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12 更新时间：16-05-14 09:37
飞鸟学园是培养云族杀手死士的地方，然而飞扬一直努力使它不成为地狱训练场，而成为一个家，不使孩子们成为武器工具，而成为家庭一员。
孩子们在毕业时都会写下毕业留言，跟学园，跟老师、伙伴告别，然后投进留言箱，永久保存在学园的档案室。这是小鶴和子规那批毕业学生的留言。
飞扬先找到的是子规的留言，娟秀的笔迹写着：小鶴说，我们就是那种朋友，你可以把整个生命交给他，他也可以把整个生命交给你。如果有朝一日，需要我为小鶴付出生命，我会毫不犹豫。
接下来找到的是九凤的留言：凤凰涅槃而重生，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做最好的，绝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九凤……”飞扬的心一阵抽痛，至今没有消息的他无时无刻不让飞扬担忧。
在九凤之后是小鶴的留言，字迹很大，也不好看，却很工整：小规告诉我，朋友看朋友是透明的，他们彼此交换生命。我记在心里，并随时愿意这样做。
“朋友……”飞扬默默的念了一句，抬起头，目光落在微笑的头颅上：双目微合，嘴角上翘，嘴巴微张……没有憎恨，没有痛苦，解脱，释然，憧憬……这样的表情……飞扬的脑海里闪现出另一张容颜，满是血污，丑陋骇人，两张长得天差地别，却有着相同表情的脸重合在一起……
飞扬蓦的睁大眼睛，刹那间开了七巧玲珑心：小鹤把他的头颅送回云族，是用最直观最简单的办法——他的表情传递给他们一个信息，这个信息不是让他们去怀疑子规是叛徒，而是让他们去帮助子规。
子规预知了可怕事件，跟银沙族有关，但他没有找组织，找同伴帮忙，而是采取了一个非常极端的方式。小鹤太了解子规的性格，知道他的性格会让他走上毁灭之路。
小鹤相信只有老师能够拯救危险深渊中的子规，有办法阻止子规无法说出口的预知成为死亡之谜……但是……老师……实在是太差劲了，明白的太迟了……对不起……小鹤……飞扬满眼是泪，失声恸哭。
不明所以的鹏赶紧过来，询问老师怎么了？飞扬平静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鹏，子规可能不是叛徒，但他也许永远也无法洗脱杀害同伴的罪名。可是，当你看到同伴在酷刑下被残害折磨，万剐凌迟，你一定非常想一刀刺穿他的心脏，结束他的痛苦。”
“老师……”
飞扬不容鹏说话，“鹏，现在马上办这件事，把子规和小鹤的影像与资料全部销毁。以后如有人再查，就说，因系统故障资料全部消失。”
鹏惊愕万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即使案子了结，资料也是要存档，绝对不能销毁。何况天敌组织那边也有案宗……这要是被上面……
“鹏，按我说的做。”吾意已决的语气和神情，“这里交给你，还有告诉小那和小端，我去找朱雀。”飞扬急匆匆而去，步履蹒跚。
鹏也好，雷那和小端也好，对飞扬都绝对忠诚，即使他们有异议，他们也会按照飞扬的吩咐去做。至于朱雀，她遵守了与老师的约法三章，半个字都没向她的死党提案情。而知道绿毛虫已死，尸骨无存，不管他是不是叛徒，真杀害七鹤前辈，还是被迫，人死债清，朱雀选择听老师的。
飞扬决定为七鶴举行葬礼。当然他不会公布七鶴为子规所杀害，他只会说七鶴在执行任务时遇害。因为英雄会葬在飞鸟学园的墓园受到敬仰祭拜，而叛徒则要把名字钉在墓园外的耻辱柱上永受诅咒唾骂。
飞扬将子规和七鶴的毕业留言放进了装头颅的盒子里，让这份曾经真实存在的友情永远陪伴他们。还有一样东西，在他市区的住所……飞扬准备亲自去取，这时，鹏走进来，刚叫了一声“老师……”便被扒拉到一边，“哦，阿扬，是我找你。”
“大哥！”飞扬惊讶不已。
啸腾总主大驾光临飞鸟学园，这还真是罕见，如果飞扬没记错的话，上次大哥来飞鸟学园应该是四五年前的事。
“大哥，您怎么来了？”
“阿扬……”啸腾一眼看见小鶴的头颅，不由叹息道：“这孩子还没安葬啊，阿扬，这可是你的不对，今天算我赶上了，我要亲自为他主持葬礼！”
“大哥……”
啸腾不容分说，“就这么办了！”说罢，转身吩咐保镖和鹏去准备葬礼事宜。
鹏看了看老师，飞扬想了一下，将小鶴的头颅交给鹏，看了一下表，“下午三点，准时举行追悼会。”鹏点头与啸腾保镖一起退下。
飞扬知道大哥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他飞鸟学园来，请大哥落座，上茶。然后问大哥究竟所为何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啸腾翘起二郎腿，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就是想管你借两名老师，给我训练一批队员。老师要战力强，枪法好，最好是各种武器都精通的。”
“大哥，我这是学校，不是军营，老师都是孩子王，不是教官，你的条件可能没有合乎要求的。”
“阿扬，我觉得雷蒙和神行就不错。你就借我两个月，等我物色到合适的老师，就还你。”
“大哥，那你也得容我征求一下两位老师的意见。”
“不必，我已经跟他们说完了，”啸腾抬起手掌，“就是告诉你一声，追悼会之后，我就要带走他们。”
飞扬恨的咬牙，却只能一脸苦笑。大哥决定的事除了服从，没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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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鹤的葬礼由于总主的出席而显得异常隆重。总主亲致悼词，整个悼词慷慨激昂，气冲斗牛。
“……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以英雄为荣，以叛徒为耻，同仇敌忾，报仇雪恨，为本族之强大，殚精竭力，万死不辞！”
结束语后，场下鸦雀无声。尽管全体师生也都一样的群情激愤，可因为在总主面前大家都异常小心，不知道在这种悲痛肃穆的场合应不应该热烈鼓掌。
“报仇雪恨！万死不辞！”这时一个瘦小的飞鸟学员用他脆脆的声音，振臂高呼。
“报仇雪恨！万死不辞！”他周围的数名学员立刻跟着他一起呐喊。
然后一呼百应，悲壮的口号响彻灵堂，传出很远很远。
啸腾总主对这种效果非常满意，他望了望下面那个红头发异眸的飞鸟，实际上是他的女儿，点了点头。
朱雀并没有看老爸，她才不会捧老爸的场，她的脸上全是泪，完全沉浸在无限悲愤之中。她的伙伴们亦是如此。
飞扬的哀恸在心里，他的表情淡漠肃然，此刻眉峰微微皱起，现出一丝忧虑。化悲痛为力量是好事，然而情绪走向极端却让人担忧。飞扬拿过扩音器，“大家静一下，让我们送英雄安心上路吧。”
于是灵堂重新安静下来，只是隐隐听到啜泣之声……
啸腾致辞完毕便带着神行和雷蒙两位老师离开，并没有出席之后的下葬仪式。
“等一下！”当工人准备盖上棺盖时，飞扬突然阻止。然后他走向鹏，接过他手里那本厚厚的名人名言，飞扬把它放到小鶴头颅的旁边，那本书里除了原有夹着的雏菊干花，还有飞扬后来放进去的那盆中日渐枯萎的雏菊花朵……
“老师，那个叛徒究竟是谁？”葬礼后，学员们纷纷询问，“听总主说也是飞鸟，究竟是谁？我们要把他的名字订到耻辱柱上，让他永远受到诅咒。”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能妄下结论。”飞扬道。
“可总主说那个飞鸟就是叛徒，七鹤前辈是被他出卖的，总主说，您都知道，可以问您，老师您不会袒护叛徒吧？在您任职期间出了叛徒是很没面子的事。”
“钉上一个名字很容易，但你会看到一个灵魂在对着你哭，如果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就去做，这比害人性命，比叛徒本身更加不可原谅……老师的面子不名一文，老师也不会偏袒叛徒，但必须确认他是叛徒。你们也一样，不要只听，就跟着起哄。这件事，上面仍在调查，这不是我们该管的，干好我们该干的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飞扬的脸色严肃而严厉，甚至有些令人害怕，他很少用这样的表情。学员们都不敢吱声了。
朱雀转了一下眼睛，对那些学生大声喊道：“老师还能骗我们？我们不相信老师，相信谁？我们不听老师的，听谁的？散了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朱雀的话让飞扬甚感欣慰，这个惹事的小祖宗关键时刻还挺识大体。
飞扬走出墓园时，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那根雕刻着炼狱骷髅图案的巨大石柱——耻辱柱，迄今为止那上面只有三个被诅咒的名字，匆匆而去……
就像我无法证明子规是叛徒一样，我也无法证明子规不是叛徒，所以我没有办法把子规的名字钉在耻辱柱上，也没有办法在墓园里给他立碑。无论如何，死者已矣，所有的功过罪孽都已经留在了这个世界。天堂没有背叛，没有残杀，没有血泪和痛苦……希望他们在天堂仍然是好朋友，可以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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