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章节字数:4568  更新时间:16-07-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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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倾仪”

    耳边忽被重重吹了一口冷气,冻的安君初狠狠一抖!他僵硬的放下帐幔,却停在原地没有回头。

    一阵雾气,如蛇般从墓室内各个角落弥漫而来,很快就掩盖住了他的视线。人在未知的环境中最是害怕,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要怀着这样的心情,来面对一位故人,尤其是自己在做了亏心事以后!

    “是阿木吗?”他轻声的问,声音夹杂着点点哭腔,他发觉自己在遇见何音以后,变的挺没有用的。

    身后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更别说木芙蓉还会回答他,安君初现在真想有人能给自己脑袋上来一棍子,敲昏了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事实上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若隐若现的床,背后的冷气越逼越近,他觉得自己神经已经崩到了极限,终于!他大吼一声,闭着眼睛转过了身:“你是人是鬼?你给我来个痛快算了。”

    呵~

    一股甜香袭人,闻着沁人心扉。

    他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滴了一脸,他不敢睁开眼睛的摸了摸脸,放在鼻子上一闻却是花露的味道。

    他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是韵诗那张放大的俏皮脸蛋,安君初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一下,恍如隔世了!

    “呵呵呵~公子,怎么你越来越呆了?”韵诗同他保持住距离,一身粉色的衫子,白色的罗裙,配上她俏皮甜美的模样,俏生生的正站在自己面前,左手拿着一瓶玫瑰花露,好像不太满意他的反应。

    安君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到现在也不相信自己看见了韵诗,这里是木家的墓穴,韵诗的出现不太符合逻辑。但能见到韵诗,不管是不是陷阱,他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负的何止慕容清绝一人,也不知自己在那个世界死后,韵诗又怎么样了?

    “韵诗,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干净清澈的眼睛里,萦绕着点点雾水。他颤微微的拉起了韵诗的手,发现柔软温暖的接近真实。韵诗被他的动作吓的连忙抽了手,她十分害怕的回头看向白雾蒙蒙的另外一端,小声说:“夫人还在呢!公子请自重。”

    “夫人,什么夫人?”安君初朝那处望了望,发现什么也没有!他顾不得那么多,又看着韵诗,就怕她下一秒会消失一般:“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好吗?”

    “公子说话我怎么听不明白?这些年韵诗一直留在你和夫人身边伺候,夫人和公子待韵诗如亲人,韵诗已经知足,自是过的非常好的”韵诗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故意抬高了音量,语气流利的就像事先背好的台词,只不过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而是更深层次的害怕。

    安君初退了一步!人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是不是什么都会变?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局势的原因而顾不得她,也不知道他死后,韵诗受到了怎样的待遇?他想从今以后不会再对人轻易许下什么诺言,因为他没有看见她出嫁,也没有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他愧对她,还害得她灵魂禁锢在这个鬼地方。

    迷雾里,有个人影在菱花铜镜前,拨弄着一只金色的步摇。她不停的在雾中对自己频频回首,好像很紧张自己这边,无奈步摇总是插的不够好。安君初不知这女子是谁,绕过韵诗对直朝哪边走了过去。

    “夫君,你不要催促妾身,妾身这就好了”雾中的人影忽然转头,却是一具白森森的白骨。那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眼睛在配上那一头雍容华贵的云鬓发饰,别提有多怪异和恶心,吓得安君初险些跌落在地。

    他记得这是木芙蓉的声音,她好像是要同他急着出去一般,她还是穿着以前在宰相府中的那一套黄色菊纹云裳,只不过衣服下面已然是一副白骨支撑着,看着说不出的渗人。安君初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哭惨惨的看着韵诗,但又怕韵诗突然变脸,这心情真是七上八下,他得去找根棍子把自己敲晕!

    那堆活动的白骨,还在继续插着那只金色的步摇,仿佛看不见安君初这幅要哭的表情,不一会儿终于插到自己满了意,她作势就要站起朝安君初走过来。

    “阿木,你是不是认错人?我不是你的夫君…”安君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往后退了一退,尽量想和她保持距离。

    “认错人?夫君你这是哪里的话,你娶我过门不到一天,这就想反悔了吗?”那两个黑窟窿直幽幽的盯着自己,下巴一张一合机械的就像被人操控着,她语气没有半分的不悦,有的却是无尽的哀怨:“还是你真喜欢韵诗这个贱丫头?”

    “夫人…”韵诗忐忑不安的走了过来,浑身颤抖的跪下:“韵诗服侍公子和夫人从无二心,夫人还请明鉴”

    “从无二心,好个从无二心!你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木芙蓉忽然厉声吼道,因为面部没有皮肉,安君初只能从她声音中分辩她很生气。

    “阿木,你不要为难韵诗,我想你搞错了,我从没有娶过你,你嫁的是慕容清绝。而韵诗和我只有兄妹之情,这些事情都远在千年之前,可能是因为久了,连你自己都混乱了!”安君初跑到韵诗的身边,不论她现在是人是鬼,终是被自己所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她受到伤害。

    韵诗听着安君初一番话,低着头哭的泪如雨下,不知道是因为那句兄妹之情还是为了害怕木芙蓉接下来的动作!

    “慕容清绝,呵呵~”木芙蓉摸摸自己不存在的脸颊,看着安君初护着韵诗的样子,幽幽的笑了:“你还记得慕容清绝啊?”

    “我记得,正如你心中对他一样!”安君初已经把韵诗藏在了自己身后,他平时性格一直很怂,但只要牵涉到了韵诗的事,那愧疚感已经慢慢战胜了任何的恐惧,他不能让自己想保护的人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心中对他是怎样?夫君可是在试探芙蓉?”那具骨架迈着莲步,尽显妖娆的朝他走来,在这白雾蒙蒙的地方似主宰着一切生死!

    安君初只道世间之人都是一副皮囊而已,红粉骷髅,他又何苦在意这些皮相。唯有睁大眼睛,直视着她,看着她没有皮肉的手掌轻抚着自己的肩膀,真像极了情人的手,那般温柔和缠绵,其实又极尽残忍。

    “我说了,我不是你夫君…”他微闭上双眼,那双手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慢慢的缠绕在他脖颈上,只需要轻轻一扣,安君初也就交代了。可偏偏,木芙蓉没有那么着急下手,因为她太寂寞了!这些年,她终于等到了温倾仪…

    “你就这样嫌弃我?还是…你喜欢我这个样子?”轻轻一口冷气吹进他的耳蜗,安君初冷的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这白雾缭绕间哪里还有艳骨罗袖,有的只是人影烁烁浅淡,宛若身处一片秋水之中。

    烟雾消散,一身黑衣如一团浓墨慢慢的浮现出来。淡笑回首,越过时空的坎坷,那眼,那眉于穷竭一生中都思念的俊颜,就这般活生生的呈现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他眉眼之中无意间露出的娇媚,安君初真的以为他就要见到慕容清绝了!他在心中轻笑,强移开了自己眼光,不想再多看一眼,清绝的神采任谁也不能被模仿,他若再看下去,只怕会做恶梦。

    “阿木,你到底要玩到几时?你若要我死,就给我一个痛快,我不喜拖泥带水!”

    “进了这里,夫君死与不死又何区别?”木芙蓉顶着慕容清绝的一张脸,平白的做出些小女子娇俏的动作,恶心到了安君初。

    他不平静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干脆背转了身坐在梳妆台前:“你能不能别玩了?你要怎样,你直说,要怎样我都依你。”

    “果真”木芙蓉走到了他身后,用手指轻抚着那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果真”安君初没有什么耐心的再次重复了她一遍!在这么一个鬼地方,他只盼也能遇见慕容清绝一缕残魂也好,若不能碰见,也只怪他二人缘浅,但求一个来世,他定会选择为他担起一切!进了这里,遇见了木芙蓉,若还能出去,还真是天荒夜谈了。

    “那把你身体借我一用!”

    借用身体?安君初愣了一愣!

    “你借我身体做什么?”

    木芙蓉摸摸耳垂边的秀发,褪去一身黑衣,再转头已经是自己的模样。不是骷髅,而是一张和林见秋一样,美到张扬的脸,笑起来不太柔和,美的有点凶狠的感觉。

    “你这般背信弃义的人,有什么资格问我!进了这里,说借不如说是我拿,由不得你。”

    “你说的对,你不需要对我说理由,遇见你,我也认了。只是,你总得让我…知道清绝在哪里吧?”

    “他是生是死于你何干,从你在木灵谷选择自杀开始,就等于是你亲手杀了他!你应知他活的辛苦,好不容易心头有了一个人,甘愿为你去冒这个大不为,你却以死来逃避。我不会对你说你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像你这般懦弱无能,优柔寡断的人,根本配不上他。我想让你到死也不会明白他有多伤心,还有他的下落,你永远不配知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墓室中漫无目的的游荡了千年,心中感伤也已千年,从她被指给慕容清绝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个男人不爱自己,他们的婚姻仅仅是因为慕容家需要木灵谷而已。可凭着这层关系,她总在慕容清绝面前骄横无比,在她发现慕容清绝的秘密之后,她才觉得自己原是这般可怜。出嫁的那天,她真希望自己就是温倾仪,那样温温和和的人,干净的眸子叫谁也生不出讨厌来。可就是这么一个温温和和的人,却总是沉沦在命运之说里,没有勇气和他的夫君一起与天抗衡,最后选择了自杀。大丈夫若要达成目的,牺牲自己几个亲人又算得了什么?木芙蓉看他不起,却又嫉妒他到了疯狂,她知自己千年大限已到,老天怜见,她终于见到了温倾仪…

    已经过去的,忽然被她一番话撕扯的鲜血淋淋,有些问题虽然在逃避,却每日像影子一样刻在心里。与其说他为子矜的安全,选择放弃慕容清绝,倒不如说他觉得事情超出他承受范围,他觉得负担不起。

    与天抗衡,与命抗衡,不等于慕容清绝会输,而他却给他结结实实在后面来了一刀。面对木芙蓉的怪罪,他又何可争辩,是他没有选取坚守的胆量,只有缄默不语,仿佛把自己逼入了死角,原来有些事,到死也不能逃避。

    “夫人,公子是一个好人,你莫为难他。”韵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安君初的身边,千年的等待他主仆终可再见,想着逝去了的那些时光,她忍不住一阵怆然泪下。

    “韵诗”安君初喉咙有些干哑,很感激的回望着她,纵使隔了千年之久,韵诗还是这般维护自己,就像家人一样。他越来越后悔当年的选择!他为了子矜,却交付了太多人的性命,可他又别无选择,他每日的煎熬,凄清如许,归无处所,却也逃不开命运中的手。

    但如若他逃开此劫,他一定不会再懦弱!

    “公子,你相信夫人会杀了你吗?”韵诗拉着他的手,蹲在他身边,一如当年般乖巧。

    安君初看她目光沉沉,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却也不敢猜测一颗被囚禁千年的心。韵诗哀伤的看着他,有些痛心:“夫人是怎样的人,你怎会不清楚?答应夫人吧!她时间不多了。”

    “时间…”安君初皱皱眉头,有些不解。他回过头去看木芙蓉,发现她的身影在迷雾中越来越薄,好像风一吹就会消散。

    难道鬼魂也有寿命?

    他起身走到木芙蓉身边,没有说话,那双眼睛里却等着她告诉自己答案!

    “韵诗说的没错,我马上要魂飞魄散了!”木芙蓉露出一个惨白的笑意:“可我还是不会让你知道他的下落,因为这世间再也没有慕容清绝这个人了。”

    “阿木,我不奢望你可以原谅我,也不奢望你会告诉我清绝的下落。我曾经以为你们只是一场梦,我想既然我醒了,就应该好好的生活下去。可只从我踏入了木灵谷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们是真实存在的,不管你相不相信,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定不会负他。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走出去这里,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他叫何音,我现在看不见他,我只求你…放他出去,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你都这样了,还有空关心别人?”木芙蓉看着他遍体鳞伤的伤痕,面上忍不住一阵的讥笑:“你就是这样,才让这些人把你当宝物似的供着,真让我觉得说不出的讨厌呢!”

    “别说你,我也讨厌我自己。装什么仁慈,其实只是给自己懦弱找借口,可是眼下,我却是真心的,我不想再连累别人。阿木,是我的错,放他出去吧!”安君初的声音有一丝的急切,他和何音已经分开有一会时间,这间墓室并不算太大,他能去哪里?他在面对着什么?一切都是他不知道的。如果他现在不送他出去,那么等他把身体给了木芙蓉之后,会发生什么,他想也不敢再想。

    木芙蓉知他心中想法,倒觉得有趣,可她终等不到他们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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