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餐馆(三)

章节字数:1800  更新时间:18-10-30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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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叶用瓢根在热气腾腾、酱香味四溢的锅里搅拌了几下,好让食材味道均匀。他摇起一大勺覆满酱汁的龙虾仔、扇贝,鱿鱼还有大葱和大蒜,放入自己的空碗中。

    安齐也往自己碗里盛了一大勺,可当他看见小龙虾貌似坚不摧的外壳时,他不由皱了皱眉,两片唇再次抿成一条直线。

    白叶并非是没有留意到少年的为难,可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虽然他今日出人意料地邀请这样一个非亲非故的少年一起用餐,可这不代表他就要像服侍小祖宗一样地伺候对方。

    白叶从容地拿起桌上的消毒毛巾,来回擦了擦双手,从碗中拿起一个小龙虾,娴熟地卸去暗红的外壳,露出被酱汁包裹的虾肉,塞进嘴里。

    安齐照样学样,也用消毒毛巾擦干净手,然后从自己碗中挑出一个个头不大的小龙虾,大拇指和食指试图分离虾壳和虾肉,弄得酱汁四溅,却仍旧没有分开。他无意瞥见桌对面,那名青年仍旧有滋有味地品尝着口中的食物,碗旁边已经是一小堆虾壳战果。安齐不自觉地用贝齿死死咬了下嘴唇,手指上加大力气。虾壳分开的同时,指尖却也感到一阵刺痛。他的视线在疼痛的地方停留了片刻,便看到鲜红的液体从皮肤上冒出,从一条红线到一颗清晰可见的血珠。

    白叶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但也只是刹那间的停歇,然后又继续着刚才拨壳的动作。

    安齐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将不断扩散的血迹抹去,受伤的手指在消毒毛巾上随意擦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将自己剥好的第一块虾肉送到口中。嫩滑的肉质,配上浓郁的酱香,充斥着他的口鼻。他曾经吃过米其林五星的牛扒,吃过正宗的意大利通心粉,可没有一样的滋味叫人如此流连。

    白叶歪嘴笑了笑,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安齐未经思索地连连点头,待完全吞咽完食物的时候才道:“嗯,很好吃。”

    两个人就这样在餐馆里呆了近一个小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安静地用餐,偶尔交换几句无足轻重的谈话。

    离开餐馆时,安齐觉得自己肚子撑得厉害,似乎这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多的一次。二人慢慢踱步走回A大校门。安齐扭头看向白叶道:“时候不早,我得回家了。”

    白叶点了点头,客套道:“嗯,拿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少年弯起了嘴角,道:“谢谢你今天邀请我吃饭,我很喜欢吃小龙虾。”

    白叶看着那张一贯平淡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就和少年此刻的眼神一样,显得那么的恬淡,那么的平和。人影消失后,白叶的视线还停留在少年离去的方向,那张面孔仍旧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蚊虫在耳边呜呜萦绕,打断了白叶的思考。他从裤袋里拿出一盒香烟,点燃,凑到唇边。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是他这天以来抽的第一支烟。一圈圈的烟雾,随着青年的吞吐,仿似也带走了少年的影像。

    安齐回到家中,只有客厅内亮着一盏墙角灯,显然顾辰逸还没有回来。安齐走进自己卧室,将单肩包放在书桌脚旁,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日志文档,哗哗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7/7/201X

    今早去了A大图书馆做作业,早晨图书馆很安静,借阅书籍的人不多。期间有两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在图书馆内发生了争执,一名女子哭得很是伤心。但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打扰。我尝试回答所有练习册上空着答案的问题。虽然耗费了很多时间,答案也并不令我满意,但我还是将所有问题都答全了。题目写完后,我觉得脑子里很是絮乱,于是照你建议的那样,戴上耳机,播放自己喜欢的音乐,闭目休息,试图什么都不去思考。晚上离开图书馆时,遇到了一个A大的学生。记得曾经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地铁站内,另一次是在二中附近。我在走下图书馆门前楼梯时,余光瞥到他正在注视着自己,我扭过头看着他,可他却没有开口要和我攀谈的意思,我转回头,继续前行,可没过多会儿我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贴近,我驻足,扭过头,看见又是那个年轻人。当看到那个人的手指距我的肩膀只有几厘米时,我觉得有瞬间的窒息。原本我可以全然装作视而不见地转头走开,可是你的话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中:既然选择回来,我就是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想要有新的开始,我就要多给别人了解自己的机会。我试着抑制自己逃离的冲动,和对方简单对话了几句。结果不像我原先预料的那么糟糕,他竟然邀请我一起去吃小龙虾。在国外餐馆用餐的时候,无论是虾,螃蟹,还是鱼,都是提出外壳或骨头后才端给客人。我以前从来没有剥过虾壳,刚开始看到饭碗里坚硬的虾壳,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如果是以往的自己,或许我会只挑其他的海鲜吃。可是既然想要对方多了解自己,自己是不是不应该一开始就显得特别逊色呢?我照着的模样拨壳,过程有些艰难,但最终还是完成了。有些出乎意料,晚饭是他请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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