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733 更新时间：17-07-30 20:03
听到顾青河道歉，沈曜也不继续不爽矫情了，他转过身面对顾青河，
“顾青河你有没有什么从小特别热爱的东西，但你的人生又恰好和那个东西没什么交集？”
顾青河见沈曜不生气了，舒了一口气，连沈曜对他突然变化的称谓都没有注意，
“你是说？”
“我很喜欢音乐，每次听到喜欢的作曲家的作品就特别兴奋。小时候呢，一直幻想着自己会成为作曲家，也自己自学过好多乐器，可时间过得特别快，当我反应过来时，”沈曜微微叹了口气，“我已经和所有人一样，上了大学，学了很好找工作的专业，生活好顺利，没什么风浪。只是人生和音乐也彻底没了关系。”
顾青河看沈曜消沉的样子，出口安慰他，“这没什么，可以靠艺术创作谋生的人本来就是极少数。爱好的东西还是可以业余时间做嘛。”
“顾青河，爱好和热爱对我来说不一样。”
顾青河听沈曜严肃的语气，也不想和他对着说，便轻轻接话，
“嗯。那你接着说，我听着。”
“我有时也想，自己如果真的是这块料，当初怎么没有去考音乐学院？可就算如此，心中还是老是会有一种其实我很有天赋只是恰巧没有走上音乐道路的想法。有时还会安慰自己很多音乐制作人也不是科班出身还不是一样做出了成绩。这种侥幸永远都存在，因为我到底有没有天赋这件事已经无从论证，我根本没有去做过音乐。”
顾青河听了他的话，突然想到了自己电脑里的存稿。自己没有像沈曜一样考虑过自己的人生和写作之间的关系，对他来说，生活工作不让他专心于写作，那他就用业余时间写下去。至于这样写下去的尽头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想过。
“我不甘心。也永远不会甘心。我学习遇到什么困难会想我要是做音乐一定会更出色，生活遇到什么困难会想我如果是个音乐人一定没有这些麻烦，我什么都找借口，什么都做不好。我永远活在作曲家的梦里，这个梦还变成我逃避现实的借口。这样的话，换做是你，你会甘心吗？”
顾青河眉头紧锁，显得若有所思。沈曜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然后我发现了，唯一的解法就是我真的去成为一个作曲家。”
顾青河问他：“那如果成不了呢？”
“那就断了念想把热爱变成爱好。”
“这样。。。不残酷吗？如果你一开始没有走上音乐道路就是因为害怕发现自己没有天赋梦想破灭呢？”
“那样幼稚的幻想和弱小的人格，我不需要。”
顾青河没想到沈曜会这么强势。他愣愣地看着坐着比他矮一截的沈曜，突然又觉得他比自己高大。他继而问道，
“那你现在？”
听他问，沈曜语气突然软了下来，神色也恢复了一贯嬉笑的样子，
“现在嘛，还在探索之中。而且当然要加倍努力，努力成功呀，其实梦想破灭的感觉，还是挺可怕的。”说着沈曜对顾青河示软地笑了笑。
所以才要那么晚跑回来加班吗。
顾青河神情还是紧绷着，他没料到沈曜的一番话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冲击。顾青河不是一个思想不坚定的人，反而他认定的东西一定会执行，不然他不会坚持写作那么多年。只是，沈曜的话好像一道刺眼的阳光突然照进了他想法的一些灰色区域，直指一些他不曾去思考或者不愿去思考的东西。
顾青河突然站起来，弯下腰抱住了沈曜，他把下巴置在沈曜肩头，在他耳边说：
“谢谢你。”
“小青青你是不是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哎呀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鸡汤而已不用谢我。”说着伸出手在顾青河的后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你刚刚问我如果换做是我，我会不会甘心。”
“？”
“我不会甘心。”
等沈曜完成工作两人下楼天已经完全黑了。沈曜本来还想拉着顾青河去吃烧烤，可顾青河觉得两个人再吃真的要吃进消化科了，就严厉地拒绝了沈曜。
“你还是快点回去吧，都那么晚了。如果再吃一顿再被打劫的话，我可彻底打不动了。”
“那这次由我来扔小青青。”
“别跟我废话。”说着顾青河给沈曜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沈曜塞进去后顾青河考虑了一下要不要一起坐进去直接把人送到家门口，又觉得实在矫情就算了，反正沈曜也没喝酒。
“你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小青青那么关心我，莫非是对我怀有莫名的情愫？”
“这位小姐，对不住了，小生心里另有牵挂。”
“那我便不勉强公子了，小女子也不好做那扰人姻缘的事。”
司机转过来看了他们俩一眼，“两位公子可已准备好启程？”
没想到司机大叔这个年龄了都还是个戏精。
顾青河也不想多跟沈曜贫了，用一句简短的“滚吧。”结束了对话，然后摔上了出租车的门。
车开在回家的路上，车窗大开着，沈曜吹着呼呼的夜风心情颇好。一想到最近顾青河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演技有时还会面露嫌弃地配合他演就觉得十分想笑。他又突然想到刚刚告别时顾青河说的话，一时掏出手机想继续这个对话，就问他心中牵挂何人好了。
结果他打开微信，发现有一条来自顾青河的未读：
小生牵挂之人，乃城北海家三小姐毛血旺。
扑哧。沈曜一下就破了功，在夜色里一个人哈哈笑起来。
傻蛋，我都还没问你你解释个毛线呀。
沈曜笑着笑着，眼底眼色沉静下来，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前座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沈曜看着窗外的侧脸，在黑夜里轻轻调笑了句，“现在的小年轻哟。”
嗯，今晚的月色真美。
等沈曜回到家，掏出手机准备给顾青河回话的时候，发现又有两条微信未读。其中一条来自天边的唐舒鹤：
——沈曜，你骗唐栾我是痴汉跟踪她就算了，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她跆拳道黑带四段？”
——糖糖，我如果只是告诉小栾你是个暗恋他的后辈的话，她这样的奇女子根本没工夫理你的。
那头的唐舒鹤觉得这我倒是信了。可虽然假装痴汉让唐栾热切地主动联络了自己，但代价是一见面他就被才到他肩膀的唐栾一个飞踢踹到脸上。可光是这样也就算了，
——你没有跟她说过我其他的坏话？
——没有呀，我就夸你呀，说你虽然人痴汉但是很热心肠也很有追求。
唐舒鹤一下把自己的手机摔了。呵呵。呵呵。怪不得唐栾把他踹翻然后听他解释清楚情况后，当下立断地对他说：
“嗯对不起我知道了。可是小兄弟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呀。看我们都姓唐，几百年前都是一家人，我觉得我可以教你提高身体素质。沈曜告诉我你是个有追求的人，那你就跟我一起练吧，好好坚持一定有质的飞升。”
“？？？姐，练什么？”
“跆拳道呀。”
妈天我追求的是你不是究极武道呀！
之后唐栾数次押唐舒鹤去了武道馆，唐舒鹤觉得恋爱真的是如传说中一般酸爽，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恋爱，他感觉从见面的第一刻起就被唐栾friendzone了。
让他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遭到这样非人的虐待，他还是很喜欢唐栾，虽然他连他大学时代对唐栾的印象都几乎不记得了。
他认命地捡回手机。
——糖糖所以你们现在怎么样呀？
唐舒鹤内心哭唧唧地打字：
——我不知道，一言难尽，洗洗睡吧。
这边的沈曜心中大概了然：
——拨云见日会有时。
沈曜继续看微信，第二条未读来自顾青河：
里面只有一个网址链接。
沈曜先告知了顾青河他到家了，然后点开了那个没有任何解释说明的链接地址。沈曜觉得这大概是什么深夜整蛊，一边做着心理准备，一边在心里吐槽顾青河幼稚。
可是并没有什么恶鬼蹦出来，屏幕里显示出来的只有一排一排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时顾青河回微信了：
我上次说有机会会给你看的。
沈曜猛然明白了这就是在昆明的最后一个晚上顾青河在写的东西。完全没想到顾青河会真的就让他看了，沈曜心里一跳一跳的，翻到床上打开了电脑，开始专注于阅读那些文字。
顾青河写的所有东西都是在线归档的，更让沈曜惊讶的是，这个在线文档包括了顾青河从头到尾写的所有东西，有些文章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年前他初中的时候。顾青河对沈曜的信任让沈曜倍受触动，所以沈曜阅读起来时也倍显认真。
顾青河的文笔很好，可是写作的题材普遍小众，有些故事的寓意读起来还显得艰深晦涩，可沈曜没有放弃，一字一句地试图揣摩顾青河想要表达的意思，遇到一些不懂的地方还会专门去查阅资料。就这么慢慢地适应顾青河的写作手法，沈曜渐渐发现了顾青河笔下的人物和故事的魅力所在。顾青河很注重对寓意的构造和铺垫，一些小人物和剧情的小细节都会影射他笔下的世界观，也经常由一些荒诞的世界观对人物的影响为引子来折射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事物。沈曜觉得这读起来虽然费脑子，可是真的十分有趣。
等他折腾读完十几篇文章，一抬头发现已经半夜两点了。沈曜也不知道顾青河睡没睡，可是他就是急于想要表扬一下顾青河，于是给顾青河发信息：
——小青青，故事很好看。
顾青河晚上受沈曜影响，觉得心里想法很多很乱，于是和沈曜告别后又一个人回了实验室，想要自己静静思考下顺便把当天的工作做完。无论如何，单单沈曜趴在调音台上笑着对他说自己要加倍努力的样子，就让顾青河觉得自己不能再像现在一样心不在焉。这会儿清理着实验室突然收到沈曜的信息，顾青河吓得一个清醒。他皱了皱眉，回复到：
——你修仙呢？怎么还没睡？!
——我也不想的，可故事真的好看。
知道沈曜是读他写的东西熬到这么晚，顾青河突然有点自责。
——你快去睡觉吧。小心熬夜秃顶。
在被窝里看手机的沈曜腹诽到你明明看起来比我还精神。
——小青青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我看？
顾青河听沈曜问他甘不甘心时，心里其实已经明了了。他顾青河其实有一万个不甘心，不甘心于自己自然而然地学工，不甘心于自己理所当然地读博，不甘心于自己花心血写的东西就这么埋没。所以他决定要和沈曜一样，把自己的梦想和极限弄个清楚。而他想到的第一步，是把自己的作品拿给沈曜看，因为他就是觉得，对于沈曜，他不用去费口舌解释那些他完全不想说的东西。可顾青河没有这样告诉沈曜，他微微勾唇，回复到：
——送给你的睡前小故事。
——真的？那以后的呢？
——每晚同步更新。
作者闲话：
想谈恋爱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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