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少年初会双双殇

章节字数:3274  更新时间:17-09-24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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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逸恍恍惚惚的,也只感觉突然一个白影飘然而降,然后身体一轻,就远离了那道士的攻击。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护在对方胸膛。那胸膛还不如自己的宽阔,却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倔强的表情也跟着舒缓了下来,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位个头比自己还小的少年,不禁湿了眼眶。原来在无助绝望的时候,哪怕只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都能让他如此温暖如此感动,可惜他之前从来没有得到过。

    那踢打林逸的道士,突然一脚踢空后,身体重心不稳,结果踉踉跄跄的窜了两步,一下子傻了眼,感觉甚是羞辱。他猛然抬起头,一看,竟然又是一个少年,看起来还比林逸小,还这么泰然自若地责备他。心想:这年头是怎么了,都是小孩骑在大人头上?让他心里更是不服,好不甘心。打量一翻,不屑地冷冷反问道:“你是谁?”其他道士也议论纷纷,众人皆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充满疑惑。

    南宫轩没有再理会他们,转头看了一眼疲惫不堪还一身伤的林逸,甚是不忍,淡淡说道:“我帮你疗伤。”然后缓缓扶他坐下,在林逸胸前背后几处重要穴位点了几下,开始催动灵力,将一股内息输送进林逸体内为他调息。

    林逸心里满是感动,全程强忍着泪水,痴痴看着南宫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一切顺从南宫轩,没有任何躲避和反抗。这一生他总共已经过了12年,也就孤苦了12年,在这最潦倒的时刻,南宫轩突然毫无畏惧地站出来帮助他,让他心里温暖得就像看到了一个愿意为自己背叛全世界的人。

    那道士看到南宫轩竟完全无视他们,还若无其事地坐下替林逸疗伤,更是恼怒。虽然在这荒山野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少年,飘忽不定的,看起来武功还不弱,他多少也心存芥蒂。不过眼下他并非孤身一人,想到身后还有好几个师兄弟给他壮胆,心想:看你也不过十来岁的模样,一个小屁孩,我就不信你就有什么逆天的本事。大喝道:“臭小子,别给我装神弄鬼的。这没你的事赶紧滚,不然等一下动起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南宫轩依然没有理会,继续为林逸运功调息。也并非自大,只是没接触过陌生人。而且从小在没有欲念的蝴蝶谷长大,一生清静,并不知道世人贪嗔痴里各种复杂情感,更不了解人世间各种善恶好坏嫉妒恨。眼下面对道士的愤怒,只觉得没必要回应,所以就理所当然地不回应。

    那道士直愣愣地瞪着眼睛,又稍等了一会儿,看到南宫轩至始至终地无视他,终于忍受不住,大吼道:“臭小子,你这是找死!”转而回头跟众同门道:“给我上。”大伙倒也同心,竟一起蜂拥而上,直逼南宫轩。

    南宫轩只好停下运功,放下林逸迎了上去。他的功力确实明显比众人高许多,只见有一个道士的长剑眼看就要刺到他身上,却没想到他右手拈花一般,迅速地绕到剑梢底下,轻弹两下。剑梢随之晃动两下,那道士手臂也跟着一震,竟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也没有作战经验,还只能默默守在林逸旁边照顾林逸的周全。因此面对敌人人多势众左右夹攻,打起来却甚是吃力。

    幸好廖承志兵分几路下山追捕,因此跟上来的人并不算太多。另外考虑到林逸武功低微,出动的道士也极少高手。这一众追上林逸的道士,又不是廖承志带领,更没有几个真正能打的。一开始,南宫轩虽然还感觉有些吃力,打着打着却发现他们不仅武功粗浅简单,而且反反复复一共也没多少招,到最后反而越打越轻松。

    看到这般情景,林逸捂着自己疼痛的胸膛,也已经缓缓站起身来,默默站在后面看着南宫轩犹如飞蝶起舞一般,轻盈地跟众人周旋。在这漆黑的荒山野里,他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少年。眼看南宫轩一身洁白无瑕的衣裳,如此优雅,仿佛高贵得就像上天派来的世俗之外的天使一般,让他痴痴地看得着迷,又是感动又是佩服。

    经过一翻周旋后,这一群道士竟一个个的全被南宫轩击败倒地,南宫轩却只略有疲惫。他收敛内息,淡淡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转过身看到林逸已经站起来看着他愣在原地。他不由得也楞了一下,上前打量一眼林逸的伤势,轻轻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吗?”

    林逸依然默默看着南宫轩,眼神一刻也没有移开。只此刻身上的疼痛一阵阵的,他却全然感觉不到,满心只有佩服和感动。听到南宫轩的问候,只痴痴摇了摇头,还是说不出话来。南宫轩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缓缓低下头又打量了一下,然后轻轻催动内息,抬起手悬浮在林逸胸膛附近检查起来。

    林逸也跟着缓缓低下头,默默看着南宫轩在自己胸前浮动的手掌,两人沉默无言。直到南宫轩重新收起内息,林逸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南宫轩,终于感激道:“谢谢你,就剩些皮外伤,两天自己就好了。”

    此时,众道士虽然都负伤倒地,但南宫轩没有杀念,没有一招一式攻击他们要害,而且又不使用武器,因此大家的伤都不甚严重。众人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少年郎,竟然这般了得,全都傻了眼,也不敢再继续进攻。

    可先前那踢打林逸的道士,由于带头做先锋,多次被南宫轩击倒,内伤倒是伤得颇重。如今南宫轩已经收手不再跟他们计较,可惜他还不知道见好就收。眼看两个少年又若无其事地站在面前,又不服地悄悄爬起身来。刚好他倒下的位置又在林逸背后,此时站起来,趁他们俩不注意,竟孤注一掷地提剑一闪,剑稍就像一道寒光,从背后直击林逸。

    南宫轩跟林逸相对而立,突然注意到这一幕,心里一惊。只奈何林逸挡在前面无法直接招架,情急之下只好一把将林逸推开,自己却未来的及出手,就硬生生的就中了一剑。

    林逸踉跄的错开几步,马上转头看,只见一把利剑直插在南宫轩的胸膛,接着一口鲜血飞溅而出,整个人摇摇欲坠。林逸心里一震,难受得就像利剑刺中的是自己,竟噎得喘不过气来。瞪着眼睛挣大嘴巴,深深倒吸一口气,半晌才发出声来,大喊:“不……”同时箭一般冲回来扶住南宫轩缓缓躺下的身体,让南宫轩倚在他的臂弯半躺在地上,然后颤抖地伸手擦拭南宫轩嘴角的血迹,凄然摇头,喃喃道:“不……不……不……你怎么这么傻,素昧平生的……”刚才因为感动一直忍住的泪水,终于一滴一滴地不停滑落下来。

    南宫轩身体微微颤抖,痛苦不堪,然而他竟微笑了起来,缓缓伸出手,轻轻擦拭着林逸脸上的泪水,虚弱地说道:“感……感觉是挺累的……不……过,没事的,人……人固有一死。况且……我活着……本来就是多余的,倒不如……死了干净,不用伤心。”林逸听着更是痛心,擦着南宫轩嘴角还在流出的血迹,抿着嘴流着泪,不停地摇头。

    那道士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也会吐血。哈哈,鬼神不吝的,我当你多厉害。”

    林逸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那道士,整个人悲愤到了极点。他放下南宫轩,随手捡起一把散在地上的剑,发疯了一样,只在一瞬间,仿佛迸发一个小宇宙的能量,嘶吼着朝那道士一顿乱砍。顷刻间,那道士就连挨了六七剑,马上倒地身亡。然而林逸的悲愤一点也没有消解,转过身,又继续朝那些躺在地上的道士走去,准备又是一顿厮杀。

    大家都已经负伤,看到林逸这不要命的阵势,纷纷怯下阵来,爬着滚着不顾一切地逃走。只有一个离得最近的,因为领头的道士惨死而愣住了,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走,只好奋起反抗。

    为了生存,人迸发出来的力量总是强大的。只见那道士扑在林逸身上,直接打落了林逸手中的剑,然后两人不要命地扭成一团,相互奋力撕拼。经过一翻互博,两人不知不觉挪到了悬崖边,最后脚底一虚,直接踩空双双掉下了悬崖。

    终究逃不过此劫,林逸想不到生命到这里还是要结束了,痴痴地瞪着眼,大脑一片空白。那个一同掉下来的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跟他分离。如今只剩林逸一个人,独自不停地往下坠。就像掉进了无底洞,风在耳边不停地呼啸,没有一样东西碰的着。眼前是深邃无穷的星空,此刻明月还当空照。

    他不知道这个深渊到底有多深,不过到此刻似乎都不重要了。已经走到阎罗门前,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只是心中好多遗憾好多无奈,不管是悬崖上的少年,还是家里的娘亲和婆婆,还是玉佩里那个没见过的南宫轩,都让他内心无限疼痛。最后,他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然后缓缓闭上眼睛,表情空洞凄凉,却没有一丝恐惧也不曾有一声尖叫。

    月光不知愁滋味,任你欢喜悲痛,一如既往,皎洁如霜。夜风凛凛,吹得人心慌。如今众人散去,夜空下的悬崖,变得一片死寂,只剩那个惨死的道士和奄奄一息的南宫轩。长剑依然扎在南宫轩的胸膛,流出来的鲜血,把雪白的衣裳染红了一大片,在月光下尤为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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