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026 更新时间：17-07-15 00:18
这次考试杨路比以往都紧张，这是检验他教学成果的时刻，而他唯一的学生，午休时间顶着烈日打篮球在操场上又跳又笑一脸快意的那个，让他着实放不下心。
“杨路。”苏默在旁边叫他，“你没事吧？”
“没有啊。”杨路莫名其妙地说。
“我看你站在太阳下有一会了，还一脸痛苦的样子，没有中暑吧？”
“没有没有，我在担心这次期末考。”杨路笑笑，心里很感谢这个平日里严厉的朋友，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不像你啊，竟然担心考试。”苏默把杨路拉到阴凉处说。
“嗯……我其实是在担心别人。”
“是秦升吧。”苏默很小幅度地叹了一口，不小心被杨路捕捉到。
“嗯，我想能多少帮到他。”
“你不报数学联赛也是因为他吗？”
“不，那是因为……”杨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要兼顾学业和出国考试，他已经有些要累趴的节奏了，他忽然想起早晨张老师公布的喜讯。
“恭喜你预赛通过了，我们学校这次有几个人考过了？”“还是那么几个。”苏默看着篮球场上和秦升一起打球的人说，“这次五班破天荒进了一个人。”
“谁啊？”
“程辛。”
苏默说完转身要走，杨路跟上他的脚步说：“五班也很厉害啊。”
“只是侥幸罢了。”
看苏默突然降温的语气，杨路也没有再问，上次在他家程辛突然把他拉走，苏默虽然惊讶但又顺从，看似扑朔迷离的关系也许有着简单的解法，自己没必要再问下去。
晚上，杨路准备再帮秦升过一遍重点，他看书直到十二点秦升都没有来，发了短信也没有回，他只好作罢，发了一条“明天中午新楼三层见”就去睡觉了。
早晨杨路到教室的时候还在担心秦升会不会迟到，卷子从前座的同学传来，他从前到后扫了一遍语文卷的题，百分之六十他都有让秦升看，不知道他有没有记到脑子里。
很有可能语文英语思想政治这三科加起来只有他数学一门的分数，虽然比较惨烈，但不舍弃几颗棋子去注重偏科的那几门，按秦升的暴脾气是没办法让他快速提升分数的。在周围唰唰的笔声中杨路看了下手表，他已经胡思乱想十分钟了。
一早晨考试结束后，杨路有点头晕脑胀，他到了约定的地点开始看下午的科目，这时头上有个声音幽幽传来：“找到你啦……”
杨路吓了一跳，秦升两手空空地坐下说：“你怎么躲到这来了？”
“我没有躲，你带错题本了吗，我给你整理的那个？”
秦升左右看看，杨路坐在一个宽敞的飘窗上，窗外是学校一处僻静的灌木丛，因为太偏都没被修剪，长得郁郁葱葱，秦升坐在飘窗上说：“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太厉害了，我找了半天，这新盖的楼里弯弯曲曲的，有那么多地方可以给你藏。”
“我没有藏……”
秦升伸了个懒腰，拿过杨路的书包躺下来缩着身子说：“这种地方还是适合睡觉。”
杨路急忙推推他说：“别睡啊，下午还要考物理啊！”
“我昨天已经很晚睡了。”秦升打着哈欠含糊地说。
“你随便翻翻书也行啊，要不看看错题。”杨路眼看秦升要进入雷打不动的睡眠状态。
“大爷我现在不睡，考试就得睡……”
“我也没睡几个小时啊。”杨路在秦升香甜的呼噜声中强忍着睡意，翻开他自己的习题册。
他的习题册空白处密密麻麻地把每一道错题都分析改正了，这是他长期养成的习惯，把每一个错误剖根究底铭记在心，就不会再犯第二次，好像这样尽力才能安心。
两天考试过去，身上的备战细胞还不能懈怠，杨路在临睡前打开手机里的英语听力，想听半个小时做套题，没想听到一半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漂浮的纱幔，雪白透亮的光，微开的门缝中断断续续地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顷刻间，所有的画面支离破碎，所有的声音震耳欲聋，杨路捂住耳朵，那声音就叫嚣着从指缝间钻进去，像是永不停息的咏唱，又像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在满天的杂音中，杨路突然对着门缝喊：“爸爸，妈妈，别吵了，请你们来喜欢我吧，我想被喜欢！”
杨路挣扎着睁开眼睛，天还没亮，不知什么时候他躺在了手机上面，音乐软件里还在循环播放着英语听力。他把听力关了，房屋里静悄悄的，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突然想发条短信打个电话，可以证明他与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有联系就好，这样他就不再孤单了。
想着，一滴眼泪落在亮着的显示屏上，时间显示凌晨一点三十分。他左思右想，不知道该发什么，这时，手机欣喜地跳出一串文字。
【我靠太难了，我明天交白卷可不可以！】
杨路破涕为笑，回复道：【可以，去他妈的前五十！】
短信发出去没几秒，一通电话就打来了，秦升的声音通过电波在寂静的黑暗中传来，“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
“我是睡到刚才醒了，觉得不看几眼书都对不起你。”
“没事，不用看了，睡好觉明天说不定会超常发挥。”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秦升沉着嗓音说：“你是不是又哭了？”
杨路想说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我刚才做噩梦了。”
“梦到什么了能把你吓哭？”
杨路回忆梦中的内容，用力捏着手机，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开口说：“对不起，秦升，我对你说谎了，我没法把你当朋友，我还是喜欢你……求你再拒绝我一次，让我死心吧……”
手机听筒里久久的沉默，声音像是没有传达到一般消失在虚空中。杨路挂了电话，只有他最悲伤的时候才是最勇敢的，每当这时，他都期待秦升给他一个了断，一个不让他越陷越深的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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