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玄传

正文  一〇八、紫霜这河神（七）

章节字数：3384  更新时间：19-02-25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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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神大人，我们错了。我们知道我们错了。还请河神大人原谅我们，救救我们。”请求的声音此起彼伏。打断了游墨玄的观察。

    他听得并不真切，好奇的低头去看。下面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紫霜用蛇信把人卷到手掌中心，又贴心地为游墨玄做了幻镜，让他能够看到地上的情形。

    幻镜之中土地干涸龟裂，寸草不生。跪拜在地的人群众不少人衣着不凡，然而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不是因为过于干燥而显得干瘪，沟壑丛生。这个地方干旱已久。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游墨玄不难猜出这里的人之前一定做了什么对紫霜不敬的事情，以至于紫霜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帮他们解决缺水的问题。

    这样的做法固然残忍，然而却能很好的竖立起紫霜的威信。威逼利诱，施与恩惠，恩威并重，才能让百姓牢牢记住紫霜这个河神绝对不接受对他的不敬。这里的百姓成为最忠实的信徒，再不敢生了二心，不把紫霜当回事。游墨玄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傻乎乎的蛇妖对于如何做神仙的这一套还挺拿手。

    只不过……游墨玄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入眼的是缭绕的云雾。紫霜的尾巴在地上，身子却在天上。这体格大得，他都看不全紫霜的全貌。游墨玄不免嫌弃，“你非要变得这么大不可吗？”

    “这是当然。”紫霜抽空答了一句，又继续神神叨叨地忽悠下面的人。

    游墨玄第一次领教紫霜嘴皮子的功夫，连他都差点要认为紫霜这河神是真正的神了。这忽悠人的话，一套又一套，张嘴就来。游墨玄又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就认定了紫霜不是真正的神？在他的认知里，神只有五位，金木水火土。没有河神，所以紫霜绝对不是真正的神。不过，似乎靠着信仰，也能培养出各种“神”。这些神十分依赖愿力。这些认知他并不该有，那么到底从何得知？

    紫霜可顾不上游墨玄如何奇怪，好不容易终于忽悠完毕。他把游墨玄放到肩上，让他抓紧衣领。等游墨玄抓紧了，确认游墨玄轻易不会掉下去，紫霜手腕一番。天空中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大雨滂沱。只这气势，就能明白不是春风化雨这样的法术能够弄出来的动静。这完全就是天降甘霖，还夹带了“老天爷”的不怒自威。紫霜直把神迹做了个十成十。

    游墨玄坐在紫霜的肩上。人在云端之上，并不受雨水的影响。幻境已经被紫霜收起来，游墨玄看不见百姓的样子，想来他们应当在奔走相告，喜极而泣。此事一过，这一方土地上的信徒对紫霜剩下的只会是全身心的信服。大雨依旧在下，游墨玄觉得周身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

    “这感觉是……”游墨玄闭着眼睛十分享受这让他熟悉的感觉。只不过这柔和温暖的感觉只有一瞬，只在游墨玄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是愿力？”

    紫霜皱着眉头，不怎么高兴地“哼”了一声。他不明白这些愿力为什么没有被游墨玄吸收，依旧跑到了他的体内。难道因为这是他的信徒的愿力，所以游墨玄就不能接受？就算是这样，他这样相信崇拜大神，这些愿力通过他也会反馈给游墨玄才对。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些黑色的粘液？那不是元旦变化而成的吗？

    紫霜放了一缕神识，再次探入游墨玄的体内，神识一进去，就被粘液卷起，被拖着强行包裹住粘液。进入游墨玄体内的粘液被消耗一空，让紫霜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即便这样，也足够让紫霜确认这些粘液就是元旦所化。事情实在诡异。一时无解，紫霜也懒得再计较。

    大雨一直未停，紫霜留下三日后申时再次祭祀河神，雨水便能停下的指示，带着游墨玄离开。

    回去的路上，紫霜依旧是化出原形，将游墨玄含在口中一路飞行。飞了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游墨玄就被紫霜用蛇信卷住，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震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说着，又是一次震动，“行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到了地方，还会再震一次。我会卷住你，不用担心。”

    听了紫霜的话，游墨玄有些明白过来，那些给紫霜的祈愿中，有两个地方道路被阻，显然紫霜这会儿是在处理这些。刚才的震动，应该是紫霜用尾巴把巨石击碎造成的。游墨玄并没有想过紫霜真的会管这些事情，明明府衙多出动些人就能做到的事情，在游墨玄看来本根用不到紫霜出力。真不明白，紫霜为何这般好说话。即便真的是神，也不会有求必应。

    没等游墨玄把事情想明白，那震动再次传来。

    “好了。我带你去看看战场。”说完，紫霜又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打仗的事情，你也要管？”

    “如今玄水国正逢乱世，谁不想趁机要些好处？周边的几个小国联合攻打玄水国。这仗已经打了两年。小国的联合军队渐渐已经开始有了胜迹。玄水国国内灾祸不断，后继乏力，如果边关失守，只怕会更乱。现在还不能让这些小国取得优势。”听上去紫霜解释得很详细，实际上重要的事情一点没说。

    游墨玄隐约觉得紫霜在控制战争的进度。而这样的控制，似乎和时间和玄水国国内的情况有关。“你去做什么？难道你能插手凡人之间的战争？”紫霜的能力放在修真界都已经是犯规。他用这样超凡的力量介入凡俗界的战争，一定会被天道狠狠记下一笔，到时候，紫霜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

    “我只是去看看，如果有必要，露个脸便是了。”紫霜不以为意。至于游墨玄担心的天道的惩罚，紫霜更是没有放在心上过。别人需要经历雷劫，死去活来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他是有大神罩着的，天道算什么。

    游墨玄想的却是另一回事。露个脸不算是介入？露个脸就能解决问题？看来“河神”在玄水国的威望很高，只要他出现，就能鼓舞士气。或许还能顺便打压那些想要趁乱捞些好处的小国。这些小国和玄水国比邻，以前都依附于玄水国，对玄水国十分了解，自然也会对紫霜有所耳闻，说不准，这军队中就有紫霜的信徒。

    这次飞得时间有些长，渐渐的游墨玄闻到了血腥之气。就在此时，紫霜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样子，将游墨玄抱在手中。他们依旧在云端之上，紫霜伸手在游墨玄的眼皮上抹了一下，借了游墨玄神通，让他能够清楚地看见下面的景物。

    残垣断壁，尸横遍野，河水都泛着红色。即便在如此高空，依旧能够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玄水国的士兵一律穿着黑色的铠甲，那些小国的士兵则是穿着各种镶边的战袍。在景星大陆，唯有五大国才能穿纯色的衣服，其他国家如果穿了，必定遭受不幸。

    此刻玄水国的士兵正在且战且退，可惜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在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要守卫的城池。那里面有着他们的家人和同胞，若是再退，战火必定蔓延到城中，到时候，妇孺老少一个也逃不掉。

    玄水国的将军带头奋勇杀敌，他在等待派出去偷袭联军粮草的部队传来好消息。可，天不助他。远处，离敌营不远的地方一股金光冲天而起。游墨玄被瞬间浓郁的血气冲的差点背过气去，好在紫霜及时封住了他的嗅觉。即便这样，游墨玄仍旧觉得血气中的哀怨和不甘在不停的往毛孔里钻。

    “我抱着你，你不会受血气感染。你的那些感觉，都是你想出来的，忘记它便是。”紫霜在游墨玄的眉心轻点。

    游墨玄立刻就觉得浑身一轻，“谢谢。”

    紫霜动作微顿，就算明白面前的人不是幽玄，他还是没法接受这人对自己如此客气。转念想到两人现在的身份，又觉得这客气理所应当，紫霜有不由挺挺腰杆，面露嘚瑟。

    游墨玄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紫霜好几眼，手指卷了几次，才忍下了揪紫霜耳朵的冲动。

    紫霜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朝着金光冒起的地方一指，“那里有修士的法阵。凡人的战争我不能插手，可有修士的参与，我便能下手。”

    话音一落，紫霜已经降下身影，悬停在几人高的地方。他的出现自然引起了那个用法术截杀玄水国偷袭队伍的修士。他感受到一股压迫之力从天而降，想要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谁知，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头抬起，甚至腰都开始直不起来，被渐渐压弯，匍匐在地上。

    这是哪里来的大能？修士心里惊恐。他不过是个练气期，连筑基都无望的可怜之辈。因为知道大道无路，才想着用他那三脚猫的本事在凡俗界混些好吃好喝。谁知道，这才第一次出手，就遇到了大能，他该是有多倒霉。如果他不出手，这大能自然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不容那个修士多想，紫霜一尾巴把人抽飞。

    游墨玄愣了一下，他还以为紫霜会现身说教一番，然后给那人一点教训，怎么就这么一尾巴抽飞了事了呢？这要是过些日子，这人换个地方还不是一样是个祸害。这些疑问游墨玄没来得及问出口。紫霜抽飞修士，也算是现了身。他河神的身份知之者甚多。

    交战的双方发现河神现身，都停了下来，匍匐在地。玄水国的人更是五体投地。

    紫霜露出一点威压，气势骇人。碧绿的双眸扫过众人，便让地上的人瑟瑟发抖。看到这个样子，紫霜满意地点点头，抱着游墨玄飞离。从头到尾，紫霜一个字都没有说，却显出了十足的威严，颇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味。游墨玄看向紫霜的眼神有些亮晶晶的。比起单独和自己在一起时的迷糊和好说话，这会儿的紫霜让人折服，充满了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