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爱

番外  番外三 十年.2

章节字数：1979  更新时间：15-08-18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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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虚掩着的门内透出一点点昏黄的灯光。那人在床上浅浅的睡着了。楚睦才把门推开，却看到他半撑着身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小睦，我去给你热菜，饿不饿。”

    楚睦的动作一愣，呆呆的看着他的动作。那人正把被子掀了作势要从床上下来。闷闷的快步上前制止了他。低声说“我不饿。”

    木楚轻轻哼笑着说“别骗我，这都几点了，你一定没有顾着吃东西。”

    他微微眯着眼睛，眼角笑出了细细的皱纹。楚睦俯下身子，冰冷的额头往他的脸上贴了一下，冻得木楚打了一个冷战。看着他的反应，楚睦轻轻地哼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从身后拿出一直握在右手的盒子，放在他的手上。又颇为细心的把人塞在被子里，自己脱了衣服进去了。

    木楚早就习惯了这人有时候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动作，毫不在意，低下头想要拆那个盒子。却听到那人低声在耳边说了句什么。或许仅仅是嘴唇上下动作，木楚只能感受到耳边传来的一阵热气，还有几个模糊的音节。他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问道“小睦，你刚刚说什么？”

    那人却拉开一段距离，像是没事人一样的耸耸肩。撇过脸，没什么表情的说“没听到就算了。”

    以一种“你有病”的眼神看着楚睦，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说“越来越不像你了。”

    “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么？”楚睦微微抬了下颌看着他

    “当然不是”木楚“噗嗤”一下笑出声“你难道没发现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是不是搞艺术的人都有点……”他用自己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比划出一个动作。

    一眼就看出来他想表达什么，楚睦却毫不在意的说“既然是这样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反正只有我受得了你，你要是和别人在一起，没人吃得消。”木楚一变拆着盒子，一边随口应道。

    手腕蓦地被人死死的握住，那人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像是一块冰块，压抑着嗓音低声说“什么意思”

    木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一愣，一时火气跟着上来了。顾不得拆盒子里的东西，一把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同样冷着一张脸道“你突然发什么疯”

    楚睦却不出声，只是用那种冰冷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神盯着木楚。

    这种向来让木楚诚惶诚恐的眼神，近乎厌恶的眼神。十年来第一次出现的这种眼神。就像是一根燃烧的线，一丝不漏的点燃了一直压抑着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任何一点看似微不足道的矛盾。

    木楚毫不犹豫的从床上翻身下来。看着床上没什么表情的那个人，冷声道“楚睦，我没有时间陪你玩什么你猜我猜的游戏。说一句话就能让你生气，我想我们两个都得冷静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出问题了。”

    是的，在这顿心心念念的饭之前，在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那根红蜡烛一直烧到头时，都没有这样的生气。甚至是楚睦一直去了欧洲三个月，一直没时间见上一面时，都没有的。怎么可能对他生气，他在自己的身边不就好了么？

    可是，会因为一句话而脸色大变。这让木楚烦躁，即便是算得上青梅竹马，即便是一起生活过这么多年，可是始终都没摸清楚他的脾气，不知道他的情绪是什么时候出现，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生气，他总是吝啬自己的表情。

    每天小心翼翼的猜着他，真是辛苦。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刻意被木楚压抑在心底的东西，忽视的东西，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的刺眼。是的、是的，这些个本来就存在的裂缝，一点点的布满心底，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呢。

    再想下去，木楚不知道自己会怎样，随意的拉过一块衣服，毫不犹豫的关门离开。

    楚睦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静的像是一尊佛像。

    他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却缓缓的低下头，几个月没人打理的头发略长，遮住了眼睛。另一只手捏着被木楚遗留在床上，拆了一半的盒子。一声不吭的。

    难过吗？理所应当的。木楚苦笑。即便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就快步入而立之年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又不是是一个死人，没有七情六欲。是这样的么，他坐在车内发呆。是不是这十年只是自己长长的一场梦，那些个关于爱的东西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从来都没考虑过，或许在这一段关系里面，本身就是不对等的，从来都没有一句喜欢或者爱。真是从来都没有。患得患失，日日夜夜。十年，他们之间的十年。可是还会不会有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想牵着他的手一起慢慢的变老，想和他分享人生中的喜怒哀乐。想每天不止一次的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喜欢他。

    这些年，木楚成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可是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得，比如对于楚睦的爱，虽然现在两个人都快四十岁了，可依旧会每天都告诉他，我爱你。

    但同时，他没法忽略自己眼角的皱纹，没法忽略早不似年轻时候的身体，没法忽略脑门上悄悄冒出来的那一两根白发。即使这张脸依旧能分不清年龄，但是时间带走的不光是岁月，还有沉淀。年纪越大，想得越多，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体力，没有了年轻人的活力，去花费这么多的精力、时间，去好好地照顾那么一个人。他怕，他怕他们之间没了另一个十年。

    这才是木楚心底最深的恐惧。

    这是深海里的星星，你看得到它闪耀的光，你却摸不到它，找不到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