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434 更新时间：18-04-28 05:39
刘长卿不明白，虞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令他意外的是，虞胭竟停留了三年之久，她悉心照顾着刘演，陪伴着刘演。
虞胭来自夜月，同样是夜月七子，但她不是端木筱的朋友，有时甚至是对手。“为什么？”
虞胭微微一笑，“长卿，你回来了。”她偶尔的会拨弄下琴弦，“我想说，可我又不知该如何说。”
刘长卿预感到了什么，他望着湖水，湖水盛着弯月，时间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过去的种种喷薄而出，在他的心中掀起巨浪。
虞胭看了看刘长卿，“我不想骗你，因为你是演儿的父亲，他爱你、信任你。”虞胭停顿了一下，“还记得吗，演儿两岁前，端木筱还没离开你，你们一直在夜月生活。”
“记得，也许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还记得吗，演儿两岁时你因为陈家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
“记得，等我再回到夜月，筱儿离开了，我等不到她，找不到她，只好带着演儿回到了霜城。”伤口从没愈合过，只是被刻意的遗忘，这一刻伤口流出的不是血，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其实在你离开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真正的演儿夭折了。”虞胭闭上双眼，她不敢看刘长卿惊愕的神情，“端木筱痛不欲生，她发誓要找回孩子的魂魄，可肉身难以保存……”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刘长卿倒退两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换作常人，这的确不可能，可你别忘了，那里是夜月。”虞胭苦笑一声，“我知道了此事，说实话，那时的我并没有因为你们的遭遇而感到丝毫的痛苦，反而就似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长卿，你还记得宇文及吗？”
“宇文及？我记得他在演儿出生前就故去了，难道说……”
“没错，宇文哥哥故去后，我一直保护着他的魂魄，我想着有一天我的宇文哥哥会活过来，但我知道这有多难，我们是游走在人世间的鬼，我们没有轮回转世的资格，死后要么灰飞烟灭，要么被打入地狱，永不得翻身，为能守护住宇文哥哥的魂魄，只有我知道我究竟付出了多少，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你们的不幸让我看到了希望。”
“你真的这样做了？”
“没错，演儿身上流着你和端木筱的血，他注定是特别的，他的肉身也许能承受住宇文哥哥的魂魄，就在端木筱绝望的时候，我出现了，我们达成了也许是这世间最为荒谬的交易，为能获得演儿的肉身，我将虞家的秘术传于端木筱……”
“现在的演儿不是演儿？他的身体里是宇文及的魂魄？”
“我的宇文哥哥回来了，端木筱也踏上了寻子之路。”
“筱儿离开我，是为了寻找演儿的魂魄？我错怪她了？那她出现在冥府也是为了……”
“长卿，你要知道，你是了解端木筱的，就算没发生这次意外，她也会离开你，这十年，她的确在寻找儿子，可她也另有谋划。”
“不要再说了，别说了……”刘长卿只觉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住。我以为我已看透了世上的愁苦，我以为我已放下了束缚，可以为了自己，为了爱着自己的人而活，可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我？到处都充满着谎言，我这颗真心到头来又能换来什么？刘长卿甚至想毁掉一切，想毁掉自己，他想呐喊，他想哭泣，心中的苦又能说于谁听！
“你们在这。”刘演站在阴影里，轻声说了一句。
刘长卿和虞胭都似触电了一般。刘长卿回头看着刘演，眼中满是苦涩，演儿竟不是我的儿子，他的身体里住着别人的灵魂。
“刘演，你何时来的？”虞胭看似平静，声音却略微发颤。
“刚来，我想告诉爸一声，邢锋醒了，飞羽、玄霜正陪着他。”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我出去一下，去镜外走走。”刘长卿不敢追问刘演是否听到了他和虞胭的交谈，匆匆离去。
“刘演，你真没什么想说的吗？”虞胭双目含情，“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说给你听。”
“虞胭，陪我练刀。”
虞胭吃了一惊，这还是刘演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练刀？好，我陪你。”虞胭放下琴，站起身，手腕一转，手中多了两根树枝，“刘演，接着。”
两人以树枝代刀，在碧湖之上过招。
一个似落于凡尘的仙子，手起处繁花如雨；一个似酒后的狂生，长啸间恩怨皆叹。脚踏涟漪，一圈圈是述不尽的缘；身轻似燕，穿梭云间的是孤寂的情。
即使相爱，即使相伴，又有多少话只能藏在心间。其实有些话不用说，有些误解无需理会。
真正相爱的人又怎会将今生的幸福交于来生？
刘演将树枝抛到空中，用内力将其震碎，他双脚刚一落地，便一头栽下。虞胭赶忙扶住刘演，将其揽入怀中，“刘演……”
“虞胭，我究竟是谁？你眼中的我是你心中的我吗？”
“你是刘演，我决心一生陪伴的人。”
“如果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他，你还会陪伴我吗？”
“如果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我，你会抛弃我吗？”虞胭的指尖划过刘演的鼻翼，停留在刘演唇边。
刘演也抬起手，他帮虞胭拭去眼角的泪水，三年，刘演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痛苦的虞胭，她的心中藏着不舍、藏着决绝，更藏着害怕失去的恐惧。我有什么资格埋怨她？她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我吗？
“我深深的爱着，可我也常问自己，我这样做真的对吗？今生的你是刘演？也许不是；是他？是那个为了爱他，我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的那个他？也许不是……”虞胭低下头，她滚烫的脸颊贴着刘演的唇，“刘演，我的演儿，我也想知道你是谁……你有着跟他一样深邃的眼神，你有着跟他一样倔强的灵魂，但你也有着跟他不同的躯体，我这样做是不是背叛他了？”
刘演的心都要碎了，他不想虞胭痛苦。
“我足足等了七年，才终于鼓足勇气出现在你面前，才终于下定决心陪伴你。”虞胭的泪水落到了刘演的脸上，滑落进他的嘴里，这泪也是苦的。“刘演，你拥有着身体给你的记忆，你不得不深爱着给你这幅身体的父母；你也有着灵魂给你的情感，你不得不深爱着这个灵魂曾爱过的人……对不起，我剥夺了你选择的权利，我令你迷失……”
刘演什么都没说，他什么都不想说，他捧着虞胭的脸，用自己的唇寻找虞胭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虞胭一开始还要挣扎，可慢慢的，她像只鸟儿，依偎着刘演。
这一吻胜过一切语言，这一吻是刘演的回答。
“你夺走了我的初吻。”刘演轻声说。
“你强迫我收下你的初吻。”虞胭轻声回答。
“虞胭，你答应过我，你会一直陪着我，就算现在的你还不知道这种陪伴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就算我还不知道需要你的陪伴是因为他的记忆，还是我的一颗真心……如果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唯有相信时间。”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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