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麟记

正文  第九章 穿越龙潭

章节字数：3759  更新时间：16-09-01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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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性子狂傲，见到这般绝路情形之时却也并未气馁，不仅仅因为路只有这一条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走，更是他少年的一分不甘与傲然。他不是轻易退缩之人，莫说是如今只有这一路可走，明明已经想到办法只差一点点便能征服这般天下奇险，便是如今闻人无庸走了，带上那些个毒蛇走了放他离去他也是不愿。‘今日我还非得要把你征服不可了。’

    干脆在水中凌空盘腿，死死盯着水龙卷与泛着浅淡灵力微光的手掌，脑中思绪百转。‘从刚才石块进入水龙卷并未被一击粉碎的情况看来我的想法方向是正确的，可是石块还是被攻击了，原因就出在结界被带开了之后留下了空隙成为被水龙卷攻击的破绽。会不会是结界太薄了，被水刃同化了一层之后里面没有第二层保护所以露出了破绽，要不试着将灵力层加厚看看。’

    三层，五层，到了后来干脆不用层数计较而是用厚度来试探。想法的确没有错，一次比一次扔得远，最后一次丈厚的灵力层甚至让石块冲过了水龙潭一半的距离，然而终究没能成功。浮上水面气喘吁吁刻钟，眼看日上正午再一次潜下，伸手却只摸到一片平整，低头一看，竟是脚下方圆数尺及手之处的遍地鹅卵石竟已被自己捡了个干净。

    无奈一笑，流光不想动弹也就没有再继续，安静的拧眉沉思。‘的确，以这样的效果来看，只要灵力足够深厚是能够穿越水龙潭的。可是方才不过包裹小小一块石头到后来也已经是用尽所有灵力，要想将我一个人保护起来需要的灵力就更多了。拥有足以穿越水龙潭如此雄浑灵力只有师傅才有那般本事，我是万万不行的，须得另想他法。’

    不断回想着之前试验的每一个细节，忽而灵光一闪惊道，‘石块初时进入水龙潭都如我所想一般毫无阻滞的随着我的劲力前进，而每每要被粉碎而颤动之时，莫不是结界被消耗殆尽露出石块本体之时。石块毕竟是石块，它的波动与潭水不能保持一致总归是要被当做入侵者剿灭的。那如果，如果石块本身的波动原本就与潭水一致呢？结果会不会大不相同。’

    想到此处流光脸色一亮，惊喜之色不言而喻，猛的翻身拿起一块石块却又忽而欲行无门，讪笑着一拍脑袋道：“可真是糊涂了，我怎么能改变旁的实物本身的脉动呢，我能改变的，只有我自己的。也就是说，这一次我要用自己做试验了，不成功便成仁。”流光脸上扬起一抹肆意张狂的笑，尽管危险无比，可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说不害怕那不可能，可面对即将打开的门，他更愿意伸手转动已经吻合锁孔的钥匙。这是少年的胆色，更是流光的豪气。

    ‘天下万物虽构成不同生命灵魂有无，然有一个特质是共通不变的，那就是都是由各种细微的灵体元素组成。既然灵力可以被调控，那构成我们身体本身的灵体元素是否也如灵力般可以被调控。若是可行，改变我们本身的脉动，这样的话不是真正彻底成为环境的一部分。既然我们本身就已经成为了环境，那在此媒介中的行动自然不会受到丝毫阻滞影响。’

    表面看来不动声色，可身体中的灵力却已经在流光的控制下转变了不下千百次。他即已领悟，并且通过先前破结界扔石块的动作将探查气息控制灵力波动甚至重叠结界之法门掌握得炉火纯青，要想更深层次的看见自身元素波动已并非不能。只是不同于外部气息好操控，要让身体的每一个组成元素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受控制的运转这并不容易，真正做来始知艰难与浩大。不过刻钟时间便已经苍白了脸色体力透支。然而便是再难再累流光也不放弃，这是唯一的生路，同样也是引起少年好胜强心的关卡，他咬紧了牙。

    终于，在摇摇欲坠的瞬间，他消失了。惊喜的发现，自己在水中消失了。体力透支灵力耗尽几近干涸，可即便如此流光也忍不住在水中无声欢呼。“我成功了，成功了。”胜利的笑让流光精致的脸爆发璀璨荣光，竟有些失真。

    如同第一次见到清亮透彻的水始知水滋味的孩子，流光惊喜的在水中不断扭动感受身体毫无阻滞的动作。此刻的他仿佛就是水，与潭水彻底成为了一体，行动莫说受到阻滞，甚至比运行燕行诀在空中飞翔还要自由肆意。甚至于他可以在水下呼吸，方才的他如同所有修炼者一般入水之后展开了屏息，而且有结界保护，修炼者三五个时辰甚至是三五天都呆在水底也是没有困难的。可如今的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正在呼吸水中的氧气，而且水中的充沛灵力吸收起来也轻松得让人心惊，不用刻意为之，氧气与灵气的吸收就如同在地面的呼吸一般自然随性。他，已经摆脱了水的桎梏。

    既然能自由呼吸流光也不害怕在水下说话会被呛着，惊喜的一声长啸，啸声清冽嘹亮破开水面浓雾直冲云霄，惊醒了已在岸边假寐的闻人无庸，然而他却惊恐的发现明明听见了之前那小鬼的声音却完全感觉不到那小鬼的气息。

    “不能让那小鬼跑了。”运气凌空沿岸而行，一双藏在低垂的眼皮下的眼闪烁着狠厉的光。

    流光注意到了闻人无庸的动作却毫不在意，在结界的保护中不使用摄魂铃的闻人无庸对他丝毫构不成威胁。一时沉浸在孩子气的得意中竟也不着急穿越水龙潭，毕竟之前着急离开是因为身体在寒潭中久呆寒气侵体会伤及本就受伤的经脉。可如今他身在水中可丝毫不逊身在岸上空气中自由惬意，没了这一层顾虑自然不急。

    伸手摸向身边两条嘻戏的白鱼，出手如电竟比在空气中还要迅捷无碍，没有引起水流丝毫波动，近在眼前的白鱼竟完全没有发现没有逃避。甚至于将小鱼轻轻抓在掌心那鱼儿也未曾挣扎只是茫然的摆动身子，松开手之后又优哉游哉的调转方向不紧不慢的继续戏耍。这样的感觉太新鲜，让流光爱不释手，然而现在的他注意力却不在此间。

    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身体，头发，衣服，每一样都与往常没有差别，温热实在。可是，他，透明了。整个人仿佛幻影一般变得不真切，方才抓白鱼的时候才发现，透过手掌竟然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掌心白鱼的轮廓。试着将右手手掌撤销同化波动，果然，手掌慢慢变得充实，对比两只手掌，或是真实或是虚渺。试着同时划拉两只手，毫无意外左手没有丝毫阻滞而撤消了同化的右手却被水流强大的阻力拦截速度慢了不止一倍两倍。明明是自己的手，互相抚摸也是同样的触感，可是或真或渺又是如此不同，让流光止不住惊喜的说不出话来。唯一想到的就是我回去之后一定要让师傅看一下，叫他知道我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完全同化之后流光虽还有担心却已经没有犹豫，况且同化对灵力与体力的消耗实在过巨容不得他磨蹭。立身水龙潭前傲然一笑，双臂平展纵身跳进了凶险万分的水龙卷。临身的拉扯压力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究竟是如何的强横，流光并不试图与这些水刃对抗，他知道那徒劳无功，天下间应该少有人是这水龙潭水刃龙卷的对手。他已经成为了潭水，成为了水龙卷的一部分，他不需要对抗，只需要在每一道水刃临身之时因势而动稍微施加动力让自己在水刃的带动下大方向朝着水龙潭对面前进就行了。

    水龙潭宽度数十丈并不算短，流光分析利用每一条水刃所做身体调整可谓次数之繁。然而跨越如此天险竟只在短短瞬间。若是有人看见定然震撼，流光彼时方才立身水龙潭此岸，然纵身片刻竟已现身龙潭彼岸，传说于修炼之士口中千百年想象中的功法空间跳跃，岂不正是如此么。

    水龙潭乃是千丈瀑布自天空坠落冲撞而成，与天连成一线，下落千百丈声音震耳欲聋，便是身处水下听来也是沉闷轰响。流光越过水龙潭，惊喜之余背身看去，便只见数丈远处，一道轰天水墙矗立眼前。道是水中水墙颇有奇怪，但那自千丈高空落下砸进龙潭的水幕中满含白色气泡波涛，入水之后化作滚滚白浪像极了一堵白色巨墙。水墙自苍空倾注毫无颓势生生嵌入百丈潭底，巨大无匹的力量顺着潭壁陡峭在潭底轰然铺开又推动了水龙力量速度。

    流光小小年纪几曾见过这般壮阔绝景，一时豪气顿生旋转着身子破水而出，凌于半空一声长啸畅快淋漓。那一声激昂之声在恢弘瀑布的巨响中算不得什么，片刻便被吞没未曾溢出半点。

    瀑布脚下石壁凹陷，比之瀑布垂挂水幕倒深了不下数丈，流光见那瀑布脚下石壁处竟有几块合脚之地便施展身形朝那嶙峋潮湿的凸岩处掠去，竟不想身形一滞竟生生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入水中。索性这瀑布脚原本怪石突出是为岩壁，流光落入那水便只到腰间。

    抬手看自己依然半透明的身体忽而了然大笑道：“原来如此，此刻的我是水，在潭中自然毫无阻滞自由无比，可如今离了水面身在空气之中，难怪竟这般奇怪的身子阻涩。”心念一动便见原本半透明的身体由淡转浓渐渐清晰，终于回复如初。半截身子泡在水中试着动了动，果然下身感到了水的阻力，上身身在空气中倒也如常轻松。流光方才与水同化，如今突然之间与水分开，行走于水中竟倍感吃力，不由无奈一笑努力扭动身子踩着嶙峋怪石上了壁岸。

    流光虽参悟同化之法方才于水中行进毫无阻滞，可毕竟要维持身体每一处的波动极是耗费灵力体力，加之原本重伤之身并未痊愈，这两日之间又勉强自己重伤之躯做了许多原是不可能之事，早已体力灵力甚至精神完全透支。之前全是凭着一股求生意志与不服输的信念方才撑住，如今没了危险顾虑自然放松，早已累极的他就地一躺四肢大张，也不管身下怪石瘆硌，阴暗湿处腥腻气息，倒是感谢这些散发着腥味的青苔铺在石上颇为柔软倒是免了他瘆硌之感躺得颇为怡然自得。

    也不顾腹中饥肠辘辘，眼下最要紧的是疲累已极的身子，当下闭上眼睛陷入沉眠。便是十丈身外瀑布轰鸣，日落月升也没有被烦扰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