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70 更新时间：19-03-24 17:13
他还没走到井边，就看见负责兮灵山内务的李福面色慌张朝山主慕云南住处走去。
他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他的听觉嗅觉视觉远远超乎常人，他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李福钻进山主门中关上门与山主在秘密说些什么。
“山主，听说浮沉珠已经找到，但是落在皇上手里，我们怎么办？”
“无碍，落在他手里又如何，残卷和人，都在我们手中，他解不开浮沉珠。”
“山主，二公子他会不会，太接近那小子了，万一到时候狠不下心，又该怎么办”
“不该问的别问，子卿不是婆婆妈妈儿女情长的人。”
“是，小的明白。”
浮沉珠？那李管家口中的小子，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像自己。
“把残卷收回去，飞书告诉子寒，务必带回浮沉珠，等了三十多年，终于只差这一步。”
“山主，若那小子就是破除浮沉珠的奥秘，浮沉珠中古灵之力就是山主的，青屿那帮老头子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他静静听，青屿不是仙门百家之首？与兮灵山似乎也没什么过节，山主为何要与他们过不去……
他回去洗了脸，坐在书桌前发呆，手中不知不觉画了一堆王八野猫小兔子，他来这兮灵山五年有余，除了刚进山被慕子卿拎着去拜见山主正式见过一面，就是偶尔路过远远看过山主几眼，那人怎么说呢，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入山五年来，从没见他笑过，亏得慕子卿是那么爱笑的一个人，感觉都不像他亲生儿子，他身上还总有一股凌厉之气，方圆百米开外都能感受的真真切切，胆子小的，大概还没靠近就能被吓尿裤子。
还好当年慕子卿没让他做山主的徒弟，这要是成了那人徒弟，还不得天天把自己吓个半死。
他伸笔去沾墨，发现砚台里的墨已经被他挥霍光，他猛然回神低头仔细看一眼刚刚都干了啥玩意儿，慕子卿给他裁来练字的纸，上边画满了鸡鸭鱼兔大王八……
他仿佛看见慕子卿回来原地气炸的模样，忍不住浑身一个机灵，赶紧藏起来！对对对！藏起来！
他将纸揉成团塞进花瓶，本以为慕子卿看不见就万事大吉，谁知慕子卿与小师妹回来，看见他还在乖乖抄写，顿时就炸了，拎起他耳朵咆哮：“这里放的云石纸哪去了？你又给我折了还是乱画？”
“……疼疼疼！”慕月白痛的龇牙，他都藏起来，还能被发现，这慕子卿什么眼神儿！
“哎哟……”小师妹于心不忍，又不敢在二师兄气头上去招惹，只能默默给了慕月白一个怜悯的眼神，说来，二师兄对他们这些师兄妹都很温柔，他们出门也都是二师兄护着，可那么温柔的二师兄怎么到了慕月白这就完全变了个人，那月白师侄也确实天下无双，除了他没几个人能把素来自诩潇洒的二师兄气的跳脚。
“我我我……错了……撒手撒手……”慕月白除了求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又或者说，只有慕子卿对他做任何事他都无法生气，他都快忘了，他本是个修行千年的老妖怪，慕子卿只是个修行十几年的小屁孩。
入夜，慕月白想着白天听来的事，在自己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索性抱着被子拿起枕头，悄悄溜进慕子卿房里，里边黑灯瞎火，只有浅浅月光透过纸窗落下，他以往悄悄过来，慕子卿一定会醒，要么把他赶出去，要么留他打地铺，今天，怎么连个声都没有。
他借着月光伸手在床边摸索，床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哪去了。
他在空气中轻嗅，寻着慕子卿的气味，一路跟到山主书房，屋子里，两个人影被摇曳烛火投映在窗边，他知道慕子卿就在屋里，但他不敢太靠近，慕云南这个山主可不是吃素的，被发现就惨了，他只能蹲在院墙上隔着距离悄悄听。
“古灵之力根本就是个莫须有的传闻！父亲，你就这么相信浮沉珠有古神的残留灵力？”
是慕子卿的声音，他盘腿坐在墙上，听这慕子卿似乎在跟山主争吵。
“看来，李福说的没错，你在动摇。”
“我只是……只是觉得为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去牺牲一个人，我……”
“收起你那无谓的善心，这世上，没有人会因你有善心就对你仁慈。”
“父亲，如果母亲还在，您不会如此说，对不对……”
“啪。”这一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让慕月白愣神，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慕南生打慕子卿，可恶！这个糟老头！他纵身跃下高墙，刚走两步又停下，不对，慕子卿那么要强又好面子，自己现在过去，似乎不太妥……
屋里一阵沉默过后，慕南生隐隐蕴含怒气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道：“那就别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他跃上墙边一棵树躲着，说来，他还从没听慕子卿提起过母亲二字，他只知道，慕夫人在慕子卿七岁那年就去世了，至今只有一个灵位在祠堂中供奉，连尸骨和墓地都没有。
门从里边打开，是慕子卿的身影，从书房缓缓离去，今夜的月光格外清冷，落在他一袭白衣上，衬得得他是那么单薄，似乎一阵夜风，就能将他吹走，他见惯了平日里慕子卿的嬉笑怒骂，忽然见他一人静静走在夜色中，那背影孤寂又落寞令他心疼。
他跟了慕子卿一路，心中五味陈杂，是过去抱住他安慰安慰，还是等他情绪稍稍平复再过去，毕竟慕子卿那人，面子比命重要，大概最不想让他这个徒弟看见，他也有脆弱到不为人知的一面。
慕子卿没有回他的云游苑，而是头也不回走向祠堂，慕月白还在庆幸自己没被发现，就听里边人略带疲惫开口：“出来吧。”
……
慕月白在屋顶稳着不肯下，万一慕子卿是在唤别人，他多尴尬。
“哎哟！”他沉思间，一道黑影打在他腿上，他腿软，就这么叽里咕噜从屋顶滚下去，要不是他反应快，大概就要先摔个脸着地。
他刚落地，就往祠堂张望，慕子卿已经跪在众多灵位前，点起三炷香，对先祖们叩了三个头，将香插在香炉中，生气寥寥青烟。
慕月白揉揉膝盖揉揉腿，一瘸一拐走进祠堂，在慕子卿身旁一屁股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乎，慕子卿已经呼了他脑袋一巴掌：“不得无礼，跪下。”
慕月白心不甘情不愿跪下，跪就跪，打他做什么……
“你的脸……”
慕月白犹豫道，那老头下手真狠，慕子卿脸上红了一片，五根手指印都清晰可见。
“没事，去灵泉泡会就好。”
慕子卿抬手遮了遮，笑容无奈。
“……”慕月白不懂什么药理，他只知道以前流浪的时候受伤，疼起来他就自己吹吹，也就不会那么疼，他想着想着就凑近慕子卿给他脸颊上也轻轻吹一吹。
“呵呵。”慕子卿忍不住笑：“你这当我是几岁小孩子吗？”
“可这么吹一吹，真的不会太痛，我以前受伤，都这样，再说，我几千岁，你十几岁，可不是小孩么。”慕月白拿开他的手，继续给他吹着。
“你何必对我这么好。”慕子卿垂下眼帘，似是自言自语呢喃道。
“师父，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不对你好，对谁好。”
慕月白从未如此认真，他孤身一人流浪千年，一无所有，直到慕子卿出现，他生平，才有了个比自己小千岁的师父，学着从一个怪物，慢慢像人一样生活。
慕子卿低了头沉默，手狠狠攥紧衣袖，父亲已经让大哥务必夺回浮沉珠，对解开浮沉珠，获得古灵之力势在必行，可为什么，解开浮沉珠奥秘的人只能是月白。
“师父。”慕月白见慕子卿沉默不语，眉头深锁，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当年你来破庙真的只是凑热闹？
慕子卿回过神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
慕月白摇摇头一笑而过：“只是想起当年罢了，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也要杀我，没想到你是跑来收徒弟。”
“……”慕子卿静静望着慕月白那干净纯粹的笑容，忆起当年，他并不是去单纯凑热闹，而是父亲吩咐，让他去将破庙那鹿妖带回兮灵山，这才是真相，可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揽过慕月白，身子有些颤抖的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论以后，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慕月白不明所以，任他将自己抱在怀里，自己想了想，也挪出手也将他抱住道：“我当然相信你了，你不会伤害我的。
”
慕子卿听闻，又将他抱紧了些，若是大哥带回浮沉珠，他该怎么办，小白该怎么办，仅仅凭一个传说，一本残卷，又怎么知晓小白就是开启浮沉珠的关键，若不是，让小白陷入危险他又该怎么办。
慕子卿在祠堂跪了一夜，只想多陪陪母亲，谁知这一夜，不仅要跪着，腿上还有个明目张胆拿他当枕头的慕月白，看他睡的香，他只能向母亲请罪，原谅这个睡觉打呼噜还磨牙的小鹿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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