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凤歌青天

章节字数:4470  更新时间:15-07-04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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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凤镇上一间普通的客栈内,叶之行躺在床上,手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动的是他的右手、整条手臂,接着以手撑着,慢慢坐了起来。

    “叶兄,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像是惊喜不已,接着便被人扶起身来。

    “阿雪……”叶之行昏睡了一天一夜,神智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只含糊叫了一声。

    “叶兄?”

    叶之行摇了摇头,这才渐渐清醒过来,才发现扶他起身的是卿辞雪,又惊觉忆起他二人本是在那设有咒术的密林之中,现下却身在此处,不知何故。

    卿辞雪会意,宽慰道:“叶兄,你我已出了那密林,有人救了我们。”

    “谁?”

    叶之行此刻已经全然清醒,随即便忆起当时危难情形,实在想不出会有何人有此本领,能在当时救他与卿辞雪二人全身而出。

    卿辞雪却是一顿,微微侧头,也不开口。

    叶之行顺势望去,只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嬉笑戏语,伴着不时的娇喘连连,撩惹心扉,说不尽的香艳旖旎。

    听得叶之行也是脸色一变,卿辞雪的脸色更是沉得难看。片刻后,一声绵长的女子呻吟,传入耳内,接着红尘再次浪起,又过了不知多久,隔壁墙后才归于平静。

    再过片刻,一个青衫男子缓步踏入了他们的房中,约莫二十五六岁模样,束发高悬,眉飞入鬓,面容常笑,却眉眼似刀,谈吐间周身的清冽之气,也是隐隐冷厉如冰。

    “叶大庄主,这一觉还睡得好吗?”一把声音也是飞扬洒脱,笑意盈然。

    叶之行暗赞:此人好风度,竟与卿辞雪相较,也是不逞多让。随后望见这青衫男子,腰间的那柄短刀,刀鞘上赫然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流光溢溢,像是浸润了鲜血一般。

    “无忧公子——饮血刀,你是!?”叶之行随即双目圆睁,冲口而出道。

    “天下间,识得饮血刀的,就也只晓得无忧公子。”那男子抚着刀鞘上,依然是笑语盈盈:“怎么,无人会记得我季悠然吗?”

    叶之行不由一怔,再看向身旁的卿辞雪,脸色竟是比他还显尴尬。

    “叶庄主,不请我坐吗?”季悠然说着,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也不再开口,只直直望着他二人,嘴角笑意更深。

    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却是卿辞雪,“季先生……叶兄刚刚才醒,搭救之恩,我等在此谢过了。”语罢向季悠然拱手一推,动作却是十分僵硬。

    “这谢我收下了,只是这声“先生”确实在叫的不妥。”季悠然此刻的目光全落在卿辞雪身上,上下打量着。

    “就算我痴长你几岁,也比不过这位叶大庄主吧。”季悠然摸着下巴,悠悠叹道:“你叫我“先生”,却唤他“叶兄”,岂不乱了辈分?你是要让我蓄上满腮的胡子,来配得起这个称呼?”

    叶之行见卿辞雪骤然咬紧下唇,神色间全是挣扎,知他贯不会应付此等场合,急忙帮衬道:“他本是我义弟,无忧公子莫怪!救命之恩,叶之行没齿难忘!”

    “小卿,你可听见了,没齿难忘哦!”不料,季悠然仍是盯着卿辞雪,不肯放过。

    叶之行刚要开口,季悠然却忽然起身,微笑道:“叶兄刚刚清醒过来,却有不便之处。有话,还是带明日休整好了再详谈吧。”

    语罢,便转身回房去了。

    此人行事性情如此飘忽不定,叶之行心中不由疑虑重重,便向卿辞雪询问起来。

    怎料卿辞雪也是简单几句带过,说是他中咒昏迷之后,危难时机,季悠然突然出现,破了林中的摄魂术,带着他二人来到了这里。各种原由种种,季悠然未曾提过,卿辞雪也不得而知。

    “他如今虽一人浪荡在江湖上,却是也未曾脱离无忧教。摄魂术、胭脂泪均是无忧教不传秘术,如此看来,季悠然出手相助,也是有些道理。只是,他为何会适时出现,实在令人有些费解。”又叹了口气,道:“他方才的态度,阿雪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江湖上哪个不知,无忧公子行事甚是乖张。”

    “这我知道……”

    叶之行一惊,转念又想到,那无忧公子至搭救他们之日起,已然与卿辞雪相处了些时日,这般言语性情,想是卿辞雪早就见识过了。随即向他温和笑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快去歇息吧。”

    一阵风起,一轮明月逐渐被云遮住,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夜空下,落凤镇上芦苇荡漾,甚是清冷。

    “你什么时候离开?”说话的是卿辞雪,脸上的神色较当下景色更为清冷。

    “不急……”季悠然展颜一笑,故意将语调拖得老长。“我帮你这一次,怎么说话行事,你都不过问,这我们可是说好了的。”

    谁也不曾料到,堂堂御剑门的入室弟子与无忧教的无忧公子,竟然早就相识…………………………

    “卿卿,这回可是你求我的,没齿难忘啊!”季悠然学着叶之行的腔调,那“没齿难忘”四个字倒是学德惟妙惟肖。

    “季悠然!!!你有完没完???”卿辞雪怒斥。“若不是你安排人设下摄魂术,我断不会与你联系!!”

    当日卿辞雪斩杀了那名无忧教徒,自知待叶之行清醒过来,必然无法解释。无奈之下,也只有找上这位无忧公子了。怎料,季悠然当时也竟在他们附近,不到半日时间,便已赶到。这令卿辞雪更加笃定,此次设伏,定是与他有关。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此事与我无关。”

    “切词狡辩!”

    “哎,从见面到今天,你逼着我问了六十三遍了……”季悠然一脸委屈,“小卿,你看你用了“胭脂泪”这种东西,我都不计较,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那是你理亏心虚在先,卿辞雪翻了个白眼,暗自攥拳道:“若不是师傅吩咐……我再说一次,我不是”

    “不是无忧教的人,这话你说了足足五年……”季悠然摇头,不禁回想起初见卿辞雪,重伤在身,面色苍白如纸,那一双眼睛却依然,凛冽如易水秋风,骄傲异常,纵然刚刚接过无忧教的孔雀翎,却仍是一脸倨傲地说着自己与无忧教没有牵连瓜葛。

    “季悠然!你到底走是不走?”卿辞雪又厉声问道,每次对着这个无赖都让他恨得咬牙,真不知道师傅当日为何要做此安排。

    “不走!”一脸悠然浅笑。

    ………………………………

    “喂,喂,喂,你别发脾气啊!啧,你的袖箭可是淬过毒的,不要拿来胡乱射人啊!…………喂,你还来?你就……就这样报答救命恩人?……救命啊!!!!”

    美人相送,依依惜别,本来是婉转感伤之事。可当这美人儿相送的数量,达到多位,这情景就………………

    “阿娟,你若是再哭下去,我可就走不了了。”说话的是一位青衫男子,一头长发用灰色的带子束着,颜如冠玉、目若朗星。

    当此时,站得最远的一位白衣男子,也开口道:“阿娟姑娘,这几日在落凤镇,多谢你照顾。只是我与叶兄,尚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多留。”

    这白衣男子,也是生得倜傥标高、五官俊挺,只是这脸色……怎么沉得比锅底还黑。

    “不错,不错。”青衫男子骤然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走到白衣男子身侧,“咻”地从他腰间取下一块碧青色的玉佩,笑嘻嘻地递了出去:“阿娟,这个你收好,算是我们临别赠物吧。”

    “季悠然,你干什么!”

    白衣男子的声音,忽然高了不止一倍。似乎全然已经忘了,还有个完全在状况之外的美人在场,说话就要伸手去拿回玉佩。

    那青衫男子却抢先按住了他的手臂,遂笑道:“我不过是随手送件念物,留给阿娟罢了。小卿,你方才也说了,阿娟这些日子对我们多有照顾。”

    随手!!!!你怎么不随你自己的手?还有什么叫对“我们”多有照顾,明明就是对“你”多有“照顾”!!!!

    卿辞雪在心里咆哮腹诽,又确实碍于颜面不好发作,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辈子做了恶事,碰上了季悠然这个魔星。平日里动不动就逼他就范,也就忍了,现在居然把叶之行送给自己的“碧玉双鱼”拿去送人!只恨自己的眼刀,无法变成真刀,唯有狠狠磨牙道:“你怎么不拿自己的东西送人。”

    “我不是没有合适的嘛。”

    “……”————你没有,难道我有?!

    “你我过命之交,你的东西也就是我的嘛,对不对?”季悠然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对你个大头鬼啊!!

    卿辞雪刚要发作,一直没有说话的叶之行,却开了口:“季兄,这玉佩于阿雪确实意义非凡。不如我过几日,差人送二百两银子过来,送与阿娟姑娘。”

    “那多俗气,阿娟又怎会是那等女子。”季悠然摇头,“再说了,送了给姑娘的东西,岂有要回来的道理。”

    叶之行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卿辞雪愤然转身,“算了,随他送了吧。”

    “阿雪……”

    “叶兄,我们走!”说话间,卿辞雪已经翻身上马。

    被这样一闹,这送别的气氛真是尴尬别扭到了极点,接过“碧玉双鱼”便愣在当场,至今,手还凉在外面的美人阿娟;一脸左右为难,尚不甘心的叶之行……只有季悠然一人嘴角仍挂着招牌浅笑,挑着眉,不知道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卿辞雪打马回身转来,见叶之行还未上马,又厉声重复道:“我说走!”

    他这几日,对着叶之行发脾气的次数,恐怕是比之前近二十年的日子都多……这都怪季悠然那个死贼头!!!

    季悠然也深意瞥叶之行一眼,啧了一声:“脾气真大……”转头,又握住阿娟的手,与他的美人依依话别去了。

    剩下叶之行一人,再觉有种暴风聚顶的凌乱,重重叹了一声,鞭鞭打马追了上去。

    数日后,已经行至嘉兴,便想着寻间客栈投宿。迎面有两家,左边的一家叫天下居,右边的一家叫悦来店。

    卿辞雪与叶之行,看了看左边那家客栈的牌匾,不由相视一笑——好生大气的名字!怎料,季悠然已经不由分说地迈了进去。

    叶之行忙上前拦道:“季兄,我们本打算简单安顿一番,右边那间,恐怕更适宜投宿。”

    季悠然摇摇头:“江湖上十家店倒有八家叫悦来店,这名字太俗了!”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模样。

    季悠然似乎对名字有着莫名执念,与叶之行结交以来,一路上有好几次跟他抱怨“绿柳山庄”这名字太难听了!

    “这名字有何不好?”叶之行奇道。

    这一句话说错,季悠然足花了半个时辰,向叶之行说明理由一二三四五,言辞烁烁,有理有据,直说到叶之行头大如斗,落荒而逃。

    此刻,卿辞雪更觉头大,讥道:“他怕是更愿去汇芳居吧,叶兄,不要理他!”说着就要转身。

    “小卿你错了,汇芳居是在杭州,嘉兴有名的是烟华阁。烟华阁的月溶溶,可是弹得一手好琵琶,来到这里,真该去听听的……”

    “你倒是会享乐,”卿辞雪话锋一转,“你就不怕阿娟姑娘生气吗?”

    “为何?”季悠然眨眨眼睛,不以为然,“她又不是我未婚妻。”

    “你,……………”算了,我不认识你……

    季悠然微微一笑,“不去也罢,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这里的珍珠酱鸡和三白酒,很不错的。”

    卿辞雪被他气得差点儿吐血,索性转头一言不发地攥着拳头。

    叶之行见状,怕他二人又吵闹起来,只好说和几句,又赶快上楼拣个靠窗位置坐了。季悠然应口说了一串菜名,到似熟客一般,只是卿辞雪一直冷着个脸,这一顿饭吃得好不尴尬。

    饭后,趁着叶之行跟店家结账,安排客房之际,卿辞雪突然开口,声音压的极低:“你到底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这话一路上,他不知找机会,问过多少次了。每次季悠然都不说明缘由,却又一直跟随他们,现下就快回到杭州了,如果让沈欺霜看见,他这次回来居然还有“无忧公子”随行……

    想到此处,已有定夺。一定不能再让季悠然跟着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

    岂料,季悠然这次却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个相当合理的理由——无忧令!

    无忧令是无忧教圣物——无忧令出,无人再留!

    五年前无忧教主身亡,无忧令也再没有出现在江湖上。卿辞雪却知道,这无忧令其实是在五年前便失了。五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这块无忧令出现在君子堂,那一晚,君子堂满门歼灭,十二长老无一人生还。震动江南武林,之后,便有了御剑门主与无忧教主的决战,也有了自己后来与无忧教的这些千丝万缕的牵连……

    “无忧令重现江湖了吗?”一惊过后,卿辞雪急忙问道:“那我与叶兄所遇的伏击,是不是……”

    谁知话音未落,便被季悠然止住,伸出手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卿辞雪还想再问,却见他放下手指,蘸了蘸杯中的酒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今夜,飞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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