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绝歌之两朝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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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朝玉阶(3)

章节字数:3236  更新时间:08-02-16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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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泼墨,浓得化不开。几颗孤星散乱地镶在广袤的天幕,散发着离淡、微弱的光,愈显冷清孤瑟。

    流澈潇不自在地开口,微有紧涩:“我……运了一些物什过来,有棉被、棉衣、斗篷、裘衣,还有一些木炭,已经命人搬到你的寝殿,不是什东西,端木将就着用。”

    脚下微微一滞,我淡淡道:“谢谢!将军费心了。”

    流澈潇扬起脸,望着高远而深阔的苍穹,呼了一口气:“这么冷的天,让你受罪了,对不起,我没能帮你……”

    “我们能够安心地住在行宫,将军已帮了很大的忙,如不是将军为我们极力劝谏,摄政王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说不定,摄政王早把我们……”问意打住不语,相信他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

    “你所担心的,我一定不会任其发生。”流澈潇坚决道,冷硬的声音一如刮肤的寒风令我心中揪紧。他究竟是如何劝谏雷霆的,无从得知,他亦不会告诉我,然而,我也无必要知道那么多。

    流澈潇见我不语,只怕是以为我忧心,安慰道:“你和太皇太后安心住在行宫,京中的事,就不要理会了。嗯……朝中大臣纷纷上表,摄政王……年后监国,六月举行登基大典。”

    摄政王豺狼之心,无人不晓,登基即位,时机问题而已。我轻轻颔首,真心地笑着:“我们只是庶民,能有一方立足之地安生,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事,再不想理会。”

    流澈潇摆动的风氅不时碰触到我的棉袍,寒寂冷宫,静孤星,咝咝的轻响,惊动彼此的心境。

    他温暖的手指,碰触到我垂于身侧的手,滑滑的触感,暖暖的感觉……我蓦然一震,慌张地握紧,心口噗通跳起——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我只当作浑然不觉,敛神道:“深了,将军早些回城……”

    自我移开手,流澈潇的身板轻微涩然,略显尴尬,片刻之后,便面如常:“好,我走了。临近年关,你们好生保重,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这一回去,流澈潇再也没有来,直至年后开。不过,行宫的宫娥、内监拜高踩的势力态度大为收敛,对我们恭敬了几分,显而易见,新朝开国大将军流澈潇为我们打点过了。

    行宫的消息很是闭塞,正月十五,京中消息才陆陆续续传来。

    除夕之,雷霆宴请麾下诸将,歌舞人云袖飘举、环佩叮当,钟鼓乐音、曼妙丝竹交相辉映,迷醉了半生杀戮的粗豪将士。酒酣耳热之际,摄政王被内监扶着回殿歇息,躺在龙上、永远再也醒不来了,只余印在窗格棉纸上挥剑的影子,只余一帐明黄上一道鲜红的血腥。

    宫门封闭,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诸将步履蹒跚地起身回府,惊见睿王站在大殿殿口,殿外是明火执仗的侍卫。睿王自封为摄政王,以诸将的家小相要挟,逼迫他们接受。大多将领无奈地拜倒在睿王足下,三五个将领多年跟随雷霆,忠肝义胆,誓死效忠,愤而当场操刀,为乱箭射死,血溅金殿。

    龙城,再一次易主。一之间,睿王摇身一变成为摄政王,统摄朝政。

    转眼已是二月,细细簌簌下起最后一场雪。

    深了,远近的各处殿阁笼罩在细密的大雪之中,昏黄的宫灯稀稀疏疏。“在水一方”亭阁,我呆呆坐着,望着亭外的落雪已有一个时辰了吧。

    摸出怀中的天沁玉箫,触唇温润如初,正如最初的那个男子,唐容啸天。自从与我相识,便没有一个好日子,最终被我害死。而唐抒阳,亦是因我而死,西宁怀宇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身旁的男子都是不得善终?这究竟是为什么?

    缓缓吹起,是那首《流光摇情》,悲切、凄凉的箫音穿透纷飞大雪,希望能抵达因我而死的亡魂,不为什么,只是聊表一腔卑微的怀念。我知道,我的怀念很可笑……

    雪密密匝匝地飘洒,绵绵无声,又似乎簌簌有声,冷风一扫,雪飘扬着婉转落在亭内,舞姿凄。稀疏、清滟的雪中,突有一股阴寒之风向我袭来,我拧眉转脸看去,一束强烈的银光刺入我的眼底……

    一抹黑影挺剑直直逼向我,冰冷的剑尖犹如阴毒的小蛇吐着信儿朝我当胸咬来……我惊慑地呆住,冷汗逼出脊背,想要撒腿侧开,却已是阑及——

    叮当一声锐响,眼前的银剑被暗器狠狠击中,偏了力道,直直刺向我身牛我立即拔腿跑出“在水一方”,以平生最大的速度逃离刺磕追击,斗篷飞旋如雪,涌起一股生冷的风。

    一抹鸦青人影疾速掠过我,顿时,身后铮铮之声大盛,两人已然纠斗在一起。我转身看着激烈打斗的两人,步步后退,揪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眼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欣悦的笑纹。

    黑衣人蒙着脸,灵巧若蛇地挥动三尺银剑,招招致命,凛凛杀气游动于天地飘寒之中,恍若惊电的银光惊乱漫天雪。

    鸦青男子沉稳舞动手中软剑,薄寒剑刃龙吟细细,剑锋一扫,杀气一如江河水流湍急,滚滚涌向敌人。缠斗已有多时,黑衣人力渐不支,鸦青男子仍是剑气如流如虹,游刃有余地与黑衣人周旋。

    软剑猝然一抖,迅捷裹起片片雪白飞,扫向黑衣人的脸面。黑衣人节节后退,骤然转身疾奔,没入白茫茫绵延的殿阁。

    流澈潇收起软剑,眉峰微蹙:“吓到了吗?这黑衣人为何行刺你?”

    他能够及时出现,应是早已藏身亭阁附近。我走入亭阁,不在乎地玩笑道:“无妨,我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恨我至此、要我的命!”

    “嗯,以后小心一些!”流澈潇随口道,若有所思地望向亭阁之外封冻的“眉湖”,眼神冰冷,仿若冰湖上冒出的阵阵寒气侵骨。

    我不知道何人要我的命,但我知道,有一个人恨我入骨。

    漫天落雪扯絮一般绵绵不绝,落雪满地归寂,雪光漫天清冷,亭阁中亦是僵冻了一般悄无声息。

    流澈潇朝我一笑,俊眉舒展,漾开缕缕柔情:“在想什么?怎没说了?”

    我拢拢鬓发,轻轻一笑:“你有心事,我不便打扰。”

    流澈潇俊如削的脸颊微有歉意,戏谑道:“嗯,端木果真心思细腻,我是有心事……”他的眼中略有兴奋之,“方才听见你的箫音,那支曲儿很不错,能再吹一遍给我听吗?”

    我微牵唇靥,望着“眉湖”吹响曲子,指尖渐渐冰冷。鸦青大氅凝住不动,他的眉宇平静如水,似乎沉醉于空旷而悲凉的箫音之中。

    一曲罢了。流澈潇淡淡笑道:“嗯,这箫极好,曲子一样,感觉然一样了,不似方才的凄凉哀婉、低回绵长。”

    心下一惊,我平眉看他:“粗粗音律,流澈将军见笑了。”

    “端木,叫我名字便好,”流澈潇语音沁凉,底却是暖的,低沉沉的融入寒凉气流中,瞬间消逝,“冷不冷?”

    我轻笑着摇首,冷不妨他上前握住我的手,惊道:“这么凉,还说不冷?”我愣愣地看着他帮我拉紧了海棠织锦羽缎斗篷,复又握起我双手,“我不会让你冻着,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儿伤害,相信我!”

    他的声音很坚决,他的大手很温暖,暖意一点一滴的渗入我的掌心,水一般沁入我的心底。我呆了一呆,心神飘忽,恍若看见唐抒阳深切地看着我,目光冷傲而灼人……眼前的男子然是心底的那抹傲岸的影子,我想要挣脱他的大手,他却越收越紧,炯然眸渐渐热气藤绕。

    我低垂了眸光,心底一片茫然,压在骨血深处的惊痛泅散而开,弥漫了整个心间:“将军不要这样……”

    “不要伤心,”流澈潇语声温和,温温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细眉,缓缓的,从眉头至眉梢,“你总是轻蹙着眉,就像这形似双黛的‘眉湖’,泛着冷冷的光,眉心蕴着愁绪……”

    我以为,我的面目很平静,我强装的平静、旁人只会觉得我冷漠,却无料,眼前的男子早已将我看穿。

    四下静寂,落雪无声,清滟雪光刺破重重,天竟有些浮白。亭外一树树琼雪梨蕊,寒风回荡,吹落雪霰飞扬、飘洒,濛濛似淡雾如轻烟。

    流澈潇微微一笑:“我想来看你,却又怕见你,你说矛盾不矛盾?”

    我用劲挣开他的手,转身侧向着他,冷冷道:“将军应早作决断,还是不要来行宫了,将军出入的,应是金殿华堂。”

    “端木是否已有意中人?”流澈潇温然问道,语音艰难而生涩。我炕见他的表情,或许是失落的吧。

    我竦然一惊,意中人?鼻端发涩,眉眼渐渐热了,心底深埋的痛楚肆无忌惮地奔窜于五脏六腑……眼底弥漫起水雾,他柔声对我说:“听话,你先回去,我答应你,一定安然无恙地回去,一回去,就立即去找你,嗯?”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唐大哥,你好残忍……不,残忍的是我,是我害了你……

    一双手臂将我揽入怀里,安抚着我的肩背,嗓音沉厚而怜惜:“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天深蓝如墨,殿宇空旷如荒,回风冷雪,冰湖暗涌。从来,我都不相信他已经离我而去,我侥幸的幻想着他仍然活着,在某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疗伤、休养……自欺欺人么?或许是吧。

    多月来,我第一次泪落如雨。眼前的男子与唐抒阳四分相像,我多么希望,这个温暖的怀抱,是唐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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