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489 更新时间：20-09-28 19:58
那天夜里不知怎么的，又忽然冷了起来，当然还没有到回春的季节。但是大晴天里明明感受到的，空气里的暖和难道也是一种错觉吗？这会却连呼吸中都夹着冰冷的疼痛。
傍晚时分，程羽亦回来早已烘得温热的房间，身体在层层锦衣的包裹之下，却怎么都感觉不到热度。脑子里却还掠过那个单薄的身影，真是能抗冻啊，他感叹了下。用过膳，洗漱后，懒洋洋地依在软塌上看书。
他有时觉得他应该喜欢这样的日子的，宁静的祥和的，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得不在以后寻得相敬如宾的妻子，不用花容月貌，也不用婀娜多姿，她只需也有恬淡喜静的性子，偶尔下个厨，弄出个惊艳菜品。再或者，闲时无聊，陪着看书写字，打理花花草草，简直像是另一个自己。
这时，他从这懒散中猛地醒了过来，这些幻想，只不过是对自己以后的想象，他想过的日子只是恰恰希望另一个人来了解罢了。外面的风声渐起，裹挟着远处微弱的声音，忽远忽近，程羽亦陷入一种惆怅的感情中，在于某些不可控，在于某些计划落空，在于某些小自责。
越发郁闷，他甩开了书，连盖着的毯子都扒拉开，若是……若是真有这么难，那我也该如何去做？他起身，披上外衣，房间的厚重温热让人头昏脑涨，简直无法再去思考了，他推开了门。
本来小院里都有下人轮着夜班，守在附近的。自从李暮之来，他便吩咐撤下了这些杂人，自是有不放心的，他又布置些落地路灯，沿着小院甬道，倒也是夜间的明亮。
今夜的风大，吹动灯里的火苗明明暗暗，头顶上却是一轮大圆月，周围没有一点遮挡的浮云。在清冷的月色下，和点点的灯光中，程羽亦越走越深。梅树树枝曲曲折折，又凹凸不平，结着不少的青苔，好像是过往时间给予的任何痕迹都一并记录下来，不愿遗忘。
他不知不觉走到白天的那颗梅树前，却发现这里早立着一个雕塑。风吹动着他单薄的穿着，额前的鬓角的碎发乱发，那人抬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梅树。
程羽亦轻咳了一声，没见动静，又做作地咳了一声。这回那人才转过头来，李暮之看着程羽亦，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眉头却一如既往地轻蹙着。
程羽亦走近跟前，咽了一口水，才开口说到：“是我兄长说话太过，你不要在意。”
李暮之轻哼一声，转开眼光，“他并没有说错什么，我并不是全然没有心思才南下程家。”
“那你有找到自己的答案吗？”程羽亦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李暮之又低头看了看他，程羽亦脸上平时总有一种松弛的安宁，这种感觉是他莫名地体现关心时，你想着如果没有这份担心，那他原本不是这样的神色。
“你还知道我在找什么麽？”李暮之反问道。
程羽亦脸上一阵动摇，李暮之瞧着有趣。只见程羽亦也转向那颗梅树，他说到：“这棵树是我出生时，我父亲为我种下，幼时我还在树上荡过秋千。后来父亲生了重病，母亲也离开人世。我却对他们的离去毫无印象的，我记得树，记得兄长陪我长大，对父亲母亲毫无印象。我回想过去却没有伤心，兄长如父，毕竟他也年长我这么许多。”
程羽亦看了眼神情冷峻了些李暮之，他继续说到：“我没有经历过的，没法感同身受，可我尽量去揣测下你的心思，是不是你的经历让你困惑，你的父亲始终是你的心病。你想要了解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你知道李家竹影……还有座小后院，那里的东西谁都动不得，却有人时时整理打扫。我有溜进去多次……”李暮之忽然停住了下，“他……我父亲住过那里。有大片竹子围绕着，又种了好些花，一年四季都有开着，有个小池塘，也看到里面还有小鱼。我总想着，他如果连这些在意，怎么会如此不在意我呢？”
“程公子，你说心病，这心病可能是在说，我到底是谁？既然不愿照顾我，随我自生自灭就罢了，怎地还离去前对我嘱咐……要尽力……”
李暮之猛地吐露了很多深藏的心声，他看着程羽亦，轻轻呼了一口气，再说到：“或许我只是……只是我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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