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55 更新时间:18-10-19 04:18
(1)
“后山雨过哟,前山晴。前山雨雾哟,打风铃。雨打风铃哟,心慌慌。心里那个想起妹妹哟,笑盈盈。”
漫天的雪幕下,白色覆盖了整个灵山,树木都已消失不见,弯曲的山路也若隐若现,在离山路不远的山涧旁,是两个年轻身影。
歌未完,当中的一人已踏着河中几颗孤立的石头跃至河中央,脚底一攒劲,一个纵身攀上崖边斜刺出的古树,左手拉着树干,右手一探,手中多了颗黑褐色的灵芝。
正得意间,一颗雪球“嗖”的飞过,少年低头闪避间,雪球贴着他头皮飞了过去,声势吓人,一直打到河对岸的松树才散开,震落了大片的雪。
采药少年使出使出轻身术,纵跳到河中较大的一颗石头上,雪大石滑,他却身法优雅无一丝狼狈,笑嘻嘻的把灵芝揣到怀里,佯怒道:“师弟,你这是想害死我吗?”
“许云哲,不看看你满口唱了些什么?要让我爹听见不打烂你的屁股?”
许云哲立在石头上,揩掉脸上的雪,如山歌写的那般笑盈盈的露出一副不羁的面庞,高鼻梁,黑眼睛,厚嘴唇,眉毛虽不浓郁,但顽强的向上挑着,一道极深的疤痕从右边脸斜划至领口,或许更长,但被厚厚的冬装遮盖住了。
许云哲纵身到河边,等在河边的那个少年是坐在石边的,双腿极细,蜷缩在裤管里,似是不能走动,他眼神清澈,嘴上虽然骂着,眼神中却满是关切。云哲拿出怀中的灵芝,问到:“明月师弟,是这个不是。”少年大喜:“是了是了,终于找到这个了。”许云哲得意的把灵芝揣回,轻轻蹲下,示意明月搂住自己脖子,明月幸福的笑了笑,伏在云哲背上。
许云哲将师弟背起,叹了口气笑到:“还是师弟高明,我也老看医书,可总是不长进,这仁寿堂的主医师,是非你不可了。”明月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苦笑到:“师哥,不会的,怕我是活不到那么久。”
“呸呸呸!你赶紧呸掉,打小你就好说这不吉利的话,可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等以后咱俩都娶了亲,咱就定娃娃亲做儿女亲家!”许云哲有点着急。
“哈哈哈!”明月在云哲背上笑的一阵抖,“什么人家的女孩子能看上我这种残废,就算有,如果是生俩男孩呢?如果师哥真娶了亲,我就天天到你们家蹭饭吃去。”
“你赖上我了?”
“嗯,赖上你了!一辈子!”
“哈哈哈!”
“哈哈哈哈!”
(2)
山脚下,离北城关边上,是古树环抱着青砖绿瓦的二层小楼,护城河水的潺潺声轻轻飘过,让人心绪安定,当真的绝妙之所。小楼大大的牌匾金笔题写着“仁寿堂”三个大字,下面是朱红的大门,一副对联已经被雪打湿了,上联“疗伤接骨尽倾胸中仁义”下联“悬壶济世皆度心上菩提”,横批为“侠骨佛心”,丑陋的字让懂书法的人恶心的脊背发凉,却是知府大人最近写好并专门派人写送来的,在他卸任前,怕也是没人敢动这对联一指头。
医馆今天并不开门,这是许洪老医师的规矩,逢五、十五、二十、廿五歇业不看诊,除了官府的大人物外,其他人,就算是行将就木的重病患,也得自己硬扛过去。
今天的仁寿堂,门口栓了两匹骏马,似是有贵客驾到。
屋外寒风彻骨,屋内炉火通红,许洪老医师白髯稀疏,满脸堆笑的双膝跪地,合拳合抱在胸间,毕恭毕敬的朗声到:“小老儿许洪参拜二位上使。”
两位上使周身素白,一男一女,男的不到三十岁,个子高挑神情骄傲,女子也就十五六岁,虽拢着头发多了几分英气,但容貌姣好的脸庞上满满的写着稚嫩,好一朵那含羞未开的花苞。
“人呢?”男子望着远方,低声道。
“上使莫急,先请喝杯茶。”许洪满脸的冷汗。
“咔!咔!”门闩被人从外往内挑开,许云哲背着明月从雪幕中跃进小屋,回身后脚跟一带,门竟顶着风雪关住了,门闩随着内劲一震,也精巧的落下。
“义父,您起啦。”许云哲有些不好意思。
“把你的匕首收起来,赶紧拜见玲珑门的二位上使!”
见许洪脸色铁青,许云哲把挑门闩的匕首插回腰间,余光一瞄,房中的一男一女两位也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玲珑门,那可真差点惹了大麻烦。玲珑门是朝廷的心腹,王族的爪牙,除了当今皇帝外仅受一字并肩王司徒靖岩辖制,门徒若犯法,无论抢劫杀人各类机构皆无权过问,需由门内尊者押解至洛城的睿王府发落,这寻常百姓都怕死,见了玲珑门的人尽皆跪拜成风。
“见过二位上……”
“你背着人,这礼数就免了吧。”素衣女子轻声说到,音调稚嫩尽是花季的香气。
“云儿,谁让你带师弟出去的?”
“对不起,爹,是我让师哥带着出去上山找药的。”明月辩解到。
“平日里偷偷溜出去玩倒是没什么,这么大雪天还上山你们是不要命了?”
“这雪天才能显出血灵芝的颜色,我带师弟去,也是为了采到好药,医好他的腿疾,师傅,都怪我一时冲动,您就责罚我吧。”许云哲连忙道歉。
两位上使面无表情的看着师徒三人,素衣男子的眼神似有些蔑视,哼了一声说到:“洪老医师,我们还有正事,别浪费时间在孩子身上了。”
许洪连连点头:“云儿,把你师弟背上楼,上使要为你师弟医病。”
“嗯!”许云哲兴奋的一跺脚,背着明月上楼。
难道师弟的病,要医好了?嘿嘿,玲珑门那么大的本事,一定可以。
安排妥当后,素衣女子端详了明月的脸色,一反刚才的冷漠,面带怜惜的赘述到:“这就开始医病吧,许老爷子,还得麻烦您把这药三碗并一碗熬出来,这孩子底子弱,等等若是有寒热症发了,需得速饮。另外,这转气之法凶恶的很,小师傅,看你的身形应该会些武功,还请楼下看好,不得让其他任何人上楼。”
许云哲点点头,素衣男子应声道:“兰儿放心,我也一并去看着。”
(3)
师傅去煎药了,许云哲跟素衣男子站在堂屋中间,沉默呆立着。
一言不发的沉默让空气都凝滞了。
“咳咳,上使要不要椅子上坐一下,看您挺累的。”
“不必。”男子只是盯着门口,脸色冷漠。
继续的沉默,无尽的寂静,许云哲想咳嗽,又不好意思,只能硬憋着。
“咣咣咣!”砸门声猛的响了起来,吓的云哲一激灵。
“咣咣咣咣咣!”
“咣咣咣咣!”
“去开门,把人赶走!”男子命令到。
“嗯。”云哲点点头,他边走边瞟了一眼,男子的手已移到了剑柄旁边。
“扑!”门一开,风声声带着雪先涌进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矮个子中年人,虽然个子矮,但显得孔武有力,眉毛倒长着,一脸凶恶像。
“许老医师呢?快跟我走!”中年人声音极为霸道。
“师傅在忙,平日里今天就不出诊,又恰好有事,就更不能去了。”
“放他娘的屁!他不去,老子就给他绑了去。”说罢,中年人就要往里冲,而玲珑门素衣男子的手已握住了剑柄。
玲珑门的这要是一出手,怕是没半秒,这汉子就要血溅当场。
许云哲一个闪步,使出自学自练的五禽拆骨法,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中年男人作势要冲,许云哲双手一错,汉子的双臂已错位,疼的当即跪倒在低,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到地板上,哭嚎着:“许老医师,求您了,您不去我娘就撑不过今晚了。”
风雪不断的往屋内灌着,冷的云哲吸了口鼻子。
师傅才不会管这种贫穷之人的死活,再说了,何况今日又要忙着给师弟煎药。
“咔!咔!”许云哲手法凌厉的一推,给中年男人接好了手臂。
“唉!师傅是不可能出诊的,这样,你往北走七步,往东走十二步,数好了慢慢走,找到离你最近的石头,带给我看。”
中年男人一脸茫然的看着许云哲,懵了。
“去啊!我许云哲也是看好过郑府千金的不治之症的,你不信我不成?”
男人应了一声,赶紧照做,虽然师傅没请到,但想来神医的弟子也应当是不错的。
许云哲看着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完这个流程,接过了递来的石头。
他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下,语气肯定的说到:“家母是前便几日发烧卧床了,你们看并无大碍也没找医生,可过了两日便不能进食,眼呈赤红色,今日或昨天开始就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吧。”
中年男子大惊:“神了,真神了!小神医,小神医,快救救我娘吧。”
许云哲摆摆手:“救人不敢说,我给你抓点药应应急,这能不能挺过今晚,还得看老人家自己的造化。”
中年人深鞠一躬,纳头便拜,被许云哲搀住了。
许云哲配好药,递给了他,路过素衣男子时,一股杀气让他不寒而栗。幸好是自己反应快,虽然有官府的背景,但死一个人对仁寿堂来说还是有点小麻烦。
(4)
送走了人,许云哲关上了大门。
“小子你这样都能看病?”素衣男子略带好奇的问。
“以石诊病吗?这怎么可能,当然是我临场胡诌的。”
“哼,原来是骗术!”男子一脸不屑。
“呵呵,这是骗术但也不是。十五年前我跟师傅接诊过这家病人,那时候是他陪着他妈妈来看病,个子也差不多跟现在这么高。”
“十五年前的事?能记得清楚?”
“嗯,很多都记不得了,所以才会让他去捡石头方便我回想细节,幸好当时他母亲的病比较特殊,乃是血虫之疾,所以还记得十分清楚。师傅当时给他开的药都颇贵,想来他家也是吃不起,要是按着方子坚持吃上两年,人也就没事了,可惜因为钱,断送了一条人命。我问了他具体病情,一推算这就是这血虫入脑所至,当下病人体内各处皆被血虫吞噬,已是救无可救了,就开了些镇定的药物,希望老人家走没有痛苦吧。”
素衣男子沉默不语,许云哲叹了口气,因为没钱没势就该死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人生而并不平等,也许唯有生前或死后人才能平等吧。
“好了,洪老师傅,带着药和你的徒弟上来吧。”女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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