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295 更新时间：17-06-08 16:05
——“你长大了。”
——“是的。”
正一缩进柔软的沙发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两句话。没有理由的，最近几天他一直喃喃自语道。
初中的某天，他收到一封“自己”亲手写的恐吓信，浑浑噩噩地送走了几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人后，又过起了平静的生活。唯一的插曲便是本已经被送走的狱寺君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
再以后，恐吓信不会寄过来了，因为他凭空多出一段记忆。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思可以如此复杂，也不知道不足高中年龄的他喜欢上一个梦中的人是如此荒唐，但毋庸置疑的是，十年后的他身边再也不会有白兰大人了，那现在呢，白兰……会活着吗？
正一是一个可以理智到无情的人，他怀着这种荒唐的感情平平稳稳地度过了高中，又如同友人一般和彭格列保持往来。现在他之所以有这种焦虑，是因为他走上了记忆中的那条路——和白兰交好的节点——同一所大学。
“是的，我长大了，我长大了……”
其实理工大学的生活认真起来过的话，和高中也是没什么差别的。他满怀憧憬地等待着他的室友，却被告知自己可以暂时独占这间双人的小公寓。失望——也不是没预料到，只是他无限放大了那微乎其微的希望，以致失望会来得更猛烈吧。
他比学校规定的入学时间早到了几天，并且送走了父母。他对这所学校的熟悉深深地刻在脑子里，怎么说呢，就好像他身体内住着一个从未来来的人，正指引着他走向一个特定的未来。
他打开电脑，回想着choice的规则。为了找回那时的感觉，他特地到同一家专卖店买了同一款电脑。狭窄的桌子对面，按说会有一个白色头发的笑眯眯的家伙，在某一次游戏失败后抵赖说没有筹码，然后承诺说答应自己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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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
对这个环境毫无新鲜感的他，不出意外地进入了梦乡。
“呦~小正，难得睡这么早呢~”
“白兰？”正一迷迷糊糊地问。
“嗯？对自己的上司说话不加敬语是不行的哟~”
上司？
正一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全身纯白，衬得自己格外高挑——这是，未来那个世界的制服！他低下头推了推眼镜，隐去了眼中的诧异——是梦吧，就是一场梦吧。不过就算是梦，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同白兰接触，清醒的意识里，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是，白兰大人。”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胳膊被枕得有些发麻，余光扫过去，发现这是米欧菲奥雷的总部。在总部的时候，他有过睡着被白兰大人叫醒的经历吗？
“小正真可爱呐~又不是在外面，叫什么白兰大人。”
“是您说要……”
“所以我说你真可爱呐~”
白兰毫不客气地躺在正一床上，拿出一张疑似地图的东西看着。
“呐~小正去了日本，会不会想我呢？”
“啊？”
正一被这个突然的问题问得不知所措，有这么一段事情吗？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嘛~不要回答~”
“诶？！”
任性的白兰大人啊，正一心里暗自笑到。那现在的他是即将被派往日本了吧，但白兰大人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背叛了吗，那他现在的每一句话，其实都不是真心的对吗？
哈，管他呢，反正梦醒了就没事了。
“小正呐，这是我画的日本恋爱地图哟~你走的时候带上吧。”说着递过来他刚刚在看的地图。
“日本……恋爱地图？白兰大人，我是去工作的，不是去谈恋爱的。”
“小正就是因为这么没情趣才会没有女孩子喜欢的~”白兰放下地图，笑眯眯地看着正一，“大学的时候也是哦~如果再让你去一次大学，可不能这样了哟。”
这话什么意思？正一皱眉看着白兰。这个梦本就很奇怪，人很少能在梦里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而他现在不仅有梦里的意识，还有现实的意识，他仍旧有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记忆，就好像，身处幻术师的幻觉中。
“白兰大人……”正想说什么，突然一阵恍惚，侧了侧脑袋，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公寓的床上。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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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系生要重新读一年级了你知道吗？”
食堂隔壁桌子的女孩儿在打电话。
难道，连校规都不一样了？正一挑着蔬菜里的辣椒，看着白米饭被辣椒的汁液染红，白色的，红色的，白色的，红色的。白色的白兰大人变成了红色的白兰大人，消失了，而他咽下所有变红的白米饭，离开了。
近海的城市夏天很热，他透过指缝看着天空，看着晴天。是的，晴天。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正在整理床铺的人对正一说道。纯白的衣服，纯白的头发，和棉花糖味道的嗓音。
“初次见面，我是入江正一，请多指教。”他微微鞠躬，尽管那人还在卖力地拆行李，根本没有看他。
“需要帮忙吗，白兰？”
“哦？正一认得我？”
“你的学生证，在桌子上。”正一回答。
“嗯，那麻烦正一帮我把书搬过来了，门口那些。”
闻言，他转身去搬放在地上的箱子，满满一箱子的书。
“我是转了专业过来的，严格来说，我可是正一的学长哦~”白兰开始拆那个箱子。
“为什么转系呢，喜欢……机械吗？”
“不是哦，因为四年都待在一个专业里太无聊了嘛~”他无所谓地笑笑，把书一摞摞搬上书架。
正一看他忙碌的样子，忍不住想，原来这个时代的他也是游离于世外的存在吗？不断追求新的生活，不断将自己从别人的目光中抽离出来，明明是耀眼的一个人，却不愿意甚至厌恶别人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正一看着他突然想笑，他不认识自己，他没有未来的记忆，他只是个普通的中二的少年而已。以未来的眼光看他，莫名有一种欣慰的感觉，就像长辈对晚辈的欣慰一样，尽管两人年纪相仿，但从经历记忆来说，正一无疑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白兰，既然我知道你的一个未来，不如带你去看看不一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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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来得真早，还有两天才报到呢~”
终于整理好所有的行李，昨天还冷冰冰的公寓突然有了温暖的感觉，像天空中有了太阳，像海面上有了阳光。
“你不也是提前过来的吗。”
“我可是好奇新室友的样子，那你呢，该不会是好奇学校的样子吧。”
说起这个学校，这间公寓，现在的我比你要熟悉得多。正一想。
“我没想到你也会提前到，本来还想享受一下自己住的感觉呢。”
“哦？看来我是打扰到正一的清闲了呢~”
“呃……不，不是，我很高兴看到你的。”
“有多高兴？”
“这……这么问，很失礼的啊白兰。”正一说话时结结巴巴，不安地抓了抓头发。
“哈哈哈哈，不要这么腼腆嘛，男孩子没有情趣的话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哟~”
没有情趣的话……是不是，梦里的白兰大人也说过这句话？正一看向白兰，想从他眼里看出熟悉的感觉，可惜，没有，即使有，他也会好好地隐藏起来。
“既然正一来了，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学校~天黑以后~”
“诶？天黑以后？”
“是哦~因为今天的太阳，太耀眼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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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爱睡觉呢~”空气中仿佛飘着甜甜的味道。
“嗯？”午睡而已，可是为什么开了灯？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窗子，玻璃上映着自己模糊的影子。
——“诶？！天黑了？！”
“是哦~正一睡了一下午哦~”白兰捏着两个棉花糖，自己咬下一个，递给正一一个。
“大概……是昨天太累了。”好奇怪，这几天的睡眠状况好奇怪。
“要去看学校吗？”他问白兰。
“要哦~快起床啦。”
正一草草地拽上衣服，扒拉了几下头发，就要开门。
“等一下。”
白兰在他身后弯下腰，眼看腿就要跪在地上。
正一惊讶地看着他，微张着嘴想要问些什么，却只见他伸出右手，拉了拉正一的裤脚。
“这样子可不行哦，裤脚都不齐呢。”
“谢谢……”
正一心慌地拉开门，一边抓着头发一边迫使自己接受现实的世界——他不是那个一边吃着棉花糖一边送自己秋牡丹的白兰大人，不是那个在自己重伤时刻意忘却choice承诺的白兰大人——他只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普通人。
大学啊，其实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跑这么急做什么呢，小正~”
小……正……
正一猛得扭身看他，可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戏谑，只是一句随口的询问罢了。
“因为……天已经黑了。”
“嗯~看不到太阳了，所以才要和小正一起啊~小正看起来就像天空的太阳一样让人感觉温暖呢。”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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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个舞台上，为别人庆祝过生日。”是一个露天的、仿斗兽场的大舞台，观众席的最高位置，就是整个学校的最高位置。
——还从第三层的观众席上摔下来，一直摔到舞台前。正一想。
“给什么人庆祝呢？”他问。
“不记得，不认识~我只是被拉去凑人数的。”白兰说。
——我记得，是我的生日。
“小正喜欢音乐吗？”
“喜欢，音乐家是我曾经的么梦想。”
“真巧~当时过生日的人也喜欢音乐呢，我被人叫过去为他拉小提琴，还是临时学的~”
“他……长什么样子？”
——的确是临时学的，虽然难听，但那是我整个晚上能听到的唯一声音。
“根本就看不清嘛~毕竟我站在观众席的最高处哦~”
——你站在第三排，全场只有我一个观众，我只能看到你，你也只能看到我。
“真好呢……”正一感叹道。
“小正生日的时候，想去做什么？”
“大约，是游乐场吧。”
——这是大学时的白兰最喜欢的地方，自从建立了密欧菲奥雷，他就没有邀请过自己去游乐场。
——除了一束束秋牡丹，两个人再也没有私人交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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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穷了！！”正一坐在椅子上叹气。
“入江大人烦恼什么？”切尔贝罗在一旁询问。
“今天开会时我看了总部批下来的预算，白兰大人的甜点占据的份额越来越大，能批给我们的经费越来越少……”和彭格列合作的计划或许要推迟。
“比起白兰大人的甜点，梅洛尼基地的开销要大得多，那些小花费竟然能占据这边的预算。”
“不，从我负责梅洛尼基地开始，我们的获批经费每次都在减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过大多数都是白兰大人的私人需求。”
也许他察觉到了我和彭格列的合作，以此来警告我？
“负责梅洛尼基地前，我是总部的技术人员，担任技术开发的梅洛尼基地需要的经费本来就是各地密欧菲奥雷基地中最高的，他这样削减预算……”
照他这样削减预算，能完成总部分配的研发任务就谢天谢地了。
“小正~开会的时间到了~”屏幕上映出一张灿烂的脸。
“白……白兰大人？”正一离开倚靠的椅背坐起身，推了推眼镜，“不是刚开完吗？”
“因为我看小正对经费划拨很不满意呢~”
“没，没有，白兰大人，只是你不要再这么吃棉花糖了。”
“棉花糖可是生命必需品呢~我把最喜欢的棉花糖都分给小正了呢~”
今天送来的秋牡丹里，放着让他胃疼的棉花糖。
“这么买下去，密欧菲奥雷会被您吃垮的。”
“那小正负责挣钱，我负责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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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正很擅长模型设计呢。”
正一在计算机上敲敲打打，没注意到站在身后许久的白兰。
“是啊，在设计一个游戏。”
“哦呀？什么名字？”
白兰似乎对这个有兴趣？
“Choice”
他郑重地说道。
Choice，是他们在大学时开发的游戏，两个人，两张桌子，一前一后。
“没错，是你们输了。明明那么了解我，真是遗憾呢，小正~结果无论在哪个世界里，你们都无法赢得了我。你们要遵守约定哦，我要收走所有的彭格列指环。然后怎么处置你们呢？”
“请等一下，我们之间应该也有过约定才对，你还记得吧，在大学时代，我和你进行的最后一场choice中，是我赢了，但没有任何筹码支付的你这样对我说
——‘下次我们玩choice时，作为补偿，我可以答应小正你提出的一切条件’
我希望现在能履行当时的约定，我希望choice再战！”
“嗯——抱歉，那件事我不记得了。”
“骗人！你怎么可能会忘记输赢！”
“你太任性了。”
“但是，约定就是约定！你在choice上应该是诚实的。”
“所以我就说我不记得这件事了，我无法承认无中生有的事。
——我作为密欧菲奥雷的boss正式提出拒绝。”
“这个游戏叫做choice，白兰，有没有兴趣一起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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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梦到白兰大人了，一转眼悄然入冬，滨海的城市里，连风中都带着刺骨的水汽，晴天，越来越少见了。
"小正没休息吗？不睡觉的话会掉头发的。"白兰说，"虽然知道小正爱学习，可是不能不睡觉哦，choice还在等你设计呢。"
"诶？你不是也只睡了一会儿吗，头发，没有掉啊。"
"小正真可爱，因为，我有棉花糖啊。呐，给小正一个。"
说完捏着正一的双颊，迫使他微张开嘴，硬塞了一个棉花糖进去。
"不。。。。。。不用。"胃好痛，白兰你不要这么像未来的白兰大人。
——"小正～梅洛尼基地的工作习惯吗？"
"还好，白兰大人不必担心，我会负责好日本的工作。"
"我说的不是工作哦，是小正你，不乖乖睡觉是不行的哦～"
"额。。。。。。白兰大人突然这么体贴。"
"嗯？我觉得我一直对小正都很好哦～毕竟，我最爱的棉花糖都给了小正呢。"
如果换成研究经费就更好了。。。。。。
"12月了呢，这一年又要结束了，呐，小正，年末不睡觉可是不行的哦。"
棉花糖一样的甜腻嗓音带着困倦的味道，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遵从话语中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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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12月3日，入江正一的生日。
"小正～今天放你的假哦～我们出去庆祝生日吧～"
正一抬头看了看已经擦黑的天色，和计算机上打开的工作窗口："本来我的下班时间马上就到了。"
"嗯～有什么关系嘛，boss是我不是小正哦～我说今天放假就是放假，呐小正，我很快就到梅洛尼基地了，快出来～"
我的记忆里，你成为boss后并没有为我庆祝过生日。
"您这是，快到梅洛尼基地了？"别说庆祝，这一天眼看就要过完了。
"为了小正的生日，要好好准备一下呢～"白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寂静的夜空陪着寂静的星星，月光下的两个人影打在小巷的墙上，墙上的涂鸦眼花缭乱。曲曲绕绕的羊肠小道，会有什么？
"闭上眼睛，小正～"听话地闭上眼睛。
唇角多了一片温热后，眼前突然被白色的光芒照射，哪怕是闭上了眼睛，似乎也抵不住灼眼的光。
"睁开眼睛，小正～"笑意满满的声音。
"白天的。。。。。。游乐场？！"没有一个人的游乐场？！
茫然地看了看天空，应该，不是幻觉吧。
"小正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了吗？"平行时空。
"所以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哟～"
"可是您的能力。。。。。。不是开始减弱了吗？"
"给小正过生日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长大了，已经过了在旋转木马上欢笑的年纪；他是做技术的，已经没有了在摩天轮上期待浪漫的大脑，但这些并不妨碍他和白兰漫步在无人的游乐场，享受缓慢而和平的时光。
"小正～现实中的我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了，但我还想给你过一次不一样的生日，即使是在梦里，也祝你生日快乐～"
欣喜若狂，发自内心的。
"小正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白兰捏着棉花糖问笑醒的正一，眼中仿佛也有浓浓的笑意。
"您还记得我吧，白兰大人？"
原以为自己是那个指引白兰走向另一个未来的人，没想到，反倒是自己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光。晴朗的天空，回眸一眼就心动。
【说明】
未来篇后，十年前的小正获得了战斗的记忆。他对这个世界的白兰一无所知，不知道他是否还存在着，但仍然固执地进入记忆中的大学记忆中的专业。
他的室友果然还是白兰，只是身份上有了一点小偏差。
白兰见面时没有认出他，他以为这个世界的白兰是没有未来记忆的，就想着或许他们可以重新创造一个记忆相似而结果不同的未来（包括小正邀请白兰设计choice）。
但事实是，无论梦里的白兰还是现实的白兰都记得小正。小正的梦和未来的记忆是不一样的，因为是白兰创造了他的梦。恶趣味的白兰大人在梦里调戏小正，现实中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逗他，最终在小正生日当天说出了真心话（毕竟在未来，白兰成为小正的boss后两人的私人交流戛然而止），白兰也满足了小正和自己去游乐园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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