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章节字数:7892  更新时间:18-04-27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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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

    望着眼前一袭白衣的陌生男子,我问。

    他背对着我而立,长发如墨,秀美隽逸,白衣飘飘,仿若梨花翻飞。

    “这是哪里?”我又问。

    好像没听见我的问话,男子一动不动,就那么站着,犹如苍劲的松柏。

    竟无视我的问话,太没礼貌了。

    怒火中烧,我扯着嗓子喊叫:“你这人聋吗?问你话呢。”

    “你是在问我吗?”男子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一下,声音淡然而随意,却如春风细雨,沁入心田,润之无声。

    这……这么好听的声音。

    怒气瞬间消去了不少,但还是佯装愤怒,哼,说话好听又怎样,就可以无视本姑娘的问话?

    “废话……这里还有……”

    声音却明显虚了下来,啊,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该死。

    说话间,男子转过身来,双目相触,目光交汇之处,电光火花,电得我一阵眩晕,面红耳赤,一句话都没说完。

    “你又是谁?”男子依旧淡淡地问。还是那么好听,山河动容,花枝乱颤。

    “我叫素浅小,你呢?”两颊飞红,心跳如涛,我低下头,竟然被这声音所魅惑,如是而说。

    “不争气。”我恨恨地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明明是我问他的,结果反被他问,还乖乖的回答。

    “哦。”男子面无表情,连澈如明珠的眸子里都捕捉不到一丝表情,说的如此风轻云淡,轻描淡写。

    我偷偷打量了他一番,气宇轩昂,英气直逼日月,其形容似清风徐徐而来,其气度若日月气吞山河。眼若星辰,鼻似削琢,唇如杏李。幽幽兰草蕙丹心,脉脉清露蕴赤忱。

    “看够没有?”男子转身就走。

    我如梦方醒,脸一阵一阵的烧灼,这样的魅力,根本无法抵挡,撩起内心的渴望与焦灼。

    我追上去:“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

    “喂,别走啊!”

    “我不叫‘喂’。”

    “那你叫什么?”

    “不知道。”

    “你有没有听见琴声,很美的那种。”

    “没有。”

    ……

    我睁开眼睛,原来是场梦,却很真实,仿佛我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高挑的鼻梁。我摸摸自己绯红的双靥,原来自己这么花痴,一场梦都可以让自己面红耳赤,春心荡漾。

    我呆呆的回味那个梦,那个他,那张脸庞……唉,只是场空梦,怕是世间无他,梦里再寻他不着。

    “小姐……”

    我如梦方醒,“啊……”

    “小姐怎么了?我都叫你好几声了,都没半点反应。”画扇站在床前问。

    “我……没事啦,没事啦,嘻嘻……”我挥挥手,装着很自然的样子。

    画扇狐疑地问:“那,小姐的脸怎么那么红?”

    我连忙双手捂脸,说:“嘿嘿,蒙头睡觉太热,捂红的。”

    “哦,小姐,那……”

    我怕说下去会把我的心思说破,到时让她笑话。于是转移话题:“画扇,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姐姐就好了,你还是没记性,再叫就要惩罚你了。”

    画扇一怔:“小姐你什么时候说过?”

    我装傻充愣:“我没说过吗?”

    “没有。”

    “怎么就没有,我不刚说过。”

    “小姐,你这不是耍无赖,强词夺理吗?”

    我斜依在塌上,得意洋洋:“是又怎样?别说我欺负你,呐,你刚刚还叫我‘小姐’,你说,我该怎样惩罚你。”

    “无罪何以罚得?我叫‘小姐’有何不对?有人让我叫她‘姐姐’,名字里有个‘小’字,叫一声‘小姐’如何叫不得。”

    好一张伶牙俐齿,说得我无言以对。

    既然说不过她,就溜之大吉,我跳下床,穿上鞋,胡乱披了衣服往外跑。画扇在后面一边提醒我小心,一边帮我把衣服整理齐贴。

    “画扇,早餐在哪里?快快,我饿了。”我急促地往外跑,说真的,做了一大串梦,还真是饿极了。

    画扇做的东西真是好吃,又吃了很多,吃得撑撑的。看看杯盘狼藉,拍拍鼓囊囊的肚子,很响亮的打了个嗝之后,我望望画扇无奈的表情,抹了抹嘴巴,嘿嘿对她笑着。

    吃的太饱,就想外出随便走走玩玩,我让画扇陪我,画扇说还有些琐事要做,让我自己去,然后就是一大堆诸如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啰里啰嗦,没耐心听她说完,我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谷中的空气很好,弥漫着晨露混合青草的味道,淡而幽,扑鼻而来,倍感精神抖擞。

    我摘了朵花插在头上,在溪边照照,还挺美。取次花丛,追逐蝴蝶,弄得一身花粉,又惊得蜜蜂嗡嗡乱飞。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鸟叫,只觉脖颈一凉,我用手摸去,竟是一摊鸟屎。

    敢在我身上拉屎,气煞我也!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顺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恼羞成怒地砸向天空,石头沿着弧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树上,力道反转,石头反弹回来,躲闪不及,正中右腿,火烧似的痛。

    我坐在地上,揉着受伤的腿,嘴里恨恨的咒骂那只鸟:“该死的鸟,若被我逮住,拔掉你的毛,戳瞎你的眼,不,留着你的眼,让你亲眼看着我把你活生生烤了去,哼……”

    揉了大半日,不那么痛了些,就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返回家,既倒霉又狼狈,哪还有心情玩下去。

    正此时,一只兔子跛着脚向我跑来,一颠一颠的,跑的很慢。

    这是一只受伤的兔子,右腿上插着一支箭,整只腿被鲜血浸满,血淋淋的,身后的地上被它拖出一道血印。我见到它受了伤,恰恰伤口在右腿上,伤的还很重,就幸灾乐祸起来:“哈哈哈,比我还惨,笑死我了,哈哈哈……”

    我顾不得右腿上还有伤,过去一手揪着兔子耳朵,把它提溜起来。兔子四脚悬空,拼命的挣扎着,我提着它在眼前晃着说:“别说,你这兔子还真肥美,正好本姑娘受了伤需要大补一下,谁让我们俩这么有缘,就拿你来炖汤补吧。为了感谢你,我会在汤里加些胡萝卜,再加些白菜,是不是感觉自己是一只很幸福的兔兔呢,哇哈哈哈……”

    我把兔子右腿上的箭拔掉,抽出一方丝帕为它缠上,万一流血过多死了,肉就不鲜美了。想着一部分肉煲汤,一部分烧烤,不由得吞了几口唾沫。

    “公子,你看,兔子在那里。”不远处传来声音。

    未待我回神去看,身前已立了三人。

    三人都骑着马,中间那人英俊潇洒,气度非凡,眉宇间透着桀骜不驯,却又不失温柔,嘴唇单薄,挂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着一玄青衣袍,腰间环佩叮咚,肩上斜挎着一把精美的弓箭,危坐在马身之上。身旁两侧是他的随从。

    “公子,这丫头抢了我们的猎物。”刚才的声音又传来。

    说话者是左侧的一个随从,横眉冷生,皮肤黝黑,凶神恶煞,腰间配一把长剑。

    “喂,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中间那人问。

    我慌忙把兔子藏到身后,斜睨了他一眼:“兔子是我的,不要跟我抢。”

    那人跳下马来,凑到我跟前,双手叉腰,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发毛,踉跄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他还是直勾勾的看我,我气急败坏,忘了右腿有伤,抬起右脚狠狠在他腿上踢了一下,他没丝毫反应,却痛得我咬牙切齿。

    他在一旁捂着肚子笑,揶揄道:“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性子倒烈,不让我看你,也不用自残啊。”

    我气呼呼地瞪着他,愤懑不已:“臭流氓,无耻下流,不要脸。”

    他倒不气,依旧笑嘻嘻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用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说:“不过,倒是蛮可爱的,我喜欢,我吃点亏,勉为其难让你做我娘子吧,哈哈哈。”

    我更是气,谁要做你娘子,占了我的便宜,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吃了亏,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嘟着嘴,愤愤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本姑娘就算是嫁不出去老死,也不看你一眼。”

    我一把将他推开,就要走,遇到这样的人,再待下去就是自讨没趣。

    他身子一横,堵住我的去路,双手伸开拦着我:“人走可以,兔子留下。”

    “兔子在我手上,它就是我的,是你的?真是太大的笑话,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是你的?”我指着他的腰间继续说:“我还说那块玉佩是我的呢,拿来还我!”

    没想到他真从腰间取下玉佩,扔给我:“给,还你,兔子可以还我了吗?”

    “……”

    “可以还我了吗?”他凑上前伸出手,气势咄咄逼人。

    我将玉佩扔给他:“还给你,谁要你的东西。”

    “兔子呢?”他依旧不依不饶。

    “我——不——还——”我怒目而视,一字一句地说。

    他还是伸手要兔子,脸上堆着笑容。

    我说:“三个大男人合伙欺负一个小姑娘和一只兔子,兔子都那么可怜了,你还来欺负它,于心何忍,传出去不怕为天下人所耻笑。堂堂五尺男儿,斤斤计较,婆婆妈妈,枉为男儿之身。兔兔受伤了,我要带它回去治伤,你依不依得,我都要带走。”

    他玩味地看着我,饶有兴致地说:“哦,这倒有趣。”

    随即转身,对身后的“横眉”说:“看来今天运气不好,怕是要空手而归。有人要做善事,我们也不能做坏人,被扣上罪孽深重的帽子。”

    他又转向我,冷冷地说:“兔子给你,日后我会再来,它若有丝毫损害,定饶你不得。”

    我不屑一顾,吓唬谁啊,我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

    兔子终于落到了我手里,也没什么可担心害怕了,想想今天的倒霉事,白捡了一只兔子,也算有所偿,值了。

    我不想再与他纠缠,就走。

    步子刚迈出去,重心不稳,身子一晃,扯痛了右腿的伤,踉跄倒地,痛得我“哎哟”直叫。

    他伸出手要拉我起来,我打掉他的手:“走开!”

    他无视我的话,强行拉着我的手,用力一拉,被拉了起来。

    我揉着右腿,还没从伤痛中回过神来。

    “你受伤了?”他问。

    “要你管!”

    他没有接话,走过去拉过自己的马,拽了拽缰绳,让马站牢。

    又默默走向我,双手在我腰间贯穿,将我抱起,小鸡一般把我放在马背上,然后一跃跳上马背,扯着缰绳:“你坐好,我送你回家。”

    我坐在马背上,又惊又怕,不敢动一下,一只手死死抓着马鞍,生怕从马背上摔下去,另一只手拿着兔子,再害怕也不能丢了兔子。

    “谁让你送我回家了,快放我下来。”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也不用你同意。”

    他挥鞭驱马,马儿如疾风飞驰,马蹄踏花,步步生香。

    “放我下去!”我不安分地说。

    “闭嘴!”他说。

    “你……”

    “我说了,闭嘴!”

    “你走错方向了。”

    “呵呵,失误失误……”

    我一脸黑线。

    很快到了家,画扇守在门前,见我回来,欣喜若狂,向我跑来。

    他把我从马背上拎下,我吃力一痛,叫苦不迭:“你就不能轻点,痛死我了。”

    他不搭理我,对画扇说:“你家丫鬟在谷里受了伤,你回去给她好好治伤吧!另外再多说一句,像这样又蠢又野蛮的丫鬟,趁早辞退了。”

    我愤愤不满,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丫鬟,我是小姐!”

    画扇一旁就笑,然后礼貌地对马上之人说:“多谢公子相救,画扇在此替小姐谢过。”

    我在一旁检查兔子是否安好,听到画扇这么说,很是不满:“干嘛要谢他,哼,臭流氓。”

    他笑笑,把我扔回去的玉佩又扔回来:“拿着,等我回来娶你,不准扔掉,这是定情信物,有定情信物我才会娶你……”

    我连忙把玉佩扔了,“没有了,我再给你一个娶你。”他补充道。

    我去,这种人……

    “好了,后会有期。”他冲我挤挤眉毛,“记得要想我哦。”

    说罢,策马而去,留下一记粉尘。

    回到房间,画扇为我涂些止血化瘀的药膏。我眼睛里扑闪着泪光:“画扇,我……”

    画扇为我轻柔伤口,安慰我说:“小姐,是不是很痛啊?”

    我抽了抽鼻子,好像真的在哭泣:“画扇,我……”

    “是不是又饿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吃的去。”

    “我是不是要死了,先截肢,然后伤口发炎,高烧不退,直到烧死,啊,太恐怖了,我不要。”

    “小姐胡说什么,只是皮外伤,涂了药膏,过几天就好了。”画扇解释说。

    “哦,那我饿了。”

    ……

    看着那只肥美的兔子,终于没有忍住把它做成了大餐,吃得油光满面,那叫一个痛快。在我眼里,它就那么美,美到极致,不过是美味的“美”。

    回来的时候,画扇把我扔掉的玉佩捡了回来,她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责怪她捡它作甚。

    画扇笑说:“别人家的一番好意,小姐不能这么不领情。看那公子一表人才,对小姐又是倍爱有加,小姐讨了去做相公,也是不错的。”

    我说:“如若你心动了,就给你得了,我对他不感兴趣,他就一市井混混儿,泼皮无赖。”

    我看了看玉佩,雕刻细致精美,纹络清晰,上纹着一条龙,栩栩如生,玉中间刻着一个“灵”字,想必是他的名字。

    这块玉佩玉质非同一般,我对这些是外行,但一眼就看出其价值不菲。如此不菲之物随手相赠,出手阔绰,看来这人大有来头。

    我把玉佩掷给画扇:“我留着它除了给我添堵,也没什么用,就给你吧。”

    画扇接过玉佩,说:“也好,我先替小姐保管着。”

    夜幕降临,夜色四合,仿佛拉起无边的黑色帷帐,月如纱,星清冷。悠扬的琴声乍起,似真似幻,我深深的打了个哈欠,酣然入睡。

    我站在白衣男子身旁,他端坐在河边,正在垂钓。我近前一步,凑到他面前,问:“你叫什么啊?”

    微风拂过,水面波光粼粼,一圈又一圈的波浪向河两岸散去。他一手持杆,纹丝不动,微风习习,衣发飘然。

    他不抬头看我,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怎么又是你?”

    我顺势坐在他旁边,嘿嘿一笑:“对啊,又是我,是不是觉得很惊奇呢,对我的到来很期待吧?”

    他猛地抬杆,落在水里的那部分钓鱼绳迅速脱离水面,悬在半空中,绳的末端挂着一条鱼,摇头摆尾地挣扎的。

    “好大一条鱼!”我欢呼着拍着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慌忙要帮他把鱼取下来。

    “你待着别动,这鱼又腥又滑,还是我来吧。”他对我说。另一边他已经娴熟的把鱼从钩上取下。

    没想到冷漠无情的外表下这么体贴人,不由得矫情感动起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知道鱼腥臭,怕我搞得一身臭,真贴心,好感动哦,呜呜呜……”

    “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笨手笨脚,不小心把鱼给放走了。”他不咸不淡地说。

    我顿时僵在那里,恨恨地咬咬牙,敢这么耍我,恨不得暴打他一顿。我极力忍住冲动,脸上僵掉的肌肉立即绽开笑容,伪装,一定要伪装成淡定。

    为了划开这个尴尬,我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来为自己拉回点面子:“你看,我就是一个幸运星,我一来就给你带来好运,钓了这么大一条鱼。”

    他指了指盛鱼的竹篓让我看,我探头朝里看了看,有四五条鱼,个头都很大,刚才那条鱼跟它们此逊色多了。

    他打量着我反问道:“到底是我幸运呢,还是倒霉呢?”

    我苦笑一声,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下去,不然又该出糗了。

    晚霞落,飞鸟归。不知不觉已是黄昏,他收起鱼杆,准备回去。

    他在竹篓里挑了三条较大的鱼,其余的全都放回了河里。我心疼地说:“你在干什么啊?好不容易钓上来了,干嘛要放回去,多可惜啊。”

    他语气淡淡地说:“钓鱼者,在心境,不在鱼。”

    我在心里暗骂他“有病”,嘴上却很委婉地说:“既然都要放进去,为何不用无钩之杆,心境既有,鱼儿又免去一番痛苦,何乐而不为?你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很少见的笑笑:“你这丫头又懂得什么?鱼儿要吃食物,就必须付出代价,它既然吃了我拱手相送的食物,受点钩锥之痛又如何?岂不知,它要葬送的是它的性命。怎么说,于它而言,都是一笔值得的交易。”

    “你呢?你会不会是这样的一条鱼?”我问。

    他点点头:“不光我是,天下人都是,只要你拿得出我愿意吃的‘食物’。”

    “那你愿意吃什么?”

    “还没有。”

    “哦。”

    我看着竹篓里还有鱼,疑惑地问:“它们呢?你为什么不放掉?”

    “你不饿吗?你不要吃的话我就放掉。”

    “要要要……不过,你为什么会给我鱼吃?”

    他提起竹篓要走:“鱼儿我都舍得喂食给它,何况一个大活人。”

    我心下一紧,不由得紧张起来:“啊,你把我当鱼钓啊,我一无是处的,什么都不会,你还是放过我吧。”

    他笑了一声:“这么蠢的人我要来作甚,你都陪我一下午了,不管我愿不愿意,无法改变的事实就是你陪了我一下午,作为报答,你受之无愧。”

    我这才放下心来,嬉皮笑脸:“其实你这人还是挺不错的,外冷心热,呼呼,有鱼吃啦。”

    “给你吃鱼人就好了?”

    “对啊,我很容易满足的,给我吃的,我就觉得这人是好人。”

    “你不怕我下毒?”

    “不会的,你不会,我这么蠢的人,多浪费毒药。”

    “你这次倒是挺聪明。”

    “我本来就很聪明,只是你一直说我笨,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很笨呢?”

    “你脸上都写着呢,不想看都看得见。”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因为你笨。”

    “呜呜……坏蛋,你欺负我。”

    “但我有鱼给你吃。”

    “嘿嘿,也是,那我就不伤心了。”

    “随便。”

    “你叫什么啊?”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对你说过我叫什么?”

    “我又没让你说?”

    “不管你同不同意,无法改变的事实就是你知道了我叫什么。”

    “算你厉害。”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杜宇。”

    “耶,吃鱼去咯。”

    琴声又起,如同微风细雨,细腻绵长,忽地戛然而止,伴随着意识模糊,我睁开双眼。

    又是一场梦,又是他。

    杜宇,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老是梦见他?难道他跟我失忆前有瓜葛?……这些,我不得而知,我探究不出问题的答案,也懒得去想这些头疼的问题,顺其自然,所有疑惑,也许将来都会被解开。

    后面的日子,我经常在梦里梦见他,杜宇——一个孤傲的男子。时而树下对弈,时而雨中观荷,时而石径漫步,又时而亭榭清谈……那是一个快乐的时光,尽管它不存在,可是在我心里,它触手可及,棱角分明,再没那么真切。我习惯了这样的特殊“约会”,每天早早爬上床,以期快点入睡早点见到他。画扇奇怪我为什么睡那么早,我说早睡早起身体好,美容养颜不会老。殊不知,我有自己的小心思。

    也许是入了伏夏的原因,一连下了好几天大雨,也没见要晴的意思,人心都要发霉长毛了。

    下了四五天,大雨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住了,天色阴沉,乌云压顶,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大风狂作,电闪雷鸣。

    我待在屋里,只听得门窗被风撞得快要散开一般“吱扭”直响,闪电直劈而下,映得外面黑暗的世界一片煞白,诡异恐怖。天雷滚滚,在耳边一个接一个炸开,震耳欲聋,整个人都被震得失魂落魄。

    狂风如同疯掉的掠夺者肆虐地侵蚀一切,园中高大的树木被拦腰折断,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呻吟声。我吓坏了,害怕房屋会被刮走,继而人又会被卷走,我瑟瑟发抖,心中默默祷念,希望这只是一场可怕的恶梦,梦醒了一切安好。

    画扇也吓的不轻,不过依旧镇定自若,在一旁不断地安慰我。

    外面情况如何,我们谁也不敢去看,只能待在屋里提心吊胆。

    一道闪电劈过,只见门外火光四起,犹如黄昏,霞光普照。

    我们俩面面相觑,大吃一惊:“着火了!”

    火势在狂风下如同疯狂的野兽,冲撞撕咬一切,那道道火光扭动着妖冶的身姿一步步向我们逼近。我们知道火势甚大,又有大风相助,房间再不能待下去,必须马上撤离,晚了就只能葬身火海了。

    我和画扇胡乱收拾了些衣物,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我们就一直跑,跑到足以脱离火场的地方才慢下脚步暂做休息。

    这时画扇突然说凤凰琴还在她房间里,要回去拿。我害怕她出现危险,就不许她去,她说这是老爷留下的遗物,又是件宝贝,不能丢下,就不管不顾我的阻挠跑了回去。

    我看着她一点点没进火海,心里揪成一团,画扇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她。

    但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在我们跑出来的这一小段时间内,所有的房屋都浸在一片火海之中,火浪翻滚,甚为壮观。

    此时风势已小,雷声已绝,只有大火还在吞噬蔓延,烧着它能烧的一切。

    已过了许久,还不见画扇出来,虽然我心里极力安慰自己画扇不会有事的,但是还是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为什么刚才我没和她一起回去?就算和她一起葬身火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后悔地自责自己。

    我想起这些天跟画扇相处的日子,我知道我已经深深地依赖上了她。那一次画扇问我,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我会怎么办?我回答说不知道,但肯定会很伤心。画扇让不要为她难过,就当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我说我做不到,我没有了父母,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没办法不去伤心。画扇说,倘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呢?你还会这样,不去恨我?我说,不会,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无法辜负的情,难以清偿的债,不管做什么,我都觉得你是爱我的。我从画扇眼里看出一丝忧伤,可能是说到离别之事,难免忧从心生。

    落花作伴煮花茶,晚风随行奏凤凰。怕是从此,只有落花,只有晚风。

    我悲痛欲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忍住不哭,画扇没死,对的,她没死,我不能如此哭丧,咒着她出事,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那一年,瘟疫横虐,父母双亡,她都活了下来,这一次,她一定也能活下来。

    远远地,一个人影蹒跚而来,画扇回来了,一定是她,她还活着。

    我欢喜地跑过去,她满身烟尘,脸上满是烟灰,提着凤凰琴。

    “小姐,我回来了。”说完,软弱地倒下去。

    我一把将她扶住,她没有昏迷过去,有气无力地喘着气。我将她牢牢抱住,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画扇……”

    休息了半天,画扇才恢复过来,俩人看着化为灰烬的家园,心里五味陈杂,久久不语。我先是没了父母,后来又失去记忆,现在又没有了家,除了画扇,我已一无所有。一切来太快太突然,压得我真有点喘不过气来。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劫数难逃。

    许久,我缓缓地对画扇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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