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  罪孽 一

章节字数:10148  更新时间:16-06-27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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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源费劲的提着一袋子二十斤重的大米,小心的穿过狭窄的巷子。巷子的砖路湿滑,背阴的地方长着青苔,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堆在巷子边,让这狭窄的巷子仅容一人通过。陆源护着米袋子穿过最狭窄的地方,不让那尖锐的杂物戳破米袋子,小心的钻进一间棚户房内。

    “没有人啊,没人管啊!”

    破旧的木门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着,陆源叹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吱呀一声,木门似乎是在抗议,但是它的抗议没有效果。

    “谁?谁来了?”

    “是我,奶奶,您孙子!”

    陆源大声喊着,同时把大米提到一个泡沫箱子里,把盖子盖严实,防止老鼠半夜溜进去。

    “怎么还不做饭啊……”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刚三点!”

    这时候里屋走出来一个佝偻的身影,头发凌乱,身上穿着肥大的黑蓝色布衣服,那衣服本是深蓝色,因为长久没有换,而发了黑。老太太的身上带着一股特殊的味道,陆源走过去皱了皱眉,扶住了她。

    老太太手里撑着一根从墩布上拆下来的木棍,当做拐杖,颤颤巍巍的坐到了堂屋里。

    陆源把奶奶扶坐好,转身进了隔间的小屋打开水龙头开始刷着水池子里的碗筷。

    堂屋里,老太太沙哑着嗓子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事情,说到一半忘记了,就会从头开始,这些话,陆源已经听了成百上千次,这几年,话的内容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单调,重复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陆源的奶奶,得了阿兹海默症,记忆一年不如一年,如今除了陆源,什么都不记得了,吃过的饭说过话,全部不记得。奶奶的胃不好,一直吃着药,但是这两年也不吃了,一是记不住吃,更主要的是,奶奶这两年脾气变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药片递过来,她都会怀疑是毒药,坚决不肯碰。如此几次下来,陆源也不得不放弃了让奶奶继续吃药的事情,只能从饮食上为她减轻肠胃的负担。

    还不到五点,陆源煮好粥看着奶奶吃下,把奶奶哄到床上,他把门锁好,去了工作场地。

    S市的午夜,是一间很大的夜场,老板是当地道上有名的乔家,现在由乔家的太子爷乔辰罩着,有了这个背景,无论什么样的客户或是看在乔家的面子上,或是忌惮乔少的威势,都会老实一些,不似其他场子那些乱七八糟。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乔家虽然在道上,却从不碰毒品,所以午夜也就成了s市相对来说最干净的一个场子。陆源通过高中同学的介绍在这里工作,现在是一位调酒师。

    在更衣室换上衬衫马甲的工作服,陆源换下了上前夜的调酒师,站到了吧台后面。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陆源站在这里见惯了声色场所的纷扰,他冷眼看着这一切,只静静的按照客户的吩咐调酒。

    “这种地方的,有几个干净的,少跟我假清高了!”

    不远处喧闹传过来,陆源看了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一个陌生的客户,定是新来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陆源拿起吧台的电话,给后台拨了过去。

    挂断电话没有一分钟,午夜的安保就到了。无礼的客人被请了出去,陆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为眼前的客人准备酒水。

    一杯威士忌,很简单。

    垫了杯垫的玻璃杯推到吧台对面的客人面前,陆源纤长的手指在吧台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漂亮。

    指尖被客人无礼的握住,陆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俊朗的外表光鲜的衣着挡不住他那不羁的个性。

    “你觉得这种地方的人,有几个干净的?”

    客人的声音沉稳中带着戏谑。

    用力抽回手,陆源淡淡的说到:“宁少,若是没有,您怎么算?若是有,您又算什么?”

    被称为宁少的年轻人挑眉,这个调酒师在这里一年多,冷淡的个性人尽皆知,他一直想看看这样冷清的人能在这种环境坚持多久,很明显,陆源超出了他的预期。今天这个回答,很有意思,让年轻人的兴趣更多了几分。

    “我嘛,你想知道,可以亲自来试试。”

    陆源皱眉,这样轻挑的话语,让他反感,恰好有客人来了吧台,陆源对年轻人的话不屑一顾,直接去招待客人了。

    年轻人看着陆源,燃起了几分征服欲。

    凌晨三点多,陆源结束了工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到家后,陆奶奶还在睡觉,陆源轻手轻脚的躺回自己的床上,简单眯了一觉。

    陆奶奶如今已经没有了时间观念,作息全部看太阳,现在离天亮得越来越早,如此离她醒来要吃早饭,也不过还有一个多小时了。

    陆源两年前高中毕业,放弃了继续读书,一直跟在奶奶身边照顾。现在奶奶白天离不开人,陆源不得已找了这份夜场的工作,每天七点至凌晨三点,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简单的家和工作单位两点一线的生活,一做就是两年,平静如水。只是这些天开始,陆源日子变得烦躁起来。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被陆源称为宁少的年轻人,宁杰。

    陆源在午夜工作这段日子,见得次数最多的客人就是这位宁少,他是s市宁家的独子,对于宁家陆源了解不多,只隐约从当地的报纸上看过上面一位大员姓宁,再看宁杰同乔辰的关系匪浅,陆源自然也明白宁杰的身份地位。

    对于这样的浪荡公子,陆源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恭谨与疏远。

    只是最近,这位宁少明显不是这样的。

    “陆源,老样子!”

    恭敬的笑了笑,陆源依旧冷淡礼貌的递给了宁杰他点的酒水。

    老样子,就是一杯威士忌。

    宁杰端着酒杯,看着被灯光镀了一层淡淡柔色的陆源,突然动了几分色心。这调酒师一直都是清冷的,没有见过他同任何人有过密的交往,不知道到了床上,这张淡然的脸会是什么表情。

    “陆源,你在这儿有几年了?”

    “两年多一点。”

    “有没有想过转行?”

    “现在挺好,我很知足。”

    “你做调酒一个月才挣多少钱,你看那边的祁夜,这才跟了乔少半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不比你站这里强?我记得,他才来了一年多吧,一开始不就是个侍应生。”

    “人各有志。”

    宁杰对陆源的这句话不大满意,揶揄到:“你是不是还想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您都明白的道理,还有谁不懂?”

    宁杰看着陆源冷清的样子,心里窝了一把火,直接甩出一张银行卡放到陆源面前,说:“买你出台,多少钱!”

    陆源看了宁杰一眼,把银行卡推还到宁杰面前,说:“请您收好自己的贵重物品,丢失概不负责。”

    接连碰了两次壁,宁杰的倔脾气也点了上来,看着陆源,现在他只想着不把这人拐到自己床上绝不善罢甘休。

    只是陆源依旧带着清冷的礼貌对着他,同别的顾客没有什么区别。

    午夜的人多了起来,陆源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同宁杰闲聊。宁杰见他忙,也颇为无奈与无趣,不得不离开了吧台。

    陆源依旧在凌晨回到家,打开门,同往常一样准备看看正在睡觉的奶奶,但是推门的一瞬间,陆源愣住了。

    本应该在床上好好睡着的奶奶瘫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意识。

    救护车喧嚣的穿过城区开进医院,陆源等在急诊抢救室外面,一脸的疲惫。

    折腾了半夜,人命保住了,只是后续几十万的治疗费用,成了最大的问题。

    陆源回了住处,白天的巷子里人来人往,都是老邻居,现在他们看到陆源都是安慰与同情的目光。深夜的救护车动静颇大,这片棚户区的老居民都知道陆源的奶奶又住院了。

    回到家里,把所有的存款都被找出来,陆源看着定期存折,再算上一些零散的存款,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万,还有二十多万的缺口没有着落。

    这几天奶奶住在医院,有护士和机器监护,陆源看了奶奶睡下,就到午夜,站在吧台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无趣。

    “买你出台。”

    银行卡又一次推到了陆源面前。

    还是宁杰,已经好几天了,话不变,钱却在增加。

    这是宁杰的倔强,也是陆源的倔强。

    只是这一次,陆源犹疑了几分,最后面对残酷现实,低了头。

    “好,二十万。”

    宁杰的第一反应是惊讶,随即他看着陆源眼睛里带着几分鄙夷。

    “二十万包夜?你倒是看得起自己。”

    陆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宁杰奚落的,鄙夷的不是他一般。把宁杰的酒水送到他面前,陆源静静的说:“慢用。”

    没有了后文,宁杰以为陆源是在开玩笑,随口说了个数打发自己,一时间宁杰眼里的鄙夷也少了几分变成了势在必得。

    以为自己出不起二十万?

    宁杰冷哼了一声,喝完酒离开了。

    陆源看到宁杰离去,自嘲得笑了一下,果然是不行。二十万,傻瓜才会出吧。

    然而宁杰就是这样的傻瓜,第二天,宁杰直接甩了一张银行卡到陆源的面前。

    “这里面是十万,完事儿再给你另一半。密码是六个0。你可以去查。”

    陆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咬了咬牙,即使只有十万,也能够解燃眉之急了。把卡塞进衣兜,陆源问:“什么时候,哪里?”

    “就今天,等你下班。”

    “好。”

    见陆源竟然答应得这样痛快,宁杰突然有点儿后悔。但是陆源又确实从相貌性格上都让他很中意,定了定心思,宁杰觉得,反正先把人上了,最后十万,给不给可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凌晨三点多,陆源坐上宁杰的车,离开了午夜。

    宁杰特意选了一家s市最好的酒店,毕竟是难得的机会,宁杰不会委屈自己。

    进了房间,陆源淡定的看着那豪华套房的装饰,对宁杰说到:“我去洗澡。”

    宁杰愣了一下,对陆源的主动还有一些不适应。

    等陆源洗澡出来的时候,他只扯了一条长浴巾围在了腰间,裸露的上半身有一点儿肌肉,让他看上去并不单薄,只是肤色偏白,那是长期见不到太阳,作息时间不规律导致的。一头乌黑的短发,发梢还有一点水,纵在一起,看上去带着几分清爽。

    宁杰咽了一口,奔进了浴室,关门那一刻,光是浴室里那属于陆源的淡淡气味,就已经惹起了宁杰的欲望,他飞速得清洗干净,裹上浴袍出了浴室。

    陆源靠在床上,手里整拿着手机,看到宁杰出来,他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宁杰栖身压上来的时候,陆源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宁杰,也不想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湿滑粘腻的亲吻,被迫纠缠在一起的唇舌,不适应的爱抚,这一些都让陆源从心里感到不舒服。但是宁杰的技巧实在是没话说,即使陆源心里不舒服,身体上的快感却一潮接着一潮。

    最后陆源失去了意识,只有不停地哭喊着。

    宁杰看着陆源此刻完全褪去了那冷清的伪装,在自己的身下呻吟流泪,一种满足感由内而外的溢了出来。陆源喊得越厉害,他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侵略与占有,是宁杰对着此时的陆源,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一直折腾到天色大亮,宁杰才依依不舍的从陆源的身上离开。绝色诱人,宁杰觉得自己这一夜一点儿都不亏。

    陆源撑着几乎快要散架的身体下了床,感谢宁杰手下留情,让他此刻还能站起来。

    这种事情,没有做过在午夜也听到很多,痛苦的进到医院都不是什么话题。难得宁杰在床上还很照顾人,陆源有些感慨,对宁杰说了一句谢谢,直接进了浴室。

    宁杰被陆源突然的一句谢谢弄的有些迷糊,这人,怎么能说出来谢谢?

    陆源把体内的东西情理干净,套上衣服就要走。

    “走?”

    宁杰躺在床上问,他此刻疲惫的很。

    陆源点点头,拿上自己的东西直接离开了。

    从酒店出来,取走了卡里所有的钱,陆源去了医院。

    宁杰看着手机上的取款短信通知,心里突然觉得闷得慌。

    带着钱到了医院,还没有进病房门,陆源就听到奶奶的咒骂。

    “我要回家,我不吃,你们这是要毒死我!”

    陆源强撑着走进病房,从护士手里接过药盒,说:“我来吧,辛苦你们了。奶奶脑子不大清楚了。”

    护士很无奈,把药盒递给陆源,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现在手术的钱已经凑够了,后续的费用陆源可以再想办法,当务之急便是让奶奶尽快手术,离开医院。

    奶奶对医院有些从心底的恐惧,陆源深深叹了一口气,小心的上前哄着奶奶吃药。

    照顾完奶奶,陆源再也撑不住了,拉过凳子趴在床边上囫囵睡了过去。

    奶奶手术前,陆源请了假期,他工作以来都是全勤,第一请假经理诧异之于也颇为照顾,尤其是知道陆源奶奶要手术,他还大方的多给陆源批了两天假期,并且问他是否需要调整上班时间。

    陆源接受了多批的假期,婉拒了调班的好意。

    宁杰再来到午夜的时候,没有见到陆源。一连三天没有见到陆源,宁杰也感到了蹊跷。莫非拿钱辞职走人了?

    对陆源食髓知味的宁杰心里憋闷,直接找了午夜的经理。

    “陆源?他家里有事情请了一周的假。”

    “是么……什么事情?”

    经理叹了口气,说:“他奶奶要动手术。陆源这孩子,真是不错,跟他奶奶相依为命这些年,是个孝顺的。”

    “是这样……”

    宁杰离开了午夜,看着黑暗的天空,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陆源。

    第二天,宁杰给那张银行卡里转入了剩下的十万块钱,并且联系了陆源。

    “余款给你了,给你奶奶卖些补品。”

    “恩,谢谢。”

    陆源从取款机看着卡里的余额,无奈的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奶奶生病,只怕这十万是不会给了。

    真不知道该感慨些什么好,其实自己本身也不值这些。

    奶奶的手术很快就做好了,并且脱离了危险期。陆源又回了午夜上班,并且再次见到了宁杰。

    依旧是一杯加水威士忌。

    晶亮的玻璃被子推到宁杰面前,宁杰看着表情淡漠的陆源,只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几丝谢意。

    “你奶奶身体怎么样?”

    “恢复的挺好,谢谢你关心。”

    宁杰握着酒杯,迟疑了一分,说:“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说。这种事情,不要再跟别人做了。”

    陆源愣了一下,自嘲得勾了下嘴角,说:“不会有下次了。”

    宁杰低头看着琥珀色的酒水在杯中流淌,说到:“其实,我们可以彼此各取所需。”

    很委婉的说法,陆源听明白了,却没有回应。

    宁杰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索性直接说到:“给你一个月考虑,等你奶奶出院恢复了,再回复我。我还是比较中意你的。”

    陆源犹豫着点了头,微微欠身去接待新开的客人了。

    一个月,足够陆源仔细考虑这件事,也足够陆奶奶恢复身体,同时也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陆奶奶出院的第二周,正在上班的陆源接到了街坊的电话。

    甚至来不及换下工作服,陆源直接疯狂得往家里奔去。远远的,陆源就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与浓烟。

    消防员全部挤在那狭窄的巷子里,用水枪同大火做着斗争。

    然而,都是徒劳。

    消防车开不进去,再先进的灭火设备也用不出来。

    这片棚户区就这样被大火烧灭了三分之二,死伤无数。

    陆源呆立在警戒线外面,他的心脏剧烈得疼痛着,不停的喘息,却流不下一滴泪。

    宁杰在第二天就从午夜得知了陆源家里的惨剧。他找到陆源,用自己的关系帮他解决着后续事情。并且把自己的一处空置的房产,借给了陆源。

    “宁杰,谢谢你。”有了暂时落脚点的陆源,诚挚得谢了宁杰。

    宁杰看着陆源悲伤的眼中中勉强带的几分笑意,心里微微一滞,只想把这样的陆源好好的护在自己的身后,舍不得他再承受任何伤害。只是宁杰这样想着,出口的话却是:“真要谢我,就答应我之前的提议呗。”

    陆源抬眼看了宁杰一下,点了点头。

    “好。”

    此时的陆源,一无所有,他从内心感激宁杰为自己做的这些,却也清楚明白,除了答应宁杰这个要求,他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还回报这份恩情。

    如今的陆源,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唯一的牵绊此刻只有宁杰。

    陆源的回应,宁杰高兴的同时还有几分苦涩。但是这都不重要。他喜欢陆源带给他的快感,只要陆源同意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是夜,宁杰带着陆源如今自己的私宅后。宁杰的这处产业在s市一个新开的小区里,此时的住户并不太多。新装修的房子,简约大气,家具不多,看上去就是一副准备出租的样子。

    什么行李都没有的陆源看着这房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宁少,我……每个月按市价付你房租吧。”

    宁杰一听这话,佯怒道:“我宁杰的人,住我的地盘,还要交房屋,你这是要打我的脸?”

    “抱歉。”陆源以为宁杰真的生气了,低头带着十分的诚意为自己的话说了道歉。

    “以后,类似的话不要再跟着提。你就安心住这儿,吃穿住行,我都给你解决了。”

    “谢谢宁少。”

    宁杰看着陆源客气的样子,心里十分不痛快。

    “谢谢这种话也别说,你跟着我,我自然不能亏待你。”

    陆源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合适,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简单收拾了收拾,陆源准备休息,这两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有宁杰帮着,他紧绷的心也算是轻松了一些,一时间只觉得疲惫不堪。宁杰没有回去,而是留下了陪陆源。

    夜里,陆源以为宁杰会做什么,但是宁杰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把陆源搂在怀里,给了陆源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胸怀。

    陆源心里有些感慨,在黑夜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宁杰听到这声叹息,以为陆源还在为发生的一切悲痛。他轻轻拍了拍陆源的后背。说:“节哀,你奶奶说不定在那边过得很好,没病没痛的,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好好过,别让你奶奶去了那边还担心你。”

    宁杰安慰的话语说不上有多好,甚至有一些笨拙,但是陆源默默的听着,只觉得心里一酸,一时间那憋了多日的泪水,在这一刻全部流了出来。

    宁杰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说了一句话,陆源竟然哭了起来。这个冷清的男人,此刻紧紧的靠在自己怀里,浑身轻轻的颤抖。他能感受到陆源的泪水沾湿了自己的胸膛,同时也能感受到陆源此刻的痛苦。但是,面对这样的陆源,宁杰束手无策。他本就不会安慰人,此时此刻,除了慢慢的拍着陆源的后背,说着别哭了,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最后,陆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宁杰昏睡了过去,宁杰看着陆源蜷缩得身体,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心疼。

    一周后,起火的原因已经查清楚,是一个酒鬼的烟头点燃了自家的沙发,棚户区拥挤,可燃物众多,火势蔓延的很快。又是深夜起火,只有几个夜猫子跑得快,保住了一命。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追责与赔偿,同时还有的就是对于这片棚户区彻底的改造计划。

    这起重大事故在市里沸沸扬扬了一个多月,终于渐渐从人们的视线里淡了出去。

    陆源,失去了唯一亲人的陆源,在人生最悲痛的时候,获得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宁杰给予了陆源一份难得的温暖,即使他从未觉得,但是陆源却从内心感谢着宁杰,并且越来越珍视这份温暖。

    那天,陆源拿着从法医处得到身份检验的结果,望着那烧焦的尸体,怎么也看不出来奶奶原来的样子。宁杰帮着陆源料理了奶奶的一切后事,做的低调却不失一份礼数。

    火化入土为安,陆源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儿念想,就这样随风而去。

    没过多久,老城区棚户区的彻底改造计划定了下来,作为火灾受难者家属,陆源得了一部分赔偿金和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他把钱存了定期,并不打算动。至于房子,陆源犹豫着是搬过去还是租出去。住过去,陆源有些不舍得离开宁杰,租出去,他心里又觉得有些别扭。无意中同宁杰提了一次自己的犹豫,宁杰直接否决了搬过去这个想法。

    “分给你的那房子在城郊,那边周围什么都没有,住户也乱,你住过去去午夜也不方便。你就踏实的住我这里,那边的房子要么租要么卖了变现。你还是我的人,我养你,你别想着跑。”

    如果说,宁杰前面两句话让陆源觉得宁杰是关心自己的,那么最后一句话则把陆源深深的打进了现实,让他回想起住在宁杰这里的最初缘由。

    同宁杰在一起,就是各取所需。

    宁杰给陆源生活和物质上保障,陆源给宁杰生理和身体上的回馈。

    只是现在,宁杰依旧为的只是那心心念念的身体,而陆源则是带着对宁杰给予自己的那份温暖的贪恋。

    陆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宁杰产生了一丝贪恋。这个男人,虽然有的时候霸道不讲理,但是他为自己做的那些事,确实感人。从一开始的感动与报答,陆源渐渐也发现了宁杰太多的好。应该就是这些好,让陆源开始有了贪恋和不舍得。

    只是陆源知道,他的这份贪恋,宁杰不知道也不会在乎。在宁杰眼里,他给予陆源生活上的帮助,陆源用身体回报自己,两个人的关系,就是这样简单。

    到这个时候,两个直接的关系已经变得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也道不明。

    陆源干脆不再去想这件事,他只求在宁杰厌弃的那天到来之前,他都能稳稳当当的陪在宁杰身边。

    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种可以说是糊涂的关系,就这样持续了一年多。

    这一年多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最主要的莫过于有人暗中找人刺杀乔辰不成,反而误杀了乔辰的身边的祁夜。

    一时间,整个道上都是人心惶惶,就连白道上,都有些紧张,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临时检查越来越多,路上巡逻的人也越来越多。

    “最近不大太平,你要是去午夜,多注意安全。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在家里呆一阵子。”

    宁杰知道现在乔辰和他的手下都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他不放心陆源还在这个时候到午夜去。

    “我虽不是乔少手下人,但也是给乔少打工。现在乔少遇到这种事情,我即使帮不上忙,也不能躲开。”

    听完陆源的话,宁杰第一次发现,原来陆源还是如此有情有义的人。见久了陆源冷清的样子,宁杰默认了陆源性格一定也是冷淡的,如今见他陆源这一面,他的心底多少有些震惊。

    乔辰的这次危机,确实影响到了午夜,吧台的调酒师,有一个新来的因为惧怕提了辞呈,远离了s市,另一个跟着乔辰的,却又正赶上老婆要生孩子,乔辰为了保他安稳,让他带着老婆赶紧去了外地待产。一时间,午夜里顶用的调酒师就剩下了陆源一个人。

    陆源没有了调休,带着两个临时提来做调酒的侍应生,镇着午夜的吧台一带。

    在这个时期,宁杰被家里下了禁令,不许他再去跟s市道上有关的一切场子。没了娱乐的宁杰,只好每天窝在自己和陆源的私宅里。但是,又因为陆源的繁忙,他连陆源的人都逮不到。

    担心和愤懑,两种情绪夹在一起,宁杰只觉得上火。最后,他干脆直接联系了乔辰。只有一个要求,让乔辰无论如何要保全住陆源。

    彼时,乔辰惊讶了一番,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场子里的调酒师竟然跟宁杰搞在了一起,而且看宁杰这样子,明显是对人十分上心。

    乔辰给宁杰打了包票,随后就找来午夜的经理,问了问陆源的情况。

    经理听到乔少亲自问陆源的事情,也是诧异,只是几句话听完,经理惊讶了。

    宁少喜欢跟陆源说两句这事儿,他是知道,但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经理不知道,也不相信。

    “怎么可能……”

    乔辰摸了摸下下巴心想如果是真的,那这陆源瞒得还挺深,如此口风紧的人,乔辰也不由得刮目相看,随后干脆把陆源找了过来。

    面对乔辰,陆源的话不多,对方问什么他答什么,就像一个回答问题的学生。乔辰问:“你不怕?”

    陆源摇头。

    乔辰又问:“为什么?”

    陆源答:“没什么可怕的,您是乔少。”

    乔辰没想到陆源竟然这样相信自己,一时间反倒有些欣赏这个人。

    陆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父母被白家的人害死,当年乔少解决了白家,是我的恩人。”

    这是陆源在这里工作多年,对乔辰信任的根源。在他心里,乔辰就是拯救了他一家的山。

    乔辰惊愕,他没有想到,为自己复仇的同时,竟然还了了别人的恨。

    “你想不想跟着我干?”

    陆源没有犹豫得摇了头。

    “不了,谢谢乔少看的上我,让您失望了。”

    被拒绝的乔辰很惊讶,他不由得说到:“我想知道原因。”

    “我还是想过安稳日子。”

    乔辰沉默,他的路向来是不会安稳的。自然,自己也没有理由强求,只是陆源的这个想法,乔辰还是觉得,遥远了一些。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要是真想过安稳日子,就不要再跟宁杰纠缠。”

    陆源低头看地,不否认乔辰的话,却也不接受这句话。他只叹了一口气。说:“谢谢乔少提醒,我自己选的路,会好好的走。冒昧问一句,是宁少找您说了什么么?”

    乔辰点头,他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唉……宁少总是这样……”

    只一句感叹就没有了下文。乔辰不问,陆源也不再多开口说话。乔辰索性就让陆源回去了。

    这次谈话,乔辰和陆源谁都没有同宁杰提起。乔辰是见不到宁杰加上自己太忙很快就忘记了,而陆源则是选择了隐瞒。

    直到乔辰以雷霆之势扫除了白家余孽,又惩处了午夜里的一个叛徒之后,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日子才有开始好过起来。

    午夜的人又多了起来,又恢复了昔日的喧嚣。陆源,依旧站在吧台后面,旁观着这一切。还是那么的清冷,但是只有陆源自己知道,现在他的心里,住进去一个人,即使那是错误的,却依旧在他心里落地生根。

    宁杰总是这样,明面上不说什么,但是私下却总是为着陆源做一些事情。从陆源奶奶的后事,再到这次,这样的事情宁杰做了不少。以至于陆源时常会想,宁杰会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儿感情。但是陆源却不敢再深想,他宁可也让自己相信,这种事虽然对自己来说是救命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对于宁杰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又是一个绮丽的夜晚,筋疲力尽的陆源靠在宁杰的怀里,不停的喘息。今天的宁杰,比以往更加卖力,就如同在狂欢一般。陆源被折腾的不行,不断的高潮,直到最后脑子里一片空白。

    后身宁杰的那物还在体内,黏滑的体液不停的往外涌,今天宁杰没有带套,那些属于他的和陆源的东西,混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彼此。

    “陆源,我要结婚了。”

    陆源的呼吸停滞了一下,然后他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知道了,恭喜你。”

    宁杰搂了搂陆源,在他的后颈上深深的吻了吻。

    背对着宁杰的陆源,在黑暗里,默默得流下了一行泪。

    第二天,陆源先去午夜提了辞呈,三年多了,午夜教了他很多,也帮了他很多,同时他也为午夜做了很多。

    午夜经理不舍得陆源走,就把陆源辞职的事情告诉了乔辰,乔辰叫来了陆源。

    为什么辞职,这句话,乔辰没有问。他知道宁杰和陆源的事情,也知道宁杰家里给他定了婚约,他只是好奇,陆源为什么会这么决绝果断。这些日子,乔辰旁观着宁杰过来,从不觉得宁杰会放弃陆源。

    “你,真的舍得离开?”

    陆源看着一株绿植,沉默良久,最终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了乔辰,眼睛微红,没有了一贯的清冷,深潭似的眼睛里带着水光和太多说不清的情愫。

    只这一眼,乔辰就明白了,他叹了口气,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其实,养外室的人很多。”

    陆源摇头,态度却十分的坚定。

    如此,乔辰不再留他,也不想他日后过的不好。

    “以后有什么安排?”

    陆源迷茫得摇头。

    “我有兄弟在走船,游轮,我帮你说说,跟着出去转转,多看看,多见见。”

    “谢谢乔少。”

    收了乔辰的好意,陆源回了吧台。

    接下来的一周,陆源没有见到宁杰,只听说宁杰这些天去了京城。直到最后一天,陆源交完了手里所有的工作,简单的收拾了属于自己的行李离开的时候,他都再没有看到宁杰。

    就这样结束了。

    陆源买了一张去沿海城市的火车票,离开了s市。

    当宁杰回到s市,听到的就是陆源已经辞职离开的消息,他茫然得站在那套房子里,一切的摆设都没有变,只是微妙的少了一些东西。宁杰有些恍惚,有时候他觉得陆源还在,只是刚刚唤出名字,他才意识到人已经走了。曾经明亮的地板桌面落了一层灰,厨房里没有一丝油烟味道。再也没有人,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递上拖鞋,喝多了为他煮醒酒汤,肚子饿了煮一顿饭。

    宁杰把房子锁上,回了家。直到他结婚前,才再来了一次。坐在蒙着布的沙发上默默的抽了一支烟,宁杰离开了这栋房子,并在第二天卖掉了这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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