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世事难料

章节字数:4359  更新时间:17-08-04 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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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失踪了。好好的还在病房里,却忽然人去床空。事情就发生在宋渐和杨漓的假装蜜月之旅即将返航前的晚上。

    原本这趟旅行还是让宋渐很开心的,可以说心情达到了最近以来的最高值,尽管他心中的那团雾霾还没有拨开,但杨漓的殷勤和关切给了他很大的安慰。他敢肯定,杨漓还在乎他,爱着他。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就像一列肆意欢乐的小火车,淘气地跑出了轨,但他有能力再把她拽回来。

    两人的假装蜜月之旅没有选择多地游,也没有选择浪漫海滩的普吉岛,而是定制了旅行社六天五夜的清迈自由行。自由行报旅行社走,团体机票,星级宾馆,很是省钱。之所以只选择清迈一地,这是杨漓在网上做了功课的结果。去过法属大溪地的游客再去普吉岛,肯定会失望,杨漓果断Pass掉了。至于曼谷、清迈、芭提雅等的多地游,浏览是多,可走马观花,太奔波,好心情往往就被疲惫拖垮。不妨集中一隅,细细品味。而综合人文、风俗、美食等因素,泰北的清迈无疑是最佳之选。

    和印度一样,泰国也寺庙众多。几天里,两人先后去了清迈的清曼寺、契迪龙寺和双龙寺,另外还去了蒲屏皇宫。著名的宁曼路和清迈夜市当然也不能落下。期间,两人还偷空去了不远的拜县。泰国给大家的集体印象,除了人妖、红灯区、暖心的服务,恐怕就是20泰铢的小费了。比如给行李员小费要20泰铢,比如早上离开酒店要在床头放20泰铢,比如做次观光马车要付20泰铢,再比如和人妖拍照要给20泰铢等等。当然,也有超过20泰铢的时候,但大多20泰铢就搞掂了。

    杨漓就赞叹泰国真是男人的天堂啊,还打趣宋渐:是不是很后悔带家属来啊?那天,两人一起玩了“丛林穿越”,完成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精神放松,接着就去绿洲SPA进行了身体放松,尽管按摩技师都是老女人,但技艺精湛。可杨漓显然还没过足瘾,回到酒店竟要叫两名按摩妹上来,这让宋渐有点不能接受。在伟大的祖国唱歌把妹洗浴按摩已不是稀罕事,宋渐也曾高调参与,可当着妻子的面让异性碰触,难免尴尬。

    手到之处,肌肤所亲,男人自然会有反应。杨漓就笑,到了男人的天堂,怎么也得让老公享受享受,说她就想看看怎样反应。杨漓执意要叫,两个泰妹就上来了,年纪轻轻,颇有姿色,看着惹火。当纤纤酥手在三角区周遭逡巡,宋渐就再也把持不住了,小帐篷扑棱棱撑起来,他不禁睁眼看了眼泰妹,人家神色自若。宋渐又转头看了眼杨漓,在另一泰妹的蹂躏下,杨漓竟还能若无其事地冲着他笑,他赶紧又把头转回来,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

    宋渐无法想象杨漓是怎样感受,看着老公内心就不起波澜吗?同性按摩真的舒服吗?若正为自己服务的不是美女,而是个帅哥,恐怕自己连肠子都会呕出来。不就做个按摩吗?你看把你紧张的!两个泰妹刚离开房间,杨漓就笑。又说:没事啦,你这很正常,你要没有反应,那才不正常呢。宋渐知道杨漓不是在说笑,在认识杨漓之初,她还是学生时,就和同寝的女生隔三差五地去做按摩。而在婚后,她也曾和同学还有秦可去做过按摩,而且找的按摩师都是男性。是啊,有什么啊,不就做个按摩吗?

    宋渐看着杨漓故意卖关子:其实,你知不知道——

    杨漓也看着宋渐:什么啊,就说呗。

    宋渐:我支小帐篷的时候,心里想的一直都是你。

    杨漓:切,拉倒吧,你这有点太假了啊,谁信啊?

    宋渐:真的,不信你看啊!

    宋渐还撑着的小帐篷很淘气地晃动了几下。

    杨漓笑:真的啊,那你想……

    她已经从宋渐的眼睛里得到了要吃人的讯息。

    此时的宋渐已幻化成了熊熊的烈火,他要把杨漓整个点燃,并燃成灰烬。

    在泰国的美好时光里,宋渐享受着,沉浸着,迷离着。他真希望发生在杨漓身上的事从来没发生过,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错觉,杨漓还是原来那个杨漓,真好。实际上,杨漓给宋渐的感觉也一直是以前那个杨漓,那样明媚,那样温暖,除了那个视频纹身给他带来的挫败感,她身上似乎没有一丝堕落的气息。这让宋渐在很多时候,都有些不确定。

    宋渐和杨漓来时在曼谷下飞机转行清迈的空档,就各买了张泰国的手机卡,这样方便相互联络。宋渐原本想用那个泰国的手机号注册个微号,再尝试加一下视频男人的微号,可他犹豫着,就放弃了。实在不想用这恶劣的小插曲,来破坏这美好的假装蜜月气氛。既然都假装了,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等回去再说吧。宋渐也真希望能这样永远假装下去。

    在假装蜜月之旅即将返航前的晚上,两人游玩了一天,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清迈夜市吃了小吃,然后回到宾馆里,宋渐往那张大床上一歪就昏昏欲睡了,杨漓却还倍儿精神。杨漓说你歇着吧,我下楼转转。宋渐说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陪你去吧?杨漓说不用,说你放心躺着吧,不走远就楼下转转。宋渐确实也太疲倦了,就没再坚持,杨漓就独自下了楼。

    杨漓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两样东西,宋渐却已经呼呼了,杨漓用力把他摇醒,说:老公,不许睡,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宋渐睁着惺忪的睡眼:干嘛啊你,什么啊?杨漓晃了晃手中的两样东西:你看看啊,告诉你,不许你睡了!宋渐睁大眼睛定神看去——两个小盒虽是泰国货,但也贴着中文标识,竟然都是男性保健品,一个口服的一个外抹的。宋渐瞪大眼睛看了看杨漓,彻底就精神了。

    宋渐早早也听说,泰国男性保健品神效无假,他也早动了想买两盒的念头,可碍着跟杨漓一起,总觉得难为情,谁知杨漓替他满足了这个小小心愿。杨漓说今晚不许他睡,要让他打破记录。宋渐知道杨漓指的是她在他生日那晚展示纹身那次,那晚他打了六个回合。提起那次想到了纹身,宋渐就有了羞辱感,这倒激起了他强烈的报复心理。宋渐就说:好的,您擎好吧!

    就像打了鸡血,药理作用也加心理作用,宋渐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猛烈,可宋渐仍没有打破记录,因为就在他进行第二次时,马老二的国际长途就打了过来,马老二在电话里说艾米失踪了,不告而别。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让两人欲火全消,也让他们连日来的好心情彻底跌进了谷底。宋渐尤甚,他那颗失落加懊恼的心,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窟窿里。

    原来今晚马老二没有按时去医院探望艾咪,他是参加了一个饭局后差不多九点多了才过去,谁知一进病房他就愣住了,与艾咪相邻的病人还在,可艾咪却不在了,病床上换了新人。马老二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忙推出去看了看房间号:是啊,没错啊。相邻病人在啊,可艾咪呢?马老二问那病人艾咪是不换病房了?那病人却反问他:你不知道吗?她出院了。

    出院了?马老二不愿意相信,就跑去护士站找护士,护士也说人出院了,还帮他查找了记录,说:你看,这不就叫艾咪嘛,就今天下午办的出院。马老二说不对,明明住院手续是以宋渐名字代签的,怎么就变成艾咪了呢?护士说是啊,原本是宋渐的,但现在变成艾咪了,至于怎么变的她也不知道,说你得去问窗口。于是马老二就在医院的走廊里给宋渐打了跨国电话,几乎是带着哭腔了。

    马老二问宋渐啥时能回来啊,说等你回来我去机场接你。宋渐说不用,姜军说他接,就让他接吧。宋渐确实也是跟姜军约好了,宋渐打电话跟姜军约饭时,姜军得知他们俩要去泰国,就主动说接送机他都负责了,宋渐说好啊。谁知临走前的晚上姜军喝得不省人事,连宋渐十分好奇的秘密也终未说出,第二天的送机也就泡了汤。这接机姜军当然就躲不过了。接完马老二的电话,宋渐和杨漓倚在床上相对无言了好大一会儿。

    怎么会这样?不像啊,看着真不像。宋渐不禁嘟囔出了声。

    屁吧,人心隔肚皮,这世上也就你们两个大傻男人,连一个女人什么背景都不知道,就凭一个名字就相信她。杨漓气不打一处来。

    她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要不她不会这样做的。宋渐还很不甘心。

    真是活雷锋啊,连住院治疗带日常花销,小十万呢,这人都失踪了,保险公司是不会给你赔的,你还有心情替她说话。杨漓开始挖苦宋渐。

    我觉得她会回来找我。宋渐像跟自己说话。

    行,那你就等吧!杨漓背过身去,拽过被子不再理睬他。

    第二天返程登机前,宋渐给姜军打了确认电话,谁知姜军说抱歉啊哥们儿接不了你们了,我在医院呢。宋渐忙问怎么了,姜军说沒事,她,就我那个助理,今天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医院正检查呢。宋渐问没事吧,姜军说没事,住几天院,保保胎,应该问题不大。放下电话杨漓问咋了,宋渐就说了情况,杨漓就白了他一眼说:人家的小三,你还挺关心。

    宋渐只好又给马老二打了个电话。

    两人于下午3点多飞回了省城,马老二在出站口老远就迎过来,一脸的焦虑。从机场回市内的一路上,马老二边开车边唠叨个没完,宋渐却闷着,很少说话。马老二说看人不像是骗子啊,她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坐在后排的杨漓就挖苦说,你俩真是铁哥们儿,连口气都一样。马老二不明所以,看了眼宋渐,是吧,你也这么想的啊?又说:我总觉得吧,她不会这么无缘无故走的,肯定会回来再找咱们。杨漓竖起大拇哥:服,你俩我真服。

    马老二没把宋渐和杨漓送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二院。到了二院几人就直奔住出院手续办理窗口,工作人员已认识宋渐了。宋渐问:我撞的那个女的办理出院了?工作人员:对啊,办出院了,没想到她还是个外国人,她是拿着新西兰的护照,还有咱们国家的居留许可来的,以前副院长不交代过吗?我就把住院手续上的名字都改了她的名字,然后给她办理了出院,怎么,你不知道?宋渐忙点头:啊,我知道,知道。

    宋渐有护工的电话,他就给护工打了电话。护工说我也不知道啊,昨天中午她非要自己出去一趟,说啥不让我陪着,等回来就把工钱给我结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马老二把宋渐和杨漓送到小区门口,他看着宋渐:要不,咱俩喝点去?马老二显然又想大倒苦水。宋渐忙摇头:不喝了,太累了。马老二:那好吧,明天吧。马老二就走了。宋渐确实感觉累,身累,心也累。两人回到家就开始合计,合计来合计去,杨漓说要不咱报警吧?宋渐:报警?杨漓:啊,就说她诈骗,她有身份信息留在了医院,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庙?宋渐又摇头:这根本够不上诈骗。不过杨漓的话倒提醒了宋渐。

    宋渐忽然想起,他手下有个女编的老公就在市公安局刑侦科,根据个人信息查个住址什么小菜一碟。艾咪在中国应该有住处,就是租房子也会有备案的。想到这儿,宋渐急不可耐地给女编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事由,女编说可以啊,没问题。但她又忽然告诉宋渐,单位收到了一份寄给他的特快专递,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寄件人的名字应该就叫艾咪。宋渐听到这消息一愣,脑袋转了个个,随即说:是吗?那我明早就去取。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宋渐就早早去了单位。进了单位大门,他像做贼一样鸟悄迅速地闪进了自己的编辑部。他是怕被相关的领导们看见,毕竟请的十天年假还有三天呢,提前返回肯定会被判定为非正常。一进编辑部女编就把那份特快专递递给了他。宋渐端详了一下,竟是一份很正规的邮政快递,上面写着寄件人艾咪的名字,还留了电话和地址。

    宋渐迫不及待地撕开快递,就掉下一张折了四叠的纸来,打开纸,竟包着一张银行卡,纸上还有文字:

    你好,宋渐。

    见字如面,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与你不辞而别,有件事我一直隐瞒你,实在无法面对面说出实情……

    接下来的一句着实骇了宋渐一大跳——

    其实,不是你撞的我,而是我撞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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