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小人长戚戚

卷三：莫愁前路无知己  九十七、左右周旋

章节字数：1784  更新时间：17-09-26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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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家二子谭茂昕，三年前方及弱冠，与东华县太爷之女林臻小姐乃媒妁之亲，未料在大婚前两月，林小姐身染恶疾，终日与药罐为伴却不见好转，最后不治而亡。谭林两家姻缘就此作罢，孰料谭茂昕是个死脑筋的主儿，认定林臻是自己此生唯一，这两年过去了，依旧不愿娶亲生子。为此，谭老爷不断找来与林臻年岁相仿容貌相似的女子，却都不入谭茂昕的眼。这次，也不知他从何处打探，说是附近乡邻里有个极像林臻的姑娘，谭老爷忙命人去找来一看，竟真有八九分相像。

    郑逍从没想过，堂堂晏国公主李娉尧也会与雍国民间女子长得如出一辙，也不知倒是谁像谁，天下之大，最多的便是这机缘巧合了。

    翌日午后，谭夫人叫她过去品茗吃点心，郑逍琢磨着准没好事，连婉言相拒的说辞都准备好了，就瞅着机会开口要离开。谁知一进门便见上回花园邂逅的男子，正端坐在厅堂，一言不发吃着蔬果，原本一副兴致蔫蔫的模样，看见郑逍，眼里又焕然有神起来。

    “来了啊，”谭夫人衣容质朴，四十来岁的模样。她见儿子的反应的确与往常不同，心想这事有戏，旋即让郑逍坐在自己身边，瞄了眼儿子眉开眼笑道，“李姑娘，这是小儿阿昕，与你年岁相当，我想你们年轻人该是有话聊的，你看，你一来，阿昕方才还涣散的两眼都放光了~”

    郑逍讪笑瞥了谭茂昕一眼，只与她打马虎眼道：“昨日与令郎在后花园中偶然碰面，小女不逊言语冒犯了令郎，他见了小女，自然有些印象。”

    “哎哟，你们昨儿个见过了？”谭夫人闻言故作一惊，继而喜上眉梢道，“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嗐，不过是仓促之举，何来冒犯之说。况且咱们家阿昕从不与姑娘家计较，想必不会对姑娘心生恼意。”她自顾自如是说，也不问那谭茂昕的意思，像推销产品一般，又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自家儿子的好，这才罢休。

    郑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当事人谭茂昕依旧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只知一脸兴味看着二人，也不吱声插句话什么的。过了半会儿，谭老爷也来凑个热闹，又用观摩儿媳的眼神把郑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直引得后者背后一阵发毛。

    “李姑娘，前日与你说的事，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谭老头端着一声凛冽之气，不怒自威。

    “承蒙老爷夫人赏识，小女感激不尽，”郑逍站起躬身浅笑，“只是谭公子不论世家还是本人资质，小女都差之千里，恐怕——”

    “谬论，”谭老爷兀地打断她，四平八稳道，“想我谭家绝非世俗之辈，定不会单凭家世妄论好坏，世俗所谓‘门当户对’只是目光短浅罢了，姑娘放心，若是你情我愿，我谭家该尽的规矩礼数，自然会尽周全了。”

    “若非你情我愿呢？”郑逍面不改色轻笑，“若是我与令郎并无男女之情，谭老爷是否能就此罢休？”

    “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谭老头别有深意看了眼儿子，继而信誓旦旦道，“再者，阿昕他也未曾表态，姑娘如何知晓，阿昕对你没有儿女之情？”

    “可纵是谭公子表态，小女还是不能答应。”郑逍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心想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可她真的没时间耗在这上面。

    “为什么？”谭老头蹙眉，颇有咄咄逼人之势，“姑娘若能将缘由列举一二，老夫愿闻其详。”

    “谭老爷当真如此执意让小女与令郎结亲？”郑逍无奈摇首轻叹，“实不相瞒，以谭公子的样貌资质，小女自然倾心，只是——”说着，她故作为难偏头沉思片刻，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开口道，“只是，小女天生患有隐疾，父亲母亲早已寻遍天下名医，终不得果。小女自然不愿拖累旁人，故而至今未嫁，想必，若是做了这谭家的二少奶奶，也是害了谭公子。”

    “是何隐疾？”老爷子一脸半信半疑，“姑娘既然有缘来我谭家，老夫就算多为姑娘尽几分绵薄之力，也在情理之中。”

    郑逍就知道他要问，所以才支支吾吾涨红了脸，欲语还休道：“小女……小女……不知老爷夫人可曾听闻‘石女’之说……”

    谭老爷将这两个字轻轻重复了一遍，那谭夫人也非孤陋寡闻之人，闻言一怔，默契地与老头子面面相觑，又瞳孔微张盯着郑逍仔细看了看，随后一张风韵犹存的脸蛋立马垮了下来，双目失神恍若梦游之中。

    石女，也称石芯子，民间一般用这个词来称呼先天无法行房的女子。女性不育症分为“五不女”，即“螺”“纹”“鼓”“角”“脉”，石女即“纹”。明。万全《广嗣纪要。择配篇》曰：五种不宜，二曰纹，纹者，窍小即石女也。这种先天性缺陷并非一生下来就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有些人是到了青春发育期迟迟不来姨妈，另有些人甚至是到了洞房之夜不能圆房才被发现。

    看周遭情势，想必旁边那些下人是不懂的，郑逍硬着头皮想，她这回可是宁愿节操碎一地，也要豁出去搏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