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生烟

正文  第89章 贺寿筵（八）

章节字数：1311  更新时间：18-04-25 0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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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媚将浅蓝色的水袖用力地扬起，她勾勒出的柳叶黛眉竟凌厉地倒竖，一双媚眼也仿佛一瞬间蕴含着雷霆万钧——全然不似阿雪数日以前看到的那般似乎饱含着凄切的哀思。

    她的舞近乎武，像是摒弃了往日一贯的柔美风格，配上南风醉清越的琴声，竟颇有铿锵的意味。

    晏离雪透过水媚缭乱纷繁的舞姿，沉默地看着她的脸，接着又掠过南风醉一成不变的面颊，那张脸上亘古的温润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徒见其形。忽然间，阿雪心头涌上一缕难以言喻的怜悯与哀伤，这种情愫却转瞬即逝，被他生生埋藏在那对浅褐色的明眸中。

    南风醉与水媚，一琴一舞，动静相宜，竟是别样的契合，莫小怜沉静地观望，良久，忽然有些吃力地伸手在阿雪的衣角一扯，阿雪便霎时默契地将上半身靠近她，莫小怜附在他的耳边说：

    “早前听闻……水姑娘……如今见之，当真……与南风哥哥好生般配……”

    晏离雪不语，右手在莫小怜的手上轻捏，甚至感觉不到冰凉。

    不出所料，宴席的气氛逐渐被这一支舞带动到第一个兴奋的小高潮，末了，南风醉与水媚双双站定，向着顺帝躬身致礼，一场恢弘的盛宴便算是正式开始。负责承办筵席的管事内监在幻山河身侧说了一句，幻山河微微点头，霎时间，一队衣着艳丽的女子踏着舞步走进殿内，而那顺帝老迈的脸上，更是乐开了花。

    谢晓雨一直在偷偷寻找陶若殇的方位，她估摸太子殿下应是最靠近天子的席位，目光在对面找寻了半天，确认不在以后，她意识到陶若殇似乎与自己坐在同一排的位置上。然而，中间隔着几个陌生的人，碍于谢莞龄的身份，她又不好过于夸张地张望，只得暂时作罢，憋着一腔怨气一个人默默地吃着桌上的坚果。

    哪知晓，酒宴开席，太子殿下便率先端着酒樽站起，颀长的身形令谢晓雨瞬间看得一清二楚。同时，好像事先约定好一般，陶若殇蓝碧色的眸子在谢晓雨侧着的脸上暧昧不明地扫过，隐约一笑，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向对面的幻山河：

    “今日是丞相大人的六十寿辰，本宫先祝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的话语说得既冰冷又毫无诚意，连顺帝都有点看不下去，偏过头斥责道：“殇儿，幻卿乃是你岳丈，你岂能如此生分。”

    幻山河看了一眼陶若殇，连忙朝顺帝笑了笑：“诶，陛下，不妨事，不妨事。”

    顺帝余怒未消地多瞅了太子几眼，听闻幻山河这么说，他也不再多言。而陶若殇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淡定自若地坐下，并在那一瞬间又一次瞥向谢晓雨。

    这下，谢晓雨可看清了他眸中明显的笑意，一种像是打量，又好似颇有兴致的浅笑。谢晓雨顿时感觉一股热血顺着周身的经脉向上涌动，她的心中也随之升腾起一份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激动。

    太子殿下的举止带动了众宾客的行为，接下来，不论是否与幻丞相结党，抑或是有意想要亲附幻山河权势的来客皆一一向其敬酒，幻山河自是来者不拒，或许他是真的高兴，连胸前的衣襟上都沾染了些许琼浆玉液的痕迹，他自浑然不顾。

    一时间，觥筹交错，光影迷离，好不热闹。

    直至酒酣，一名翠衣侍女疾步走近幻山河，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然后晏离雪不露声色地扶着莫小怜起身。

    沉浸在酒宴氛围之中的人们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动静，仍是涨着一张被酒醺红的脸，彼此之间高谈阔论，持续娱乐。

    容靖华忽然扣住阿雪洁白的腕，冰凉的声线几乎微颤地道：

    “小心。”

    阿雪微笑，没有言语。

    南风醉远望着他，眸中噙着深切的沉痛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