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257 更新时间:18-05-17 15:50
这陆吾我未曾与他交过手,只听闻上次圣战之中他负伤逃遁了,更有传言说他被封印在了魔隅,如今一见,果真如同大荒所传,陆吾大妖一把烈焰枪,金仙也难挡。
“逆子!你敢挡我?为了这小上仙?”陆吾怒不可遏,一指指着他。
“义父,如今大荒和平,巫仙共处,人妖和谐,您又何必挑起不必要的战争……”白泽那一只手已经被鲜血染红,白衣上的血迹触目惊心,一直求他义父放过我,不料他义父听得耳根子烦躁,一枪头敲晕了他,这下专门来对付我。
我想这些年斩杀过那么些个无良大妖,如今却要葬生于这大妖之手,难道真的是我命中的劫?
“久闻云华上仙威名,当年一把昆吾剑驰骋大荒,本尊早就想会一会你,不知能否与我斗上几个回合,也算了我多年心愿。”陆吾这话堂而皇之,想杀我也要绕一个弯,明知我不曾带着昆吾剑,这明摆着是羞辱。
“即便没有那剑,我也能和你斗一斗,结果怎样,也未可知。”我心戚戚,想我这几千年虽然荒废修炼,却也是有进无退的,生死有命,应劫在天,我还怕他不成?
我玄音笛一抖,正准备吹奏,可是这几千年来我只学了一首曲子,那还是在昆仑山玩耍时候向西王母学的,那时识得此曲与众不同,仙音澎湃又缠绵,看似无害又铿锵,听得我心生疼痛。于是便私底下向她要了谱子和心法,不知道杀伤力如何,但除此之外着实是寻不出其他曲子了。
此曲名唤《八重昆仑引》,就用它了吧。
些许年未曾吹奏,这玄音笛用起来也手生,暂且一试,这曲子能暗地伤人,或许可以趁他分心给予一击。
我不由得吹奏起来,玄音笛声音果真堪比钧天广乐,曲调回环曲折,如水般澎湃,如云般缱绻。禁不住赞叹,果真是好曲子。
我仙力灌注,渗透在这乐曲之中,一晃神,心中竟无缘无故滋长些悲喜交加的情绪来,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陆吾发现异常。此刻的陆吾脸上显出一丝惊讶,随即在自己身边布下防护罩,挥动着烈焰枪来扎我,我只得飞身退后,一面施法,一面御风躲闪,甚是费力。
不出一刻,陆吾捂住胸口,竟然从他心口飞出一把血淋林的尖刀来。
“兀那无良小仙,今日伤我根本,来日再作计较!“陆吾一收烈焰枪,化作一条虬龙遁走。
我已不能再坚持施法,这曲子对我也造成了些伤害,一些不属于我本身的记忆涌入脑海,心口钝痛,似乎里面长了尖刀,也不知是甚原因,使得这陆吾伤得比我还重,这才让他自行遁走,再持半刻,估计我的下场就同他一个样了。
再寻白泽,他已经昏死过去,姑且先待他与我一同离去,说到底他还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
寻得大荒一处荒山,那是我昔日游玩随手搭建的,此处灵泉绕屋,依傍青山,倒是个将养身子的好地方。
将那破败的屋子修缮一番,勉强能容得我身,这比那鸿蒙大帝发大洪水后好太多了。
白泽已经可以欠起身子来,那断手又长了新的皮骨,不甚碍事儿,倒是被他义父给敲了一棒子,不知道有没有伤及真身。
“你说要将我掳去妖界,如今不成,倒是被我掳走了。”我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调理着自己的伤,这白泽又恢复了那副风流倜傥的样貌,煞是养眼。
“你挂伤了?肯定很严重,不然如何能驱走我义父?”白泽一脸焦急,我又揣揣几分,心想我可不能成为师兄那样的人。
“你既然已经无碍,我也该走了,你今日害我差点命丧陆吾之手,可是存心的?”说话间我脸色便沉下来质问他。
我欲御风离开,乍见他拦住了我的去路。袖里玄音笛一挥,使了三成仙力,倏地把他掀倒在地,我这才惶惶离去。
“非我本意,切莫怪我。”
袖手离去,对大家都好。思来想去,少年时期那些记忆又涌上心头,一时间让我心胸大痛,寻思着等伤好以后向西王母问个究竟。
这昆仑引曲子在我身上落下了伤根,本仙若是落了个病怏怏的身子,将来如何行走大荒?
胸中的疼痛不曾减轻,反倒是越来越重,只要我心情激荡就会疼得更厉,寻不出是甚原因。
思前想后,疑是这曲子有问题,我想大荒中那是什么曲子能有这样的杀伤力,让人一听就心胸大痛,要是这样厉害,那在神魔战争的时候还忌惮作甚?
曲子一弹,岂不是就杀死万千妖魔?
这些暂且不想,眼下天色已晚,我想还是择日再上九重天吧。
此间在大荒转灵一圈,竟然发现未曾有个凉身之处,端的狼狈,此时金乌已经挂上扶桑,叫我何处歇息?
辗转之间,竟然发现一处火光通明的人间。原来是大荒北狄,看来今霄也只能在此安身了,顺便感受一下人间情趣。
寻得一处酒坊,避免招摇,化身一个普通人模样,也施施然坐在那席间,此刻便有小童上前倒酒,闻起来飘香迷醉,似我仙家之物。
那酒桌前便有那老者唾沫横飞,正在讲那酒的来源。众人听得忘乎所以,然而我听了几句便知,那是大荒帝台山酒神之女徒仪狄。
浅嘬一口,虽比不上我那师兄九剑玉露的半成,却也算得上是人间上品了。
把酒至三更,月兮月兮盖薄云。
云已惨淡,月已消瘦,我想着就这样索然饮下去会徒增一些醉意,便了结酒钱离去。未作几步路,便有人叫住我。
“尊客请留步,这是对面那甫君捎过来的。”酒童说着往对面一指,我顺手接过缣素,便循着方向望过去,竟是个昳丽翩翩的少年,那眼光正往我这边逡巡。
我展开那卷缣帛,其上赋了几行小字:
星辰垂怜伴夜长,
玉魄落杯随瑶浆。
有缘风帘偶相会,
何否同来沐酒香?
看完我便明了,这是邀我共饮,我再次打量他一番,发现他只是一介凡夫,也难得这凡人有这般福分,竟然邀得我这上仙共同饮酒,我思量着是不是可以伺机调戏一番。
可是我已经些许年未曾干过轻薄良家少年的事儿了,现在做起来,未免有些手生口也生。
我心想着,这男女的邂逅之交,无非想的是那些莺莺燕燕的事儿,我和我那无良的师兄几千年来见得多了,都是那些个弯弯心思,无一例外。
“原是个昳丽少年郎!”
我坐将下来,细看之下,怕是我纵横大荒几千年都未曾见过的美貌,兀的那盈盈眉眼,似乎涵盖了万水千山,眨眼凝眉间便在向我诉说着风花雪月。
可是我眼下瞧见,他嘴唇中央却斜躺着个若隐若现的伤疤,痕迹直接蔓延到唇下。看得出那是被利器所伤。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怜惜之情生出,牵动情感时心口又开始疼痛,好像从里横长出一颗刺,兀的疼痛。
多俊朗灵秀的少年啊!我一面惊叹,一面惋惜。
若是没有那伤疤,堪堪和我那师兄有得一比了,试想一下他要是被我那师兄瞧见,说不定会给这凡人平添些灾难。
他听得我的赞赏以后,莞尔一笑,端的惊艳。
这厢我便寻思着,来日有机缘,用术法帮他治疗了。
“尊客可是外乡人,这北狄帝都的女子不似你这般打扮。”他一开口,声音竟这般低沉绵软,完全和他的样貌不符。
“你的意思是,我不及这帝都的女子?”
“不不不,尊客貌似天人,打扮飘逸出尘,不似凡尘中人。敝人微察多时,才斗胆以诗相邀,作个邂逅之友。”
我听他一下子抖落了一肚子的话,还十分坦诚,反正我暂时也没有去处,也就和他絮絮叨叨消磨时光,这也无伤大雅。
此间方知,这人名唤步月,还真是人如其名,乃是北狄帝都的一家门第的公子,因为不想入朝为官,只想求仙问道,寻找红颜伴侣,时常被家父责骂教导,这才半夜出来饮这消愁物。
求仙问道?
殊不知他面前就坐着个神仙。
说不定我可以收他为徒,教授仙法。不过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来我那两个徒弟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这几千年花费了我不少心头血,在我的悉心教导下没有飞升上仙不说,还隔三岔五地为我引祸招患,端的忧神。
“我已一一具言,还不知你姓甚名谁,不知可否相告。”步月向我揖了一礼,我听他絮了许久,我一面饮酒一面记忆,可是记住后面的便忘了前面的。
“云华,家住天虞之丘……附近。”我是约摸记得有个什么天虞之丘在这北狄帝都不远处,好像是当初去那巫族地界走过的,这酒果真不能多喝,这迷魂汤把我的记忆都搅浑了。
“天虞之丘?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来日若有机会,我可否去拜访一二……”
我方才想着要不要用个什么术法迷惑他一下,顺便采个花,可思来想去,我这脑子里一大堆咒语,就是理不出那个蛊惑人心的法咒来。
我一面回想咒语,一面听他絮叨,渐渐听不甚清楚耳边的聒噪,只是感觉脑袋越来越沉。
这醉意怎么如此浓烈?这只是凡间薄酒,顶多就小醉一番,没想到这会儿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酒有问题,被施了术法或是放了密药的迷酒。仙力在经脉里凝滞了,我倚靠着桌子勉强支起身子骨,心头大骇。
“上仙可是醉了?”步月问我。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劈醒了我,他明明只是个凡人,怎会识破我的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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