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

散文卷  最美不过初相见

章节字数：1410  更新时间：15-08-14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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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最能触动恋爱之人那根敏感的心弦。经年之后，那些在爱情的蜜糖里浸渍得齁到嗓子，以至于渐渐地厌倦了这种爱情的甜腻时，他和她都会不约而同地变成念旧的人，他们会忆起初见时的美好。

    当年的她，在江南三月，细雨飘飞的沧桑古镇里羞怯亮相，从被江面上淡淡烟霭柔化的乌篷船上提裙而下，行走于青石板铺就的长街古道，细碎小步踩出朵朵精巧莲花，一顶落满桃蕊的素色油纸伞下隐藏着顾盼神飞的清眸和一抹嫣然浅笑；而他用宽大的风衣遮着头，仓促地打镇上走过，而后在石桥上的擦肩一过，他歉意地笑，那容貌狼狈中带着温润的风度，那笑容清新儒雅，如春风拂柳般迷人。

    其实她从未料到，两个人的邂逅竟被命运安排得如此诗情画意，她只是俗尘中的一个烟火女子，曾经春心萌动的她也无数次幻想过与他初见时的场景，或许他平凡得仅是某个咖啡店里的学员，同他人一样，穿着清一色的工作服，有笔挺的身板，脸上挂着澄朗的笑容，正端着托盘一桌一桌地送coffee和甜品，而她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出神忘我。这时男生一回身便可以望见窗外的她，一袭粉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俊秀的面庞如空谷幽兰。他会转身从柜台上抽出一本食单，踩着店里播放的柔和乐曲向她走来，“小姐，进来坐坐吧，有新出炉的蛋挞和奶糕……”男生递上单子，并耐心地指给她看。那次，她情愿又不情愿地被引进屋，本不喜欢吃甜，但依旧说口味很好，有种“匪汝之为美，美男之贻”的感觉。

    只是这美好会在追逐时光的路上消磨得千疮百孔，仿佛是脚掌被研出了血泡，纵使路上风景再过美丽也无心去赏。于是婚姻变成了双方口中的坟墓，男人无法忍受妻子终日里的婆婆妈妈和那副恨不能将自己编成蒲团坐在屁股下一生一世的模样。妻子会盘起腿坐在床上，再把两手摊开，用一种近乎抓狂的语气为自己开脱：“我是女人，我需要庇护；我是弱势，更需要呵护。你别在疯玩了！”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似乎是向整个世界叫嚣，我才是太阳，你们都得围着我转！

    庇护女人固然是丈夫的分内事，可是一个人的贪得无厌总会像一盆凉水把另一个人的热情冷却掉。此时，女人接受不了男人那颗固有的不羁的心从自己为其铸就情感牢笼里飞出，去汲取新鲜的水份来滋养内心因长期缺氧而造成的枯黄，像疯长的牵牛一样肆意蔓延以致于生出五色斑斓的花儿。于是爱情开始让呶呶不休的争执所取代，初见时的美好已然被毁得面目全非。

    其实，怀念昔年的美好无非是这个人在学会品心后的必然结果。情人之间也好，朋友之间也罢，初见时每个人都会将自己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对方，他们用厚厚的粉底掩去所有的瑕疵。兴许，那抹淡笑是她拿着化妆镜比对过数十次的杰作；而他那齐整的发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打过多少遍摩丝。这点儿想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的心思谁都心若明镜，可依然会被这种略带做作却又另人心驰神往的初见所沉醉。

    待到两人熟稔后，这样虚以委蛇的形式便不需要了，或许是太熟了，同时也在整日地掩掩遮遮里弄得身心俱疲，这样，那些各式各样的缺点就如闷热天的蚂蚁一般，肆无忌惮地爬出来透气。

    所以彼此开始心生厌恶，表面上相安无事，背地里或多或少也要做点什么。于是“口蜜腹剑”、“绵里藏针”、“佛口蛇心”这类成语就会应运而生了。一旦哪一天，两个人忍耐到了极点便一下子撕破脸皮，心就是这样被品透，仇恨也因此越结越死。虽说初见就像那窖藏了千年的杏花陈酒，开坛的瞬间香飘万里，让人登时酥倒；只是这世间的事物太过美好，人往往会被表象迷惑而执迷不悟，等到后来如梦初醒，才发现，初见只是一朵妖冶又迷人的婴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