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做了掌柜下

章节字数:5839  更新时间:17-02-02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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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掌柜拿手一挡,笑道:“我有样东西也想让公子认认,公子真是好眼力。”他边说边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只黑色匣子,用随身的钥匙将匣子打开,匣子分了三层每层以红绒细布作底,他伸手从第一层取出一只玉镯来,拿一块兔绒皮仔细擦拭一番,送到决明君眼前道”:公子请看这只手镯作价几何。”

    决明君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见旁边的福瑞楼东家默不作声,便接过镯子看了一番,将镯子仍放回那块兔绒皮上,笑道”:这只手镯是仿慵城周家的花开四时富贵镯雕法,并不是出自周家,镯子的玉料是带紫晕和黄翡的三色碧,虽然利用了玉料本身的的巧色,但与周家不外传的玉镂雕相比,里面镶嵌的第二层花瓣不能回转,形似罢了,若让我来出价,超过一百两银子便是高了,掌柜的收这镯子,应该只花了这个数。”决明君伸出五个纤长的手指,在郝掌柜面前晃了晃。

    郝掌柜打个哈哈笑道:“不错,我收这手镯,只用了四十八两,只是你如何猜到我只用了不到一半的价钱。”

    决明君挑了挑唇角,他如何不知,镇月楼属下的当铺,死当只给市值的一半,活当连1/3都给不到

    “:只是猜测罢了。”

    郝掌柜将第一层起开,露出盒子的第二层来,里面是一串佛珠,他将佛珠取出递给决明君道”:看看这个。”决明君接过,挂在手中,拿拇指一颗颗拨了一遍,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道:“这串佛珠是由树化玉的金丝楠树瘤所制,金丝楠很普通,不过这串佛珠的用料是玉化的金丝楠树瘤,这种似玉而非玉的材料只有在汉国以南的南昭国才有,美中不足此佛珠有三粒内中有细微瑕疵,若是在南昭,二十两银子足矣。”

    郝掌柜闻言,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此佛珠由一南诏商贩所典,他只抵了五张狐狸皮。”

    郝掌柜刚要拿出第三层的一枚印章,决明君挡住他道:“不必取出来了,是仿鸡血冻的假货,一文不值。”

    郝掌柜手顿了顿,忽然大笑出声,将桌上的两件东西都收回匣子,赞道:“公子年纪轻轻,竟是如此慧眼如炬,老郝儿佩服,看公子穿着,应是出自富贵之家,为何却要来典当随身之物?”

    白山在一旁早被决明君的眼力所折服,替他回答”:公子看中了那件水貂披风,但今日忘了带银两,所以才。”

    郝掌柜摸了摸自己的一缕小胡子,不着痕迹地又将决明君打量了一番,道:“公子来三通城可是为做买卖。”

    决明君点点头,他现在也算是丰济的东家,说是做买卖也不错,郝掌柜咋了咋厚嘴唇,低声道:“可是折了本。”

    被你们福瑞楼抢了生意,应该是折了本吧,决明君又点点头。

    郝掌柜以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看公子年纪,应该有妻儿了吧。”汉国男子十六便可成婚,富贵人家的男子十六岁起,便会有妾室或通房丫头,二十岁之前大都成婚了,郝掌柜这样问,有些逾越了,但决明君还是如他所愿的摇了摇头,”:并未娶亲。”

    郝掌柜眼睛一亮道:“敢问公子身边可还有什么人?”

    “:郝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展林风走到桌边,对郝掌柜沉声道:“我楼规矩,凡典当之客人并不用查探出身,客人签字并按手印,确认物品来源清白即可。”复又向决明君行了一礼,道”:公子雅涵,请恕我楼无状之失。”

    决明君虚扶他一把,回道”:东家客气,珏并不以为过,不过这玉簪却是珏随身之物,若掌柜的怀疑。”

    郝掌柜见自己的一番问话,引得东家不悦,又让决明君不解,着急的摆了摆手道:“公子和东家均误会了,我之所以想询问公子你这般私事,是起了爱才之心。”他索性将话说个明明白白”:我见公子你举止儒雅,进退有礼,又身着汉国书生最喜的竹文儒生服,便知公子一定饱读诗书,家中也必定富贵,但你在大雪之时却只身着初秋才会穿着的单衣,又想到你现下可能陷入困境,身上没有银两购置冬衣,其实只要用你身上这件单衣典当,就可制一套寻常的粗布棉袍,但这应该是公子现下唯一的衣物,公子不愿只着里衣辱没了读书人身份,所以才用头上唯一的簪子来做典当,公子想来从出生起,就衣食无忧,所以才会选中那件水貂吧,可见公子其实是个极重礼仪之人,在这三通城,来往的最多的就是生意人,公子出门时一定带着银两,现下陷入困境,多半是生意折本,或是被小人骗了钱财,既然公子并无妻小,又孤身一人在这边城,男儿四海为家,公子你能识文断字,又有一双识金断玉的慧眼,郝老儿斗胆,请东家留下这位公子,顶替郝老儿的位置。”

    郝掌柜说完,向展林风深深地行了一礼,”:这。”展林风被郝掌柜的最后一句言辞吓了一跳,看向决明君,眼神满是茫然,却又有一份希翼,他自己其实是希望决明君顺应了郝掌柜的话,不要拒绝,只是他此刻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想法,所以看向决明君,等待他的回答。

    决明君听了郝掌柜的一番言论,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在来三通城的路上没了冬衣,又恰巧没带银两,郝掌柜就想出了这样多的理由,他今日,举止像儒生,只是因为他今日穿着儒生的衣服罢了,不过福瑞楼的典当掌柜,似乎做几天也挺有趣,说不定还能知道张万有想弄清楚的那些问题,于是他轻声道:“掌柜的猜的不错,我现下确实遇到难处。”

    郝掌柜脸笑成了一朵花,招招胖手道:“人有旦夕祸福,谁还没有点难处,公子如此聪慧,在这福瑞楼中必定如鱼得水,大展宏图,我们东家一向敬重有才学的读书人,公子在这里就尽管放心安顿下来,这福瑞楼虽说只是一个小小商行,但东家的产业遍及大江南北,公子以后是前途无量的。”

    展林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郝掌柜的话”:郝掌柜,这位公子只是现下遇到了些难处。”他转向决明君道”:公子若是因银钱不够去不了别处,展某虽非大富大贵,也可尽些绵薄之力,助公子一程。”

    决明君向展林风行了一礼”:东家若是不嫌珏愚笨,还请留下珏,既便是坐堂内的伙计,珏也是愿意的。”

    郝掌柜拍拍桌子”:这万万不可。”他好不容易撞到个送上门来的接班人,怎么能让他去做伙计”:你做伙计就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东家,老郝儿绝不会看错,他能做个好掌柜。”他在心里补充道:“只要他自己愿意。”

    展林风心中似有一团郁结舒展开来,他这一阵子正为郝掌柜要回南方的事苦恼,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如今正好有一个人解了自己的苦处,这人不仅有才有貌,知情识趣又通情达理,还无牵无挂,真真是上天派下来专门到他身边助他的,于是唇角扬起,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决明君一愣,也回了他一个真诚的笑脸,展林风望着这张脸,只觉得连窗外低沉的黑云和冰凉的雪片都可爱了许多,心中的阴影似乎也散去了一些。

    展林风向白山道:“去将这位公子选中的披风取来。”白山连忙去了,展林风又道:“还不知怎么称呼。”决明君道:“是珏疏忽了,小生姓明,单名一个珏字。”说罢又施了一礼,展林风忙虚扶他”:我是这福瑞楼的东家,姓展,名林风,家中排行第三,今年虚度二十六载。”

    “:后生你多大年纪。”郝掌柜笑嘻嘻地看向决明君,决明君笑着应道:“明珏过了今年就二十五了。”

    几人正说着,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门边,正是去放东西的明辉,他还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家的楼主大人就成了别人家的掌柜,刚要开口,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立刻知道是自己家的主子阻止了他”:阿辉你来得正好,也省得我回去了。”决明君快走两步,向明辉是个眼色道”:蒙福瑞楼东家不弃,我已决定在这里落脚,做这做掌柜,还劳烦你回去向你的主子禀报一声,就说我已安定,还望他放心,不用再让你来回奔波了。”

    明辉立刻会意,向他回了一礼,应道:“公子这样真是再好不过,明辉多谢公子成全,这就回去禀告主人。”言罢,从怀中取出几张纸道:“这些都是主人的心意,请公子一定收下,明辉才好回去交差。”决明君收了,放进怀里,明辉立刻行了一礼,又向阁中的两人感谢了几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明辉在门口看见了油纸伞,知道主子这样吩咐一定有他的用意。

    “: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子是特意来找你的。”郝掌柜转到木桌前,看着将要踏出门的明辉道。

    :“哦,是啊,他是我一个旧友的侍从,我那位朋友知道我在三通城遇到些难事,折了本钱,特意遣他来看看。”决明君笑着答道。

    郝掌柜拿胖手扶了扶皮帽子”:哼,自己不来,却只遣一个不知事的侍从,你这位朋友也不见的是。”

    “:郝掌柜。”展林风向他使了个眼色,郝掌柜立即住了口,转开话题向决明君道”:来来来,今日我就将楼中的账目一一交待于你。”

    “:不用这样着急吧?”展林风道。

    正好白山将披风取了进来,展林风亲自接过上前两步,将披风递给决明君道:“这披风就是我送给明掌柜的见面礼吧。”

    “:这,怎么好意思。”决明君正要推拒,他如今有明辉刚给的银票,不用再以玉簪作抵,可以直接买下来。

    展林风见他不欲接,将披风抖开,顺势披在了决明君肩上,又迅速扣上领口,道”:天气寒凉,明掌柜穿的太过单薄,还是披上稳妥。”

    决明君不着痕迹的退后半步,向展林风行了一礼,道:“多谢东家。”

    “:以后你就是福瑞楼的掌柜,福瑞楼还要你多多扶持。”

    “:东家放心,明珏一定尽心效力。”

    “:哎呀,明小掌柜还是快点跟我过来熟悉一下账目。”郝掌柜急道。

    “:是,今日也要多谢郝掌柜知遇之恩。”

    “:不谢不谢,你尽快熟悉了账目就是最好的感谢我了,谁叫我有一个好名字呢。”

    郝掌柜已经从乌木桌下的箱子里,取出了好几个账本来,郝掌柜的名字,决明君想不通感谢他这件事,与他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展林风在一旁提点道:“郝掌柜单名一个仁字。”

    决明君恍然大悟。

    决明君没有料到郝掌柜不仅是精典阁的掌柜,还是整个福瑞楼的大账房先生,所以他要继承的,不仅仅只是精典阁的几本账簿,还有整个福瑞楼开业以来所有的进账出账,收支明细,这足足花了他一整天的时间。决明君觉得,这是他自出生以来唯二的耗费心神的事,福瑞楼涉猎甚广,账目分类众多,幸而决明君记忆力极佳,且有灵力加持,大大小小的账目都被他一一翻了一遍,其间还亲自接待了几个前来典当的客人,虽有一些不足,也都被坐在一旁鸿着暖炉的郝掌柜指出并纠正,到天色渐黑时,两人又点着灯烛忙碌了一阵,终于将账目的工作交接完,号仁对决明君才思捷敏,过目不忘的表现非常满意,原本以为要三天才能做完的事,一天就全部完成了,为了巩固自己的胜利果实,彻底做一个甩手掌柜,郝仁连夜收拾行李,备下马车和人手,等天一亮立即起程出了三通城,奔汉国南边去了,这是后话。

    决明君站起身,收拾好郝仁留下的一串钥匙,整理了所有的账簿,郝仁在一个时辰前打着哈欠走了,此时已到了子时,他将桌上的烛火熄灭,出了精典阁上了锁,转身却见到楼下的天井边上还亮着一盏风灯,一个人影站在天井的柜台边,风灯的光照映在那人的脸上,正是展林风

    “:明掌柜。”展林风提起风灯,走上了楼”:请随我来吧,房间已准备好了。”决明君愣了愣,他看账本太过投入,竟没察觉楼下还有一人。

    “:东家在这里等我很久了?”

    “:不久,刚到而已。”展林风提着风灯在前面引路”:明掌柜就同我一起住后院吧,上月刚让人铺了地龙,比较暖和。郝掌柜也是住那里。”

    后院是一座小小的院子,就在福瑞楼正楼后面,与前面的福瑞楼有一条狭窄的走廊相连。

    “:郝掌柜的房间是左边那间。”展林风指了指那间窗户上透出光亮的屋子,将决明君带到右边的屋子前,将门推开道”:这间屋子一直空着,但东西都是我让人新置的。”

    他将风灯放在屋子靠窗的一张案桌上,案桌后是一把椅子,决明君见桌上放着油灯,刚要问展林风,便见他已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将灯点燃,屋中又亮堂了些许,屋子不大却很整洁,床头放着衣柜,床上是新铺的褥子和棉被。

    “:浴房在你的屋子旁边的那间小屋里,平时我也都让小元备有些热水,这院子这院子里除了我们三人,还有请的一个小伙计叫小元,专门负责洒扫浆洗的活,有什么事尽可以找他。”展林风又仔细叮嘱了一番,才退到门前,犹豫了一下才道:“明掌柜,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决明君微笑着摇摇头回答”: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东家,不过东家为人善良谦和,让我一见如故,就当今日是故人重逢吧,东家以为如何?”

    展林风点点头”:甚是,夜深了,明掌柜歇下吧。”

    说完便提了风灯回了自己的屋子。

    展林风有些奇怪自己今日的举动,怎么见到决明君就会莫名觉得似曾相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三通城太苦闷了。

    决明君待展林风歇下,对面郝仁的房中也熄了灯火,才轻轻推开房门,又下了结界,运起灵力,回了丰济,果然明辉还在丰济的客房中等他。

    决明君详细交代了一番,嘱咐他提醒张万有不要将自己的身份识破,才回到福瑞楼的小院,撤去结界,在床上和衣躺下,天光微亮时决明君听到院子里响起了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夹杂着压低的说话声,是郝仁在吩咐小元搬东西,两人出了院子,过了一会儿,只有一个人回了小院,决明君无声的抿唇,看来郝仁大掌柜已经偷偷溜走了。

    待青光大亮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决明君刻意懒声问道:“谁?”

    “:是我。”展林风在门外低声答应道。

    决明君起床开门见展林风只着锦袍,站在门外,怀里还抱着一叠整齐的衣服,”:这些冬衣是家中上月新送的,我让小元浆洗好,一直放着,明掌柜,若不嫌弃,可以先将就着穿,都是没穿过的。”展林风怕决明君不肯收又补充道。

    :“这,怎么好意思要东家的东西,我还一日都未上工,昨日得了东家相赠的披风已是十分过意不去。”决明君虽这样说着,唇角却不由得微微上扬。

    “:明掌柜千万不要客气,天气寒冷,若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况且,如今明先生也是我福瑞楼的栋梁,若是冻坏了,让我到哪里再寻一个像明掌柜这般才识渊博的呢。”展林风今日起床后就听闻郝仁已雇了马车,离开三通城的消息,昨日才接手的明珏已经是福瑞楼当仁不让的精典阁掌柜兼账房。

    决明君接过衣服”:多谢东家赠衣,明珏只要在楼中一天,定不会让东家失望。”但若是离了福瑞楼,也就两说了。

    “:”:明掌柜客气。”展林风见他接过又道:“还有一些日常的用具,我会让小元晚些再送过来。”

    “:有劳东家。”决明君不再推辞,再推拒就是矫情了。

    待展林风离开,决明君才进屋换衣,决明君只比展林风高上小半头,身形却是差不多的,展林风送来的衣服多是素净淡雅的颜色,决明君挑出一件浅灰蓝边的衣服,用同色的发带束了发,才批了披风,往前面的精典阁而去。

    展林风站在福瑞楼的窗前,看着决明君在纷扬的雪花中踏雪行来,身姿飒爽轻盈,如春日中拂过水面的杨柳清风,不禁看得有些发愣,只觉这样的人物只应是在画中一般,他对自己的身姿长相还算满意,同决明君一比,只觉得决明君是那天上的白云,自己不说是泥,最多也只能算一块青石罢了。

    精典阁的事情并不多,有人来典当时,便给差不多的价钱,只要客人能接受,事情就算谈成了,决明君长相清俊,说话也是温和有礼,几天下来,做成的生意倒比郝仁在时还要多,利润也要多出一成,展林风见状也放心不少,暗想郝仁在自己跑路之前,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看决明君的眼光也甚是不同起来,甚而想到若是早几年遇见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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