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芳华飘摇  第11章 情愫初展

章节字数:6702  更新时间:14-04-21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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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马儿的嘶叫声,马车急速地停靠下来,因蓦地失去重心依附,我不禁顺势向前栽去,然而则被雅卿及时地拉扶支撑,最终则相安无事。

    微弱的寒风丝丝袭入车内,凉意浸绕,原来是秦磊适时撩开帘帷探头望视,一脸的不明所以和疑问,遂看向雅卿,神色亦然。

    一股羞赧惭愧之感攸地涌上心头,脸颊亦臊红烫炙起来,但我还是清了清嗓音,“若无其事”地正色言道,“你们应该明晓,去年七夕游逛萝水之日,我遗失的那枚玉坠乃娘亲的贴身至爱之物,此玉坠虽非是名贵珍稀之品,但于我而言,意义却非同寻常,现下却一直丢失不查,音讯杳无,而每当我思及此事,总怀失落沉寂之感,心中甚为挂念不安!甫才,我看到前方有一‘珍异阁’的京畿分号,我曾听闻,珍异阁中可藏并可见天下罕有珍奇之古玩玉符,你们且去觅寻一番,看能否查出些头绪、线索,假若能寻到相仿的璞坠来也是安好的。”

    去年七夕之日,待雅卿众人寻到因意外遇到那俊美无俦的白衣之人而茫然走失的我之时,那白衣人早已消逝了踪迹,只留余一方绣工精湛的淡紫色锦帕于庑廊的平台上,我木然地捡起绢帕,刻时恰有风柔缓拂过,锦帕的一角被微风轻绕掠起,当绢帕的纹理从手指缝中顺滑而过时,我的心中蓦地溢满了异样的恬淡和温馨。

    看着形色恐慌的众人,我不动声色地将锦帕谨慎稳妥地收藏于袖中,并平和无澜地运用充分似乎是并无所漏洞的缘由将自己的“暂时失踪”轻轻带过,继而发现找寻我的却少了陆文航和陈念娉二人,陈明峻的“失诺”在那一刻亦仿佛有了解释与澄清——陈明峻定是应承了陈念娉前去说服并撮合其与陆文航之婚事的差遣,因而她才会在挑选面具时异常如昔,阖身焕发出一种令人惊叹的清灵绝然之美,轻松畅意而又随性恬娟。

    然事则并不如人愿,自七夕之后,她与陆文航却再未深交相谈过,而是一反常态,待他仿若陌路,冷落疏离,而原由在其入宫之前才方得以揭晓——她竟在七夕之日结识了沈熙昊,亦是从是日起始,她便芳心暗许,其中不尽的情思誓盟,牵绊纠葛,终至入宫为妃。

    然而,陆文航对陈念娉入宫一事则神情淡然,并无分毫悲凉悔恨之色,对于他如此置身事外的态度,我曾不断反复思量、质疑——难道…真的如其所言,他从来不曾喜欢过陈念娉?

    七夕之日虽收获一方精缳素雅的锦帕,但是却有得有失,是日归府之后,我习惯地去摸悬于腰际的那只天蓝色缂丝荷包,腰际却空空如也,相应地,百合玉坠亦莫名消失,刻时心中甚为惊异惶惑,便将事实道于雅卿秦磊言听,并吩咐他们返于萝水之畔觅寻,然而璞坠却生生消逝,了无影踪,至今不详,致使自己惋惜难过许多日子。

    待静寂无人之时,我便会把紫色锦帕铺展开来并仔细端详,当手指多次滑过绢帕上以“心若磐石”的古体篆字绣黹而成的杭菊图案时,紊乱失落的心竟逐渐平和柔顺下来,如此细腻、逼真的针法实为罕见,确为稀世之物也,于是遂取代玉坠作贴身珍藏,亦算是给了自己一份别样的安慰和寄托。

    而此刻见“珍异阁”恰与“墨宝斋”与邻,我才有了以上的说辞。

    闻言,秦磊面上立现为难之色,“小姐,还是让属下去着办吧。”

    我一怔,转而嘴角轻抿,“还是…让雅卿随你同去找寻吧,雅卿见过璞玉的形状,觅寻之时则会更有目的一些。”

    “属下…只是担心…小姐您的安全。”秦磊嗫喏言道,神色微惑。

    雅卿亦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踟躇之色。

    “无妨,我不会随意走散,你们快去着办吧。”

    他们走后不久,我便匆匆下了马车,快步往“墨宝斋”的方向迈去,一进门,遂被里面古色古香的氛围所感染倾怀——阁内之陈设布置井然不紊,质朴典雅,素洁逸情,只见狼毫墨砚陈列,卷帙画轴悬展,阖周浸湮着笔砚的浓浓墨香,我不禁环视努力寻去,店内却并无那白衣之人的影迹。

    待惆怅无绪欲要退回马车之时,那白衣人却隐在楼梯的转角处,身姿恍若月华明漪,正从二楼款款而下,我呼吸一滞,慌忙将眼前的一卷纸轴拿于手中,佯装鉴赏选析,表面虽镇定无波,其实则胸中乱撞,心笃如雷。

    “若要赋词作画,姑娘还是选这卷的好。”一温润清透的声音在身后蓦地响起,宛如细雨滴落,微风轻抚,酥软甜侬,我不禁转头观去,只见那白衣之人正定定地凝视着我,面容清澈如水,嘴角噙着浅笑,眼眸中则有异样的探询玩味之色飘忽闪逝,瞬而平静无澜。

    心笃撞无律,我不禁稍稍移开视线,但目光却在瞥见他那手中轻拈的卷帙时顿住了——其手指修长白皙,晶莹润泽,与那细腻光滑的白色纸轴相得益彰,美轮美奂,似乎是下意识地,我忙低头望视手中紧捏着的卷帙,赫然发现其纸张泛黄粗糙,锯齿无形,竟是极为低等的裱纸——为平农之家糊墙粉饰所用,一时之间,脸上的血液翻涌炙烧,大脑一片空白。

    我躲避开那灼灼黝深的熠熠注视,茫然地将手中的纸轴放归于架台,静立不语,心中却怔忡迟疑不决,懊悔而又羞赧——不仅有错拿纸轴而引起的窘迫,此外则还有另一困境,因雅卿秦磊常随身近侍,形影不离,无论处于何所,他们皆会及时地将我的所需所用安置妥当,故自己始小便对钱财之物感觉淡薄,出门亦从无带银两的习惯。

    刻下,既入“墨宝斋”,定是为购置卷帙而来,断不能拒绝这白衣人的厚意盛情,若是接纳,待会必是不能坦然出资结帐的。

    他见我恍惚沉寂,良久无语,继而则优雅飘然一笑,把纸轴递于身后那表情一直在暧昧与狡黠间演化的男童手中,淡淡吩咐道,“韩牧,拿去结帐。”

    那男童收起清秀喜人的俏皮之相,先是愕然,然后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我和那白衣人的身上分散飘过,且审视打转一番,笑涡盎然溢出,“是,公子。”

    白衣之人见我仍是呆立静默,续而温柔笑道,“别无他意,只是…想赠予姑娘而已。”

    且说着,他环顾了番店内周遭的人物景致,片刻,疑惑而问,“姑娘,你的侍从何在?”

    我正在思索如何答话,却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远而近,接着便见雅卿秦磊神色匆匆地冲进“墨宝斋”,当他们的视线与我的眼眸交织融汇之时,二人皆惊异地停滞下来,神情亦渐由慌张缓释为平静,但脸上的疑惑之色却愈来愈为浓烈,只见他们二人的目光定定地锁于我与那白衣人的身上,似乎是不解为何我与那白衣人竟会在“墨宝斋”再次重逢、相谈。

    只听一声舒心的轻笑,那白衣人恍然言道,“原来如此。”

    雅卿秦磊的突然到来使我失去系羁的心逐渐平缓下来,我示意秦磊接过卷帙,且向那白衣人施了一礼,“多谢公子的厚意,甚是感念不尽!”

    出了阁门,我心事重重地往马车旁缓步移去,心中却汹涌着无尽的不甘与甜蜜——

    锦帕之遇、“翩婷”之情以及卷帙之意俱在脑海中反复闪现,切切牵绊徘徊。

    猛转回身,不禁一顿,只见他立在“墨宝斋”的门口正静静地注视着我,姿影风淡云轻,出尘离世,而其眼眸中则流动着不尽的明逸焕然与温和灵隽,似乎是瞬刻地,我那稍稍恢复平稳的心房又腾腾地狂擂起来。

    我张口,嗓音微微轻颤,“我,我叫羽裳,秦羽裳。”

    他微微一怔,转而浅浅笑开,眼中氤蕴着无尽的光彩与波纹,“我叫子湛,韩子湛。”

    这时,一个稚嫩软侬的声音接随响起,“秦姑娘,我家公子其实…是‘后会有期’的意思呢!”

    闻言,那白衣之人转头嗔怪地睨了那男童一眼,那男童立即噤声直立,但其眼中的笑意却无从掩饰,光彩明眩。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再回到马车之上的,耳中只闻马车急速赶走的颠簸之声——辘轳轻碾土尘,飞扬弥漫,连贯沉复,时间似乎静止不前,雅卿和秦磊的疑问也如同过眼烟云。

    脑海混沌迷胀,久久无能光复,世物皆为虚无,只剩余一张明月般皎洁莹泽的面容,在我耳边不断反复低语——我叫子湛,韩子湛,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

    自从得知那俊逸翩跹的白衣男子唤作“韩子湛”后,心中梦境般缥缈不实的虚幻感怀逐渐被我撇弃——

    那方绣工精湛的紫色锦帕,那卷质地上乘的宣纸卷轴,那阙婉转优美的紫妍茶诗,那枚鎏金嵌兰的琉璃锦盒以及盒中搁置的馥郁幽醇的茶品“翩婷”,自然而然地超越一切繁华珍奇成为我的心头至爱,我反复不断地触及、鉴赏、品析,思绪愈发平和,容音越加静纤,心中则无时不刻不暗暗期待着与韩子湛的再次相逢。

    或许是心情愉悦有加,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在突然间着染了一层明丽耀眼的浮色,如同箫钟笙歌、昙花幽香,又仿若空谷瀑鸣、碧海微澜,难以言表,我静看诺大幽深的将军府邸,槭树红盛,冬梅虬折,娉折湖竟也于顷刻之间脱去了寂凉,情趣横生,美丽妖娆。

    当我独自在惬意中徜徉游曳之时,雅卿那秀美的容颜则在日复一日地凋零黯淡,然而被喜悦欢快深深蒙蔽的我却生生忽略了她那日益恍惚且心不在焉的举止,以致于后来的莫大变故让我更为噬心惊痛,久久无能接受。

    陈沅江大军抵达辛郡已经几近一载,虽物资军饷匮乏,但陈沅江却在劣势上开辟了契机,其坦然指挥,运筹帷幄,不久便在与丁零的第一回合之战中取得大胜,歼敌九万有余,使得军心大振,浩荡激扬。

    当边关的捷报自远方传来之时,我正在藏心阁内仔细用心地临摹韩子湛赠予的诗作——韩子湛的笔墨甚好,飒爽温婉,劲锋游转,如他雅惠出众的风仪般令人沉迷神往,看着宣纸上渐成轮廓的相仿字迹,我阖身俱被一种悠扬跳跃的乐章歌赋密密包围笼罩,轻快而又流畅,待讯息之喜报传来,我心中的暖意温馨则更为浓盛稠泽,遂抬头对静侍于一旁的雅卿道,“备好车辇物资,翌日我要往沁凉寺礼佛还愿。”

    礼佛还愿?

    我不禁暗暗嗤笑自己的狡黠借口,景浩廿三年的此时于沁凉寺的后山之梅林深幽处初遇韩子湛,如今故地重游想必是…别有另一番的情怀滋味罢?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马车驶在去往沁凉寺的京道上,街道喧哗噪杂,但却栉次鳞比,我习惯性地透过窗格观视窗外那澄澈透明的蓝天浮云,茫茫思绪却被雅卿的疑问声拉回,“咦?小姐,那…不是陆公子吗?”

    我正神看去,一袭白衣的陆文航长身玉立,气质鲜明,现下正醒目张扬地在街市上行走,稍时,其却在一衣绚香绕、红灯高悬的酒楼前顿然停立,只见他用绘扇轻抵鬓额,眯眼仰看匾额片刻,继而洒脱翩翩地踱了进去。

    我疑惑地再定目视去,顷刻,心攸地一沉,接而无尽无边的鄙夷之感齐头并发——那栋酒楼并不是别处,却是宛城著名的青楼“飘香阁”。

    “这,小姐,陆公子怎是…去了‘飘香阁’?真真令人匪解失望。”雅卿看着我,疑惑且忧虑地嗫喏问道。

    我不语蹙眉,心中却愤懑难平,陆文航的狂骜不羁一直为自己所欣赏赞就,因陈念娉而与其争执后虽极少再见之于他,但对其的评价却不曾因此而低下,然今日竟见他光顾如此芜杂粗鄙的烟花之地,心中不免惊讶且难以接受。

    我讽讥地看着“飘香阁”那刺眼的浸淫着奢靡污秽的牌匾,心中的坚硬冰凉一点一点垒筑成墙,始终不愿再想起陆文航一丝一毫的明朗清扬。

    然而,如若彼时我能记得陈沅江的劝解——“用目观物只了浮表,用心视物方能晓其真相”的道理,如若那时我能再耐心地看解下去,我就会明了陆文航在踏进“飘香阁”之前的犹豫不决、踟蹰沉痛以及彷徨无奈,但是没有,我只是冷冷地吩咐秦磊绕道行驶,此后对他亦是避而不见。

    我高傲地蔑视着一切,殊不知此举动致使我和他之间的误解愈来愈深,甚至后来当我已然虚空病重,我也是断然否决蕊欣极力地找寻于他并为己医治。

    漫步于沁凉寺后山的梅林深幽处,我心情柔絮,甫才那郁结不快亦渐渐消散而去。

    我喜观景,无论是秦月山庄的茶园梦湖,还是娉折湖面的扶柳残荷,倘或是这片曼妙婆娑的浮丽梅丛,都能触发我心海深处的柔胰恬淡,让我深深沉醉徜徉。

    静观沉迷间,一首悠扬清脆的箫声穿透梅丛破空拔起,醉然蔓扬,如同悠悠梵音,我仔细闻之,却猛然一怔,吟奏者吹阅的竟是母亲常常弹奏的曲子——

    “思念”。

    循着箫音,我在梅丛中来回奔走张望,惶然焦虑地觅寻那吟奏之人——此人竟能将“思念”吹唱的如斯熟络流畅、缥缈静空,确实令我惊异非常,究竟乃为何人吹奏?我甚为好奇顾盼!

    屐履踩过厚厚的素洁皑皑且影蕴着耀眼光泽的雪层,发出“丝丝”的连续声音,在空旷罕迹的梅丛中竟是如此撼然动魄,我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梅林中的箫声愈为清晰婉转、情怀邀卿,以此看来,那吹奏之人定是在不远处徘徊游倘。

    正思量间,箫音却突然变改了节奏——迷乱难察,袅袅茫茫,渐渐幻化为烟尘幻雾,杳杳不查,我不禁气馁地停滞下来。

    刻时,有微凉的细风徐徐拂来,吹舞起花枝上的簇簇梅朵,霎时,一片浮丽明莞的海洋在眼前跌宕起伏,层层融波,而伴随风的吹袭,则有片片落英从梅花枝桠上散落而下,飞曳扬动着纷纷飘洒粘附在雪层、发缕和披衣上,变化成点点淡欣素雅的缀饰。

    我静静地仰头望视着如此秀美纯然的温馨景致,心中却并无欣喜之感,默默地踏过这一地的冷香芳骸,却苦笑不已,我竟…又在梅林丛中迷失了方向!

    雅卿和秦磊此刻并不曾跟随,这是我的故意,亦含纳着我的私心和希冀——我渴盼着再见一个人,一个疏离难解却屡次赠予“合宜之物”于我的清冽之人,一个既可漠然亦可温润的绝世之人,可花开有期,人却难逢。

    梅的幽香缕缕涌来,让人顿感清醒,我不禁回神并整理了番心绪,怅然寂寥地收起心房中那凝结沉郁的残凉空落,继续向锦丽如梦的幽深虚幻中行去。

    延顺着涓涓流潺的山间小溪缓缓而下,心中的苍茫始渐渐消散,我环视着周遭的盛华逶迤,平和闲适之情亦逐渐相随,蓦地,前方不远处的奇异景象让我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一白衣袂袂的华服男子正迎风而立,身姿挺拔卓然,有道不尽的晴朗出尘——正是我此行寻盼的最终目的,韩子湛!

    待从惊诧中醒悟过来,心中所有的寂落瞬刻间统统消逝,无比的喜悦之感便始如梅花傲放般绽开繁盛起来。

    闻到动静,他遂适时地转过身来,面容清俊,眼眸平澜,其中则含蕴着无法言明的笃定、自信与淡然——

    只见他定定地凝视着我,唇角微扬,语调清润,“秦姑娘,你来了。”

    我一滞,脑海亦是一片混沌茫然,不解为何他竟会言如此了然之语,更不解他为何能如此的笃信自若。

    望视着他那双黝黑难解的深邃眼眸,思绪更是无法张显成缕,如此,脸颊逐渐红炙滚烫起来,为他言语中的肯定温和,更为他容色的柔润明扬。

    我不自在地低头来转移窘态不安,目光却在散漫无意中瞥见了他手中轻拈的物什——一只青翠如玉的竹箫,管体狭短,但以湘竹本色点饰的纹理刻就,再配一橙色轻摇飘逸的繁结流苏,咋观视望去,竟若青云浮水般惬意随和,精美巧妙。不敢相信地滞留紧视片刻,我蓦然抬头,一脸讶意地盯视于他,语音微颤,“你,你…怎会吹奏我娘亲自谱曲并吟唱的曲子‘思念’?”

    闻言,他的嘴角则溢出更为浓深的完美弧度,竟摒弃我之问询反言问道,“秦姑娘,我识你甚早于你逢我,你,可否相信?”

    脑际更为空洞迷胀,我眩惑喃语,“怎么…可能?”

    他则平和柔转一笑,轻轻吐出二字,“湘愿。”

    我僵僵地看着他,眼神迷离,极力欲在他那张星华霁月般雅艳的脸上找出些早已相识的线索和痕迹,然脑际迷胀杂乱,除却梅林中那愈加清晰震撼的惊鸿一瞥外俱为一片空白,直是毫无头绪——他言他在湘愿早逢于我,究竟是…何时?

    如此绝世光华之人,哪怕只是见过一次,便是让人无从忘怀和忽视的,然,我怎能无有一丝记忆?

    湘愿?思念?早逢?

    思理…混乱不堪,我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能是我的样子过于迷惘、滑稽,他温和恬静的脸上因此起了波伏不断的涟漪,竟轻笑出声,道曰,“前事已成过往,秦姑娘无须再费神思量于此。”

    闻声,我只觉恍惚,心中仿如饮就了久酿深藏的琼浆玉瑶般甜腻惬意,暖意融融。

    只见他停顿了片刻,侧身直立正向远方,身形广袤,目光深邃,语音却低柔和暖,让人无能拒绝,“陪我在梅丛芳幽处走走,可好?”

    虽满腹的匪夷不解,不过我还是悄悄地将疑问洒落、抛下,脚步亦不由自主地从随他的步伐向前方延伸而去。

    默默地跟随在他身后,心中的悲喜情愁、痴念怨怪等各色味道沉杂无章,偷眼斜睨他身上随意散发而出的那种迥异于众的云淡风轻的出尘气质,竟颇感失落无靠,他言…他识我甚早于我逢他,此记忆如斯清晰平淡,然,他对我可怀有恋慕等莫名无端的情愫——如我对他般念痴牵绊?

    自我们相识至今,他一直如当下这般平静无澜,情感不露。

    我多番思虑审视,距离之陌,对我并不似有情,可若是无情,偏偏又屡次赠物予我,但又若是有情,奈何又如此地让人难以透析、琢磨?

    湛蓝的碧空,绕绕的浮云,映着梅林的白雪傲红,霎时俱拥怀了夺目耀眼的光泽,雪层产生细微的融化软伏之声,簌簌扑扑,我遂低头看了看番靴子,竟水渍环生,狼狈脏污。

    顷刻,心中的不甘更盛更浓,便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凝视于他,定思良久,遂艰难地开口询之,声音空旷颤微,在诺大的梅丛中显得格外无力且缺乏自信,“韩子…韩公子,你心中…可有疑惑?”

    闻言,他的步子明显地慢了一拍,接而有润和的声音从前方远远飘来,缥缈无痕,“否。”

    挫败失落感顿时浸绕环生,我臊尴地低首躲逃,竟无有勇气再相随于他,而他却忽然转过身来,目光清澈,似是若无其事,可慢慢地,嘴角的笑意变浓加深,似有宠溺,更似有疼惜,对静默失神的我道,“那是以前,不过现在…我却不再肯定。”

    攸地,有百合花在眼前竞相盛开绽放,心中的欢喜雀跃无法言表,我淡淡笑开,容颜纯真自然晴朗干净,他则亦是静默不动,定定地回视于我,笑容卓绝无双,让人如沐春风。

    冬日竟…不再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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