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秀明(上)

章节字数:6181  更新时间:18-08-17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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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秀明坐在沈琏的床边,无声地掉泪。沈琏原本灿若星辰的双眼,如今紧紧闭着。原本白澈的脸庞,如今被痨病熬成了蜡黄。两片惨白的唇瓣,在可有可无的一呼一吸之间,微微颤动着。屋子里除了秀明偶尔的抽泣声外,安静得很。

    还是睡着了好。秀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着,沈琏清醒的时候,就会不停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给一并咳出来似的。有的时候,甚至会呕出一大摊粘稠的血来。那些黑红的血,从沈琏捂着嘴的苍白的手指间渗出,再在锦被上绣出一朵朵晦暗的花。

    这个时候,沈琏总会满含歉意地冲秀明笑,一边还咳着,一边就断续续的开口:“我···咳咳···又弄脏···咳咳···被子了。”

    一听到这种话,秀明原本就通红的双眼,便汹涌出不绝的泪水。她又气又恨,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说这种话,分明是在欺负她,故意叫她伤心。

    二

    沈琏总是爱欺负她,从秀明嫁进沈府的那一天,他便开始欺负她。

    成婚那晚,秀明一身喜庆的红。她穿着一双绣着白粉牡丹的红绣鞋,马面裙上用金线绣着凤凰和祥云,还有素红的绸质上袄。盖在她头上的,红红的盖头,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瞧,就被婆子们手忙脚乱地盖上了。

    “我的姑娘哟,来不及了,可不能让夫家等急咯。”

    她那时年方二八,还是个小女孩子。一听这话,羞得不得了,只急急反驳道:“我还没嫁过去呢,哪里有什么···夫家···”

    她说到“夫家”二字的时候,心突然跳的很快,扑通扑通,让她有些难受。

    “夫家···夫君···”她在红扑扑的盖头下,呢喃着这些陌生的字眼。她想起前几天做的一个梦,梦里她那看不清脸的,身材高大的夫君,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

    “哎呀。”她暗自叹呼一声,“羞死人了。”她把微凉的双手,伸进盖头,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

    之后,上了轿子,拜了堂。她被丫头扶着回房,一个人坐在床上,等着她那素未谋面的夫君。

    秀明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只觉得以前十六轮的春夏秋冬,怕是也长不过这小半个夜晚。她想起娘亲对她说的话,女人呐,生来就是要找到一个男人,让他做自己的天,为他全心全意地活下去。秀明从懂事起,就不停地想,那个要做自己天的男人,究竟生着怎样的面孔,是个怎样的人?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门外的哄闹声像潮水一样,扑进秀明的耳朵里。

    “琏哥,就让我们看嫂子一眼吧。

    “是啊,琏哥,我们兄弟几个,也就瞅瞅嫂子的美貌。”

    “琏哥,今个儿不见着我们嫂子,我们是不会走的。”

    ······

    一大群半醉的汉子,在门外叫嚷着。他们的声音又大又粗,同时还掺杂着粗犷的笑声。

    秀明坐在陌生的屋子里,听着屋外那群陌生汉子的叫嚷,突然很想回家。她不想嫁人了,“夫君”什么的,她也不要了。她只想回家,和爹娘坐在一桌,吃一顿好的,再舒服睡上一觉。

    突然间,她又想到,自己嫁了出去,就再也不能和爹娘住在一起了。她接着又想起好多好多,都是爹娘对自己的好。秀明鼻子一酸,眼泪就一颗颗掉下来。

    秀明觉得,自己真是太惨太可怜了。她哭得非常认真,以至于没有发现那些吵闹声已经消失。她就这么低着头,抽抽搭搭地哭着,直到一根红木杆子,轻轻挑开她的盖头。

    秀明双眼还含着未及落下的泪水,惊讶地抬头,就看见自己幻想了多年的夫君。

    真是好看,秀明想。他的眉毛,就像远天的山峦,玉白的肤色下,平添了几分朦胧辽远。他的双眸,就像夜一般的黑,却在深处,潜藏着点点星光。他鼻梁挺拔,宛如在玉雕师傅刀下,细细磨刻过一般。他的泛红的唇上,还沾着酒水,在烛光下灿烂成一片朝霞。

    秀明望着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他夫君一声轻笑,道:“如何哭得这样丑?”

    听到这话,刚刚止住眼泪的秀明,心里一揪,哭得更加厉害了。

    于是,洞房花烛之夜,一刻千金之宵,半醉的沈琏便一直好声好气得哄着哭得哽咽的秀明。

    三

    秀明正在轩儿房里哄他睡觉,就看见下人脸色发白地走进屋里,伏在她耳边,轻轻道:“夫人,老爷又在咯血了。”

    秀明跌跌撞撞的跑进琏的房里。沈琏正撑着手肘,伏在床边吐血。秀明看到枕头那片已经被血浸湿了。她冲过去,推开一旁的丫头,扑跪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抚着沈琏咳得弯曲的脊背,替他顺气。

    她慌得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她一遍一遍在心里祈祷,求老天爷,让他的夫君别再咳了。沈琏咳一声,她的心便揪痛一下。她看到沈琏眼角因咳嗽泛起的水光时,眼泪便忍不住了。

    她的天,是不是要塌了?秀明在心里绝望地问。

    沈琏终于停住了咳嗽。他侧过头去,看见自己的妻子流着泪跪在地上。他用那只还残留着曾经的风华的手,轻轻抚上秀明的脸庞。他为她温柔地抚去泪水,就像他们成婚那晚一样。

    “秀明,扶我去见族长。”沈琏对她说,“我可不能让我的妻儿,在我死后,受人欺凌。”

    秀明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得摇头。

    最后,在沈琏的坚持下,秀明还是扶着他,出门了。

    沈琏不让秀明旁听,只说:“你要是哭了,我还得当着族长的面哄你。”

    秀明便乖乖坐在门外,静静等着沈琏。

    是故,没有人知道,沈琏究竟和族长谈了些什么。

    乘马车回去的时候,沈琏用枯瘦的手,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路上的枫树,像是一簇簇燃着的火把,红得旺盛和沸腾。他伸手,恰巧接住树上飘落的一片枫叶。像是火苗跃上了掌心,红得有些发烫。他将这片枫叶,递给秀明。在秀明伸手来接时,连同枫叶一起,握紧了她的手。

    四

    沈琏的病,是秀明嫁过去的第三年得的。在这短短的两年里,秀明和沈琏,走过了他们一生中,最美的风景。

    秀明不识字,沈琏就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

    沈琏玉白纤长的手,握住笔,左右画了那么几下,就写出了两个极好看的字。浓墨未干,泛着光亮,像是情意奔波成江河,流淌在字的一笔一划里。

    秀明靠在沈琏身侧,掐了掐沈琏揽着她腰的手,轻轻问道:“这两个字是什么呀?”

    沈琏望着纸上的“秀明”二字,笑道:“是沈某的丑妻。”

    秀明一听,恼得转身要走。沈琏手上发力,便将秀明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沈琏哄她,道“不丑,不丑。我沈琏的妻,便是那闭月羞花的杨玉环,也比不得的。”

    秀明不知道“闭月羞花”四字如何写,却也知道那是夸人的话。又听沈琏将自己与杨玉环相比,便知他不过是在换着法子逗弄她。干脆伸手,往那砚台一点,沾上一手指的浓墨,再糊到那人俊秀的脸上。

    沈琏抱她得紧,一时逃不过,便被她一下一下,画成了花猫。

    五

    刚刚睡醒的轩儿,在奶娘怀里咿咿呀呀的笑。秀明坐在一旁看着,脸上泪痕未干。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轩儿的脸。小家伙便朝她看来,奶娘哄他:“叫娘亲。”轩儿张嘴,‘咿呀’一声,口水就从嘴里流了出来。秀明一边用袖子替他擦着口水,一边勉强地笑着,道:“还不会叫娘亲,真是傻。”

    奶娘抬头冲秀明笑道:“夫人,那么小的孩子,会说话才叫怪事呢。”

    秀明轻笑,伸出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起身整了整衣裙,准备去看看沈琏。

    奶娘盯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好一阵儿,继而开口,劝慰道:“夫人,无论发生什么,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轩儿还小,需要娘疼。你若是也将身子熬坏了,那轩儿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依靠的人呢?”

    秀明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轩儿,然后将视线缓慢移到奶娘脸上。她看到奶娘紧皱着的眉头,和充满担忧的眼神。想笑,却又觉得没了力气。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出去了。

    轩儿的屋外,有一株枝叶茂盛的老榕。榕树上挂着的秋千,孤零零的在肃杀的秋风里晃荡。

    六

    秀明想起,沈琏以前是最爱这个秋千的了。每当布庄的生意不好时,他就一个人坐在这秋千上。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静听着老榕千枝万叶的絮语。

    这个时候,秀明也不敢烦沈琏。她就悄悄地躲在一旁看,心里比沈琏还要难过。她责怪自己,满家的重担全压在夫君一人身上,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帮帮他。这也是之后秀明拼命学识字,记账的原因。

    有时候,静坐的沈琏一抬头,冷不丁地就看到躲在一旁的,可怜兮兮攥着自己衣角的秀明。沈琏的心,瞬时就化了。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好歹他和她还在一起。

    秀明见沈琏发现了自己,慌慌张张就要转身逃走。又看到沈琏对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慢吞吞走近,为自己打扰了沈琏而满怀歉意。沈琏拉着她的手,让她做到自己旁边。挂秋千的树枝发出吱呀的响声。秀明赶忙又要站起来,却被沈琏拉住了。

    “不会断的,这树枝,越长越粗,是不会那么轻易断的。”沈琏的额头抵着她的,两个人靠的很近。秀明的脸红了脸,感到一呼一吸之间,全是沈琏身上的檀木香。

    秀明羞得有点想往后退,沈琏就坏笑着亲上去。两个人唇齿交缠的时候,恰有晚风吹来,唤起千枝万叶的嬉笑。

    “你放心,人呐,也会越来越强,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垮的。”沈琏吻过秀明后,替她将被晚风吹乱的鬓发,挽至耳后。

    七

    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闪电将整个灰惨的宅院照亮一瞬,继而就有雷声轰隆隆炸开在头顶。轩儿被吓得一直哭闹。秀明便从奶娘怀里接过他,一边唱起歌谣,一边轻轻拍着。

    又是‘轰隆’一声,继而‘咔嚓’一响。秀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慌忙将轩儿塞到奶娘怀里。扑到门口,用力将门推开,就看到了院子里那株老榕被劈下了半边的树枝,剩余的半边,在大雨滂沱中,无力地燃烧着。被劈下的那半边树枝上,挂着沈琏最喜欢的秋千。

    秀明呆了一阵,就发了疯似的冲出去,将那秋千板抱在怀里。大雨滂沱中,雷声轰鸣里,秀明嚎啕大哭。

    第二天一早,前去伺候沈琏的丫头,惨白着一张脸跑过来,喊道:“夫人,老爷快不行了!”

    秀明当时还在床上陪着轩儿睡。听到消息,立马起身,穿衣,下床。跑过院里时,她的脚被昨晚劈下的树枝刮伤。血淋林的一道狭长的口子。秀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鞋。

    她也不管脚上的伤,飞奔至沈琏的房间。天还未亮,沈琏的屋内只来得及点一盏微弱的灯火。在一片幽微烛光里,药香与血腥味交织成网,网住沈琏,将他拖向死亡。

    秀明赤着脚,伏在沈琏床边。沈琏张大着嘴,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气。

    秀明把耳朵凑过去,她知道沈琏有话要交代。

    沈琏残破的呼吸,像是浓雾一般,糊在她耳膜上。

    她听见她的夫君说:“你别怕,我已经安排好了。没有人能欺负·····”

    秀明忍着泪水,等她的夫君说完。却发现他再也没有说话了。

    秀明扑在沈琏身上,泪如泉涌。

    八

    停灵,发丧,吊唁,头七,下葬。

    来吊唁的族人,惊奇地发现:原本那个总是羞红着脸,躲在沈琏身后的秀明,竟然挺直了胸膛,冷着脸,将一切事宜处理得井井有条。

    一切进行得异常平静,但秀明知道,事情没有结束。

    于是,在沈琏下葬后的第三天,那些亲戚族人便又来了。

    “如今沈老爷去世,儿子沈轩又年幼。夫人你又对经商一窍不通,我们兄弟几个斟酌着,想一起协同管理沈家布庄。夫人你看可行?”

    “是啊,琏哥英年早逝,留下你们娘俩,怪可怜的。我们也是好意,想帮衬着家里的生意。”

    “夫人,你给句话,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等轩儿懂事些了,我们也就撒手得个清闲了。”

    秀明一身惨素的白,乌发草草用木簪束着,端正地坐在主位,用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狠狠地从厅堂内每一副笑嘻嘻故作和善的脸皮上刮过去。她咬紧牙关,不让它们发颤。身边站着的丫鬟春兰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艰难地转过头。

    春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一边给秀明递了碗茶,一边用眼神撇了撇宅门,便自行退了出去。秀明不知何意,只得接过那茶。

    “夫人,你倒是给句话,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算什么事?”突然间,一个眯眼大嘴,满面凶光的人将手中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磕,厅堂倒是安静下来了。

    所有人都望着秀明。秀明端着茶碗的手颤抖着,半满的茶水在碗里晃个不停。怒意像是一把腾腾燃烧的火,烧得她脑袋发疼。秀明瞪着那个说话的人,苍白的嘴唇颤巍地半开着。

    她把茶碗放回桌上,慢慢站起来。她用力地站直,膝盖撑的有些疼。

    “沈琏的东西,我的东西,以及沈轩的东西。你们谁都别想碰。”秀明对着那些人喊,声音尖得有些发颤,“你们谁要敢打我沈家的主意,我就······”

    偏偏到话尾卸了气,她气红了脸,全身紧绷,孤零零站在一堂人的对面,好像现在才想起,沈琏不在了,哪里还有人护着她?她能对那些族人怎么样呢?

    以前娘亲告诉她,丈夫在的时候,做妻子的,只需要依靠丈夫就好;哪怕丈夫先走一步,这世上也还有儿子可以依靠。

    大概娘亲也没有想到,老天爷开了个玩笑,给她一个千般好万般好的丈夫,却又急急地带走了。

    众人听她这番话,先是愣住了,继而又见她停住,没有下文,面上都带了些嘲讽,心内都道: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妇人。

    厅内人都没有说话,有风穿堂吹冷桌上茶。秀明呆呆站在那儿,好像一瞬间没了力气。她的肩膀垮下来,眼神茫茫然地穿过厅内所有人,望向乌红厚重的宅门。她恍惚间仿佛听见沈琏在她耳边叹气,她微微侧首,又好似隐约听见了沈轩的哭声。厅内有个年轻的男子,眉目温和,带着笑意,站起身来,对着秀明拱手行礼。

    “夫人误会了。我们并非来此强要沈家家产。只不过,沈家目前只有夫人与沈轩少爷,夫人并不姓沈,而少爷又过于年幼。沈家家产着实需要外分给族人协管。待到少爷懂事,我们自会还他一个蒸蒸日上的沈家布庄。”

    男子的话语温和却有力,一下子便把秀明排在了沈家之外。

    此话一出,族人们愈发理直气壮,纷纷梗着脖子大声应道:“是啊,沈钰说得在理······”

    秀明看了眼仍是带着浅笑的沈钰,又看看躁动的族人。她像是无措地往后退了几步,膝弯处撞上身后的木椅,猛地坐回了上去。

    “我是不会把沈家的一分一毫交给你们的,你们休想!”秀明喊了出来,话里带了哭音。她用力瞪大的眼睛已经不自觉淌出两行泪来,风吹到脸上,一片凉。

    众族人见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好好商量的余地。相互间使了个眼色,便有先前那摔茶杯之人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椅子,又将桌上的茶具,扫落一地。

    那人骂道:“你个臭婆娘,别不知好歹。你是个什么身份,以为攀上沈家的高枝,就能变成凤凰了?沈琏一死,财产本该族内弟兄来分,哪里轮的上你插嘴。和你说一声,不过是不想拂了沈琏的面子。如今你这边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众族人便纷纷应和,一齐打砸正厅的桌椅器物。

    秀明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出声。就见得春兰从外推开宅门,喊报:“族长来啦。”

    吵嚷的正厅顿时安静。

    族长捻着他那白花花的长须,悠悠踏进来。望了望一脸泪水的秀明,又扫了眼被打砸的器物继而叹了口气。

    “本是一族血脉,为何苦苦相逼?”族长一边说,一边走到秀明身旁。秀明伸手抹了把泪,做了万福,请族长入座主位。

    “沈家的,就是沈家的。你们瞎掺和什么?真当没有王法了?”

    “族长,沈家后嗣年幼,无主事男丁,按理应是由旁族接管家业······”

    “我知道。不过我且问你,沈家琏小子喊了我数十年的干爹,可是白喊的?”族长顿了顿手中的乌木雕龙手杖,看了眼一旁的秀明,道,“我还没死,沈家如何就无主事男丁了?”

    “族长,你这说法未免太牵强了,干亲又不是血亲,这如何算得数?”

    “这族规,难道你比我还懂?”族长冷哼了一声。

    “族长,可是······”

    “没什么可是!琏儿走之前,,特意交代过我,他家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你们赶紧给我回去,还嫌自己坏事做得不够么?”族长用捻须的手拍了拍桌子,大声喝道。

    有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钰拦下。

    “族长既然都说了,此事算起来还是我们的鲁莽,打搅沈家夫人了。”他笑着向秀明作揖赔礼,秀明闭上眼,没有看他。

    众人终于忿忿不平地散去。

    事毕,秀明向族长道谢。

    族长却摆了摆手,道:“是琏小子苦苦求我。我是实在不忍心。族中之人,唯他最乖巧懂事。时而哪个有些急难事的,他大把银子的接济人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他走了,就求我那么一件事,我哪有不帮的理?”他背着手,往门口走,秀明一路送他。

    “你们娘俩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琏小子的一片苦心。”族长说完,悠悠地走远,嘴里还唱着些秀明听不懂的古谣老调。

    秀明回头,见春兰低眉顺眼的立在宅门边上。

    不由得又想起些往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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