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与光明  第十章

章节字数:1806  更新时间:18-02-27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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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玲,你去取公子的披风来。”春玲哎了一声,将一件底色素白、用料普通的披风拿出来,罩住公子衣服上流泻的明雪皓月般的光泽。实在是为了以防万一。

    七巧继而递过来一顶斗笠面纱,兴然接到手里,动作轻柔地为公子戴上,垂下的素丽面纱堪堪才遮住下巴,兴然不由眉头一皱,看向七巧,七巧才恍然捂住嘴巴,连连摇头,春玲无可奈何地望着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她什么。

    兴然心里叹了一口气,时间紧急,倒只能作罢。

    常德从马车上下来,车厢被他布置妥当,便俯身恭请公子上车。春玲和七巧怯怯地跟上来,双眼陡然晕出湿热的泪意,切切望着,似是有什么决心要一鼓作气说下。

    兴然脸色一厉,将另一辆马车的两个家仆唤过来,冷声道:“务必安全送她们返乡,不可心存侥幸。两家父母等在最后一程,若是按时接不到人,你们自然逃不了干系。”

    两个仆从连忙跪地表心,指天立誓,兴然敲打了他们一番,又念他们是府里做了三四年的人,品性应该不会差,便让他们催唤两位姑娘上车。

    常德站在公子身边,公子淡淡睇去一瞥,他便心领神会,从身上摸出两个沉甸甸的福袋,红彤彤的颜色,很是喜庆。常德走到两位姑娘跟前,宽慰道:“公子心里自然是舍不得的,但南下毕竟辛苦,不能让你们这群小姑娘家也跟着一起受罪。快些去吧,公子虽不说,可心里终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自己,能够好好行孝膝前。我知你们与公子素来亲厚,看不得公子无人伺候,只是这一路上再是山穷水尽,还有我和兴然扛着,终究不会让这层最后的底线塌下来,你们尽管放心吧。”

    七巧呜咽了一声,拜倒在地:“是七巧没有福气,不能继续伺候公子,只是公子的这份恩情,奴婢一定牢牢刻在心上,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春玲也是泪如雨下,一同和七巧拜倒于地,两人情真意切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直起身子,立下誓言:“不管金陵花开几季,我们都始终等着公子。”

    “愿您一路繁花似锦,平安顺意。”

    两人哭哭啼啼地三步回头,公子静静望着她们,一直看着他们坐上马车,远远看不见了身影,才垂下乌丽如鸦羽般的眼睫,在常德的服侍下登上了马车。

    装饰低调的马车一路疾行南去,只是不多时,速度便越发慢缓,常德皱起眉头,透过薄帘,语气忧重:“前方遇见的,是什么情况?能否避让?”

    兴然听着喧闹的仪仗越发逼近,夹道两旁全是凑乐的百姓,只怕不好相让,倒像是会迎头撞上,便紧急下马,疾声道:“让不了,劳烦常叔先送公子下车,我驾马车从另一侧的拐巷进去,若真是冲撞上了贵人的车驾,只怕耽误出城的时辰。”

    常德应了一声,小心伏下背,让公子踩在他的身上,平稳地下了车来,才帮着兴然诱导马匹转向,兴然驾着马车,速度极快地驶进了巷子里。

    这方兴然刚走,那边整齐华丽的仪仗便到了跟前,夹杂着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声音,和隐隐约约温婉秀丽的丝竹之声。

    “你看,那队伍里华车美舆,描金点香,各是端坐着四位国色天丽的美人,每一个周围都簇拥着丫鬟仆从繁数,你且仔细去听,便能听到软纱之内她们玉臂轻抬,一点朱唇吹奏出的醉倒人心的天籁之乐。”

    “佳人丽景,宛如仙境。你可知那位行在车骑之首,一身贵气天成,耀眼晃目之人又是谁?”

    “哎哟,这你都不知道啊,他是京陵安侯爷的独子,自幼便被高人称颂天资绝艳,早年送到游龙山庄习武,今时返京,自然是年纪轻轻,却已名动江湖,如今若是赞一句衣锦还乡,倒还要怕辱没了小侯爷一身的惊世之姿哩!”

    “原来如此,怪不得美人垂青,随侍无数。这番看起来,就是天子仪架莅临,说不得也比不上小侯爷身后的香车美眷,醉绮风流。”

    “公子小心!”原是喧哗热闹的人群,走到近处时,忽然变得一波声高,一浪声低。夹道的两边被挤得人满为患,外层站着的人踮着脚尚还看不清一二,自是吆喝足了声音,只顾乐着闷头前进。倒是内层里的人群视线开阔,就是那骑着马的侍卫脸上眼睛是大是小,面庞是英俊还是平常,都能看得一应俱全,更别说是突然走到眼皮子底下的一个人物。

    那说不清是个公子还是姑娘,只见到一缎匹练一样夺目,夜空星河一般亮丽的长发幽然静美地铺泻在视线里,修长皓洁的脖颈里系着一件宽大的素白披风,斗笠垂下来的面纱轻轻盖下来,似遮非遮地挡住面容。

    若要问到底是个怎样的惊丽动人,就是每一个人都问下来,也是弄不清楚的。只是你的眼神一挨到那道幽冷的身影,视线就再也无法挪开,心里眼里就再也不是自己的家长里短,而满满得装得都是这个人一举一动的神秘幽静,宛若霐然间见了个坠落高台的仙丽。

    人群里最靠近前面的人,每个都睁大了眼睛默不作声地看着,个个紧紧抿着嘴巴,生怕一口气散出去,就把他吹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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