或煤油灯照明，出门的时候大多都是双脚步行，因此当山脚下的平地上停了几辆见都没见过的车时，山民们虽早有准备，但也都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刚过正午，阳光正是晒人的时候，陈音正在讲初三的数学，背对学生们的后背，发白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渗透，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教室里很静，除了孩子们唰唰的记笔记的声音外就只剩下陈音悦耳清晰的解题声。“吱——”一阵汽车的刹车声响起，陈音一愣，放下手中的教科书推门走了出去，看到的便是上面那幅光景，再往后看，孩子们却已按耐不住好奇纷纷趴在门边往外看。

    教室门前的平地上停了几辆Jeep，从头辆车里走出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白衬衣的男人走到老村长面前轻轻握了握手，互相问了好，车里的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下来了，只中间绿色军用Jeep里没有动静，男人回头看了看，其他人已经架好了摄像机，正在讨论具体的拍摄事项以及应注意的相关事宜，男人又握了握老村长充满厚茧的大手转身向绿色军用Jeep走去。

    孩子们都已经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一个个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出现的从没有见过的车和机器，从孩子们踌躇的动作间陈音看出了孩子们想要探索新鲜事物的渴望。陈音轻轻一笑摸了摸“泥猴子”苏大力的小脑袋，向村长走去。

    男人已经走到车前，敲了敲后车窗，车窗开了一条缝，男人轻轻点了点头，毕恭毕敬的拉开了车门，将手置于车门，里面的人似乎又争执了会儿，这时前车门被打开，从中出来一位手持摄影机的男子，对男人无奈一努嘴，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仍是恭敬弯着腰没有动作！

    男子架着摄像机走到后车门前，这时车子抖动了一下，从车中下来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穿着花哨的少年，五官拆开很是平淡，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是别有韵味，此时他看着围观的众人，嚼着口香糖的嘴里发出一声嘹亮的口号，甚是轻佻。紧跟着少年出现的是一个女孩儿，约莫十六七岁，披散着头发黑亮顺滑，穿着件粉白色连衣裙，漂亮的脸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忧虑频频向车上看去。女孩儿的出现不仅闪瞎了一群山民的眼，也让陈音身后的孩子们看的眼珠子差点蹦出来。车门前的男人看了看车里仍然坐着的少年，身子又往下低了低，这是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敬重，低声叫到：“二少爷！”里面的人并没有答话，只是缓缓从车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