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把他俩搁一块得了

章节字数:3317  更新时间:16-06-30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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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听说李母病了,忙买了斤白糖,挑了几个橙,捡了几个蛋,用篮子一装,便去李家探病了。她看着面容消瘦的李母,不禁黯然落泪。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受苦受气的又何止李母一个?自己不也正受着这样的气么,这才更能体会李母的心情呀!

    就在李活去江冬梅家相亲的第二天,秋菊也找到了四婶子,让她给做个媒,搓合搓合。这四婶东家跑,西家溜,倒还真找到了几户不错的人家:一个是做买卖的,男孩相当精明,开了个电脑专卖店,门路也广,赚钱也快,嫁入这样的人家,基本上不必为茶米油盐酱茶担心了;另一个是小学教师,咱暂且不夸他工作神圣吧,单这份稳定性,就足以让人安心了;还有一个是司机,虽然相比前两位差了点,但至少有一艺在手,有句老话说得好:一艺在手,吃穿到老。只要勤快,还能饿着不成?

    但那张宝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和李活是一路货色。那开专卖店的小伙子来看她的时候,她居然大冬天里穿双凉脱鞋,套了件夏天穿的连衣裙,蓬头散发,还美名其曰“最潮新法型”,张叔几乎当场就想抽她一耳光了,碍于来客的面子才作罢。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时候,张宝儿在吃饭的时候居然蹲在椅子上,更最离谱的是她居然舔筷子,然后逐个碗里搅一下,闹得那男孩一脸不快,愤愤离席而去。张父被弄得狼狈不堪,气急败坏,挥手就赏了她一个巴掌。张宝儿倒没有哭,只是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下次再有人来,还会这样子闹!

    张父以为她只是说说,便也没有当一回事。隔了几天,那位教师便来相亲了,这次张宝儿倒穿得很庄重,待人也随和。只是在媒婆介绍到他是一个教师的时候,她却问道:“一个月有多少工资?我花钱可是比较大方的,开支也比较多!护肤露、防晒露、洗面奶、指甲油、口红,一个有算下来大概要五六百吧,再加上买帽子、衣服、鞋子、名牌包包,差不多一千八百来块”,见那教师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看着她,便又指了指自己的外套,说:“你不信?你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八百九十九,差一块钱就九百了!还有,我不能洗衣做饭刷碗扫地,这些会伤到我柔嫩的手的。”说着还娇羞地抚摸了下自己的玉手,那情景就仿佛是一个戏子在演自怜自爱的戏剧。

    自然,这场相亲是不欢而散了,自那后,张父就再也不提相亲的事了。但张母依旧不死心,好说歹说,才总算让张宝儿答应再相一次亲。这次张宝儿倒没有搞怪,只是那司机的条件真的不怎么样。瘦瘦的脸黝黑黝黑,黑得如同煤山的炭;一双鼠目“滴溜溜”地转,好像时刻准备算计别人一样,更要命的是,他倘若一着急,就会结巴。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三人之中,便只有他愿意做上门女婿吧!但就这么一个人,别说张宝儿不乐意,连秋菊自己都有些不情愿了,于是这门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秋菊呀,你说我可怎么办呀!我家二狗子可真是把我气坏了,早知道这样,小时不管他就好了,直接让他像他堂哥堂姐一样就好了,免得我操这份心,受这份气!”张母握着秋菊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大妹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孩子体质不好,补补养养是人之常情,有什么错?活活是有些调皮,可本质还是不坏。你别光念着结婚这事,你想想别的事情,难道还觉察不出他的好?”秋菊握住她的手,劝慰着,其实也是在劝慰自己。

    “都是我的错呀,怕养不活,所以觉得他特别娇贵,啥都依着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掏出心给他都还怕吓着他。哎哟……命苦哟……哎哟!”说着又开始拍着大腿叫苦连天了。

    “活活呢?”

    “去他姑姑家了!”说话的是李父,他正端着一碗草药进来。秋菊稍微挪了下位置,李父便挤过去,挨着老婆在床沿边坐下。他用汤匙来回搅拌了一阵,然后舀了一匙药,轻轻地吹了几口,递到老婆嘴边,“已经凉了,张嘴!”

    李母喝了口药,皱了皱眉头,不知是因为药苦,还是生活的苦涩。她揉了下太阳穴,叹了口气,说:“还是养闺女好呀,你看你家宝儿,既听话,又懂事,做起事来也一板一眼,还当了个……当了个什么来着……”

    “部门经理!”秋菊替她补充上,但眉宇间并没有得意的神色。

    “哦,对,部门经理!哪像我家活活,我和他爹拼了这把老骨头才供他上了个大学,结果他给我煮个半生熟饭!如果他真要是笨,我倒还想得开点,可他明明是这块料,偏要给我废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南下广州打工,他表妹给了给了份差,他又不好好干,尽给他表妹捅娄子,真是伤透了脑筋呀!”

    照理说,有人夸自己的女儿,该喜逐颜开才对,然而一想到自己女儿的叛逆,秋菊又笑不起来了。张李两家原本就交情甚深,记得李活生下来的第一周,李母的乳房就一直疼痛,李母怕自己身体有病,不敢给孩子喂奶,后来还是借的秋菊的奶,说起来,李活也算她的半个儿子了。也正因为如此,两家人都是直来直往,很少隐瞒什么。

    秋菊望了眼李母,叹了口气,沮丧地说:“不瞒大妹子说,我家宝儿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前几天相亲来着,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只差没把我和她爹气背过去了。”

    “啊?”李母挺了挺腰,背靠着床头板,好奇地问道:“宝儿不是说她有相好的吗?说长相不错,条件也不差,只是还在交往中,所以还没带回家……”

    “嗨,那是她自己觉得丢人,编的面子话罢了!她如果有相好的,我还逼她干嘛?”

    “这样看来,他俩还真是半斤八两!”李母有些失落地钻进背窝,“大妹子,你说咱们前世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么两个魔星?”

    “那就让他们两个魔星互相磨吧——来,还有最后一点,喝完就可以喝糖水甜甜嘴了。”李父说着把最后一汤匙药递到老婆地嘴边。

    “让他们相互磨?”秋菊有些疑惑,“难道你指的是……”

    “让他俩结婚。——这个儿子,我们估计是管不了了,就让宝儿管管吧,我总觉得宝儿管得了。”李父说着起身去客厅端早就倒好的糖水。

    “可是……”

    “让李活去当上门女婿,大妹子你回去的时候就和老张商量商量这事。”

    “啊?”李母和秋菊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惊叫了声。李母挣扎着坐起来,问道:“老头子,你当真要让活活去当上门女婿?他可是咱老李家唯一的独苗耶,你想让老李家断子绝孙?”

    李父显得异常冷静,端着茶水走了过来,递给妻子,说:“李家不李家,由我说了算,我才姓李!再说了,李活生的孩子就算不姓李,难道就不是你的孙子孙女?还是你怕孩子入赘后就不再负担咱了?还是你怕上了黄泉路,没人祭你两口剩饭?”

    见他们两口子吵起来了,秋菊显得十分尴尬,忙起身陪笑,说道:“大妹子,大兄弟,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大妹子呀,我刚说的事,记得和老张商量商量!”李父把秋菊送到门口,又强调了一次。

    李父回到卧房后,李母已经穿好衣服了,正呆呆地坐在梳妆台边梳着头发。“你这是怎么了?生着病的人干嘛不好好躺着?”

    “梳梳头,这头发好久不梳,它就打结了,怎么也理不顺!”李母拿着她的桃木梳,仔细地梳着,头也不回。

    “我来给你梳,你自己又看不到,怎么理得顺!”李父说着接过梳子,一梳到底,边梳边说,“李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我们又不能陪他走一辈,他这性格,倘若不找个强势点的老婆管着他,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自己的头发自己最清楚”,李母一把夺过梳子,又顺势梳了几梳,“活活本性不坏,只是有些顽皮而已,你让他当上门女婿,难道还叫他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不成?况且他性格原本就不好,你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言语间,眼中已是饱含泪水,声音也有些颤抖。

    李父握着妻子的手,轻轻地梳理着她的头发,说:“你的头发你担心,那我的头发你就不担心了吗?”

    “你胡说什么呀,我啥时不担心你的头发了?我前几天不是还给你染了发吗?”

    “是呀,你会担心我的头发,是因为我是你的老公;你会担心李活,是因为李活是你的儿子;如果宝儿是你的儿媳,你能不担心吗?宝儿如果嫁到咱家来,秋菊难道不会担心吗?世间人情都一样!你嫁到我家来时,你妈不也是哭得死去活来,担心得不得了么,现如今又怎样了?我没有把你吃了吧!再说,对于李活来说,老张和秋菊是什么样的人呀?那就等同于半个父母,活活不还吃过秋菊的奶吗?那两口子是啥德性,你处了几十年,难道还不清楚?”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李母仍然有些犹豫,心中总觉得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得慌!

    李父又为她梳了几梳,大概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梳子上居然残留了几根头发——李母已经开始脱发了吧。李父把梳子上的头发捋下来,绕成小团,放在李母的手中,接着说:“有些事明明觉得很可惜,但却又无能为力。人生总要经历这些的,该放手时还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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