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

小楼篇第二卷·山水两茫茫  第二章 杜曲镇（上）

章节字数：1591  更新时间：16-08-11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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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开始下起小雨，飘飘洒洒的雨水打散了些暑气，带着青草的香味扑面而来。

    考虑到云苓的体质较弱，小楼已放慢脚程，此刻下起雨来，他便准备在此地寻个歇脚的地方。

    按照地图上标记，左近便有个村子，名为杜曲。

    村子地处偏僻，路上行人不多。此次小楼他们轻辔上路，又挑在天未亮的时辰便出发，走的更是偏路，为的就是不引人注意。

    一行三人一进村便看到村口旁挂着的青帘。那是一家客栈，门前放着一把竹藤椅，那椅子恰好在浓荫之下，太阳晒不着，雨也打不到。

    椅上躺着个闭着双眼的人。那人胸上盖着一把羽扇，他在竹藤椅上舒展了四肢，呈“大”字型躺着，一双穿皮靴的脚垂到地上，随着胸口的起伏缓缓摇动。脚所带起的风让沙尘微微扬起，可无论怎么晃动，那皮靴上都是一尘不染的模样。

    那人须发皆白，云苓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个老人，再一瞧，他脸上的皮肤却光滑白嫩，与及笄之年的少女相比，还要胜上几分。不知是少年白头，还是老人保养得当。

    小楼眼角一瞥，却见那投下浓荫的树中惊起一只鸟儿来，密密麻麻的树叶枝桠当中银光乍现，他心中一惊，身子便往后一倒，双手拉着身旁二骑上的柳一梦和云苓，脚一蹬马脖子，三个人便在一片尘土之中匍匐于地。

    还未等他们抬头，几声刺破风的尖锐响动便传入耳中，小楼所乘之马的身子晃了晃，便应声而倒。马倒下时，小楼已经跃上了树，只见一条人影从树团中跳出，连连跳过几重屋脊，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待柳一梦扶着云苓站起身时，小楼已经蹲在那马身旁边。

    “方才那人？”柳一梦伸手在马身上摸索着，在马脖子上摸到一处与其他地方不甚相同的血肉，他手上一用力，血肉中便弹出一根银针。

    他用拇指和食指拈着那银针，凑近了看，才发现那针与绣花针极为相似，但针尾有一处凹槽，应是用来灌入毒药。

    “小心！”云苓以杏花巾裹手，从柳一梦手中取来那银针，细细包裹上。

    “先坐下来吃饭吧。”小楼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率先走入客栈之中，柳一梦也紧随其后。

    云苓还对着那银针发呆，抬起头时，那住藤椅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朝她笑了一下，那样宁静而又野心勃勃的眼神，云苓再熟悉不过了，她的心狠狠地跳动，一种奇异的猜想突然出现——她亲手推入毒窟洞穴中的人，化作冤魂回来复仇了？

    她眨了眨眼，竹藤椅上的人依然闭着眼，微弱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投在他脸上。这样悠闲的姿态，在云苓看来，却倍加诡异。

    她匆匆进门。

    客栈中除了小楼一行之外，只有两桌客人。

    一桌就在门边，桌边三人均是武夫打扮，一个十分壮实，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一个稍为瘦削，举手投足之间故作风雅，有些惺惺作态的意味，还有一个一直不曾说话，他身形矮小，头与桌子堪堪持平，似乎是个侏儒。

    刚下过雨，且天色将暗，另一桌在楼梯投下的阴影当中，看不真切。

    柳一梦对吃喝甚有研究，但在这穷乡僻壤之中也不好施展，连点了几样，那店小二都摇摇头说没有。最后只能让他上农家自酿的清酒，搭配几样山野小菜果腹。

    小楼出门办事是不喝酒的，柳一梦却不同，走到哪里都要喝上几口酒。上回在临安城郊的酒驿中，小楼硬要他扮作喝茶的说书先生，他肚中的酒虫已经十分不满了。这次他说什么也要过过酒瘾了。

    但是这山村野地哪来什么好酒让他过酒瘾？

    他刚兴致勃勃地喝下一口，便全数喷在地上，将正在上菜的店小二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酒？分明就是清水！”柳一梦一拍桌子，站起来揪住那店小二的衣领。

    店小二吓得连连鞠躬，脸色都白了，才结结巴巴地拼出一句话来：“大爷……大爷恕罪啊，小的这店里只有这种清酒，都……都是小的亲手酿的……”

    云苓诧异地看着柳一梦，他此刻俨然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势，与平日里风雅不俗的形象相去甚远。

    小楼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不喝酒，也不动筷，连眼睛也没转动一下，任由柳一梦胡闹。

    “算了算了，没心情吃了，赶紧给我们备一间房！”柳一梦挥挥手，复又坐下，用筷子敲着那酒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是是是，小的这就开您几位收拾间屋子出来。”那店小二马上一副如获大赦的神色，上楼收拾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