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虚

章节字数:4226  更新时间:08-03-13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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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之色逐渐暗淡,犹如黑夜来临前的那刻,带着死寂的美艳。

    身子僵硬在原地,手指关节被捏的咯咯作响,“为什么?为什么?”纱依失控的对着那团照耀人心的明蓝嘶吼着。谁来告诉她这一切究竟代表了什么!

    “呵呵。”女子轻声笑着,如琉璃珠滚入玉盘一般的悦耳,“你看到了不是吗?”身子往外移动,镜子中的影象逐渐清晰。

    “为什么你会与我长得一样?”纱依终是无法继续忍受,不是因为同样的外貌,只是在乎泠落的真心。难道泠落爱的真的不是自己?他爱的会是……

    “别猜了,泠落爱的是我。”女子清丽的声音打破了纱依最后一个梦,生生摧毁了她最后的生存希望。

    “不可能,不可能!泠落不是这种人!”纱依摇着头,双瞳有些涣散,裙袍不再翩然,有些僵硬的垂落着。“是吗?那他是哪种人呢?”听到女子的不屑之问,纱依立刻抬起头,“他是……”随即垂落脑袋。嘴角牵扯起一个没有弧度的微笑,才明白事实是什么。对于泠落,她竟会如此陌生,就算近在咫尺,却依旧想念。

    “涵,够了。”男子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中传出,带着一丝肃杀之气,“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如预期般看到涵身形一怔,只见她紧咬着嘴唇,带着一丝涩欲,“是。”明蓝不再张扬,涵愤怒地瞪了纱依一眼转身离开。

    “他是我的,永远!”在走过纱依身边时,涵的话语伴随着风声一同进入了纱依的耳中。

    光明刚驾临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异世之门缓缓阖上,涵出现在澄碧天空之下,脸上勾勒的是一个阴寒的笑容,“泠落,这是你欠我的。”只见她的身子慢慢消失,变成片片晶莹飞向四处。

    黑暗张扬着蔓延,“纱依,你的任务是杀了他。”男子如寒冰般的声音一点点侵入纱依的内心,“是,纱依明白。”就算泠落不爱自己那又何妨,只要自己爱他,不就可以了吗。甩甩头,火红的炽热开始起舞,如信心的燃烧一般。

    “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在纱依踏出脚步之时,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作为交换条件。”男子依旧沉默得坐着,不带任何感情的表述让人心寒。

    “我的过去有他吗?”纱依没有转身,翠绿跃然于眼底,那是希望,是生机。

    “如果你希望。”

    火焰之丝画出一个完美的意圈,“谢谢,不需要了。”纱依笑了,满足且幸福的笑了,但那眼波中的酸楚却是异常耀人。

    看着纱依逐渐远去,直到消失,男子退回黑暗之中,慢慢伸手摘下头上的遮蔽之物,“你定会回来求我,一定。”声音中满带自信,样貌却始终无法被看清。

    纱依一路慢步离去,她明白了很多,却陷入了自己营造的迷雾之中。其实迷雾的范围很小,可她却始终无法走出。她不知道,这迷雾只会在她周身存在,就如一个无法解开的禁锢一般。也许,是她自愿踏入也不一定,只是……这已不再重要。

    从苍凉之地到稀疏草原,最后是繁华的街市。纱依没有注意周遭一切,只是定念思索着。泠落,为什么活得痛苦却不愿选择死去?背负太多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那么死亡便是最好的解脱。但你为何依旧生存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她吗?

    纱依自嘲得笑了笑,就算我只是替身,就算我是一个无所谓的存在。但是,我依然爱着你,这就够了。这与大法师的任务无关,只是希望你能彻底解脱,即使我再也无法碰触到你,但我却可以永世回味这一切。

    纱依静静得走着,仿若这世间只有她一人,沉思着,想念着,始终无法遗忘那句如魔咒般的话语。鸟鸣声声唤人心,她抬起头,那比阳光还耀眼的火红,如同绝望之中的希翼,牢牢镶嵌于心灵的深处。

    熏风醉人,却无法渗透到灵魂深处,她想起了那雪原之上的木屋,想起了木屋之内的人,想起了那人的笑颜,同时也想起了那笑颜背后的殇楚。泠落,告诉我,如何才能达到时间的尽头。

    纱依没有记忆,以前的她只认识大法师,后来遇到了泠落。终于发现这世界上还有许多未知之事。然后,学着去接受一切。她刻意忽略自己那被遗忘的记忆,用她的话来说:没有过去,就可以毫无负担的创造未来。

    但她却不知,未来建立在过去之上。而她的过去却如云烟一般,飘渺而消。

    丝丝琴音扣人心弦,袅袅之愉绯色逢春。

    阴暗小道散发着腐臭之味,“你!”纱依诧异地抬头,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你想杀我?!”警惕得往后退了数步,樱花的枝叶已全部凋零,剩下尖锐的枯枝刺破苍蓝色的天空,留下的只有那使人发寒的碎落。

    涵浅笑吟吟,撩拨起发丝,“别紧张,只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眼神冷峻,如同万年寒冰,有着虚伪的美丽,却没有真实的感受。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去。”不论如何,纱依都不会去相信眼前之人所说的一切。

    “等你去了,见到的便是尸体。”涵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来见她,渐渐的,她突然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却又如此真实,白皙之手慢慢抚上纤细脖子上,那略显鲜红的烙印……

    水晶宫殿内之内,“斩夜,打算如何处置他。”涵的声音自殿门传来,脚步声随之接近。

    打量了涵一眼,斩夜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心疼了?”捏着手中的鲜活生命,带着挑衅的开口。

    “他是你弟弟!”涵想杀他,却又不愿他就此死去,她希望感情能有个依托,“难道你忘了小时候他……”只见眼前一晃,身子登时轻,不可置信的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毫无情感的墨绿明眸。

    “够了,除非你想再死第二次!”白皙的手指掐住柔嫩纤细的脖子,蕴含怒意的发泄着。

    “咳,你,你会后悔的!”从斩夜的手中挣脱后,涵带着愤怒离开。

    她不懂为何每个人都要提醒她,难道死而复生就必须遭到如此待遇?那她宁愿选择……不对,她不能死,因为有他在。像是突遇雷击般,瞬间醒悟,“时间不多,如果不愿走……”

    没有等言语结束,纱依就硬然插播,“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很明显,这话里带着别的意味,尸体?这能代表什么,是事实?还是用来哄骗她的谎言?

    这个世界太虚幻,没有什么是真的,同时,亦没有假象存在的痕迹。

    看着纱依防备的眼神,涵嘴角勾笑,“我走了。”脚步还未踏出,手臂却已被人紧扣,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镇定的站着,脚步始终没有踏出。

    “如果让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

    嘴角微上扬,涵的笑容里有隐忍的忧伤,“我还不想死第二次。”念动咒语,明蓝色的火焰点点聚集,一眨眼便消失于无限中,只有一根明蓝的发丝随风飘荡。

    ☆☆☆☆☆☆☆☆☆☆☆☆☆☆☆☆

    云朵漂浮着移动,慢慢汇聚于一处。

    悄然无声,甚至连黑暗都有些畏惧,屋内灯光闪动,似灵魂哀号一般,死寂。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连时间都忘记了转动,连记忆都无法用来回忆。那时候的泠落还只是一个小孩子,顶着满头的绛紫无忧的生活着。

    绚烂的阳光下,樱花落雨纷飞着,“落儿,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站在哥哥后面哦。”影象有些模糊,无法看清来者的样貌,只是感觉很温暖。

    “落儿也会站在哥哥前面的!”举起白皙的小手,紧紧捏成拳,轻敲着自己的胸膛,微笑如同六月菡萏一般的绽放,美艳绝伦。

    无法承载过多的时间,轮盘终于开始转动,从天堂俯冲地狱,从生存迈入灭亡。

    “落儿,快,快走!”鲜血从身体各处喷洒而出,如泉涌一般的毫无顾忌,“哥哥……”绛紫成为暗红,手与手却一直紧紧相牵,“对不起……”话语消落的同时,时间也淹没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逃离着躲避而去,更像是无情的抛弃。

    感觉眼前一晃,手中的温暖消失。躺于地上之人轻念出声,“落儿,你终究还是走了,呵呵。”大火肆意蔓延着,笑声逐渐被吞没,永远的誓言就如云烟一般幻灭于无尽的岁月之中。

    视线拉回凝滞的房间内,“然后,就是遇到她了吧。”泠落嘴角牵笑,眼波柔光流转。回想着过往的一切,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想起的越多,记起的越多,而心却更加空洞。

    门半掩着,明亮照在华光异彩的地砖上,斩夜静静的站在门外。落儿,我说过的,你永远是属于我的。从那时起,你就是我的一切。

    摸着那缀满珠宝的大门,有些踌躇,带着一丝迷惑,“落儿。”声音有些颤抖,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轻绝之声如流水般传入泠落的耳中,蓦然地抬头,“斩……哥哥。”金绿的眸中是快漫溢的殇楚。有些自嘲,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害怕,眼前之人不是自己最爱的哥哥吗?许是大家都无法回到那一刻了吧。

    醉风袭来,门搭落于两边,白嵌玉羽袍带出点点星光,斩夜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会给泠落带去巨大冲击,“落儿,还记得这是什么吗?”伸手递到泠落眼前的一枚黑亮的戒指,花纹繁杂。

    “哥哥,你能原谅我吗?”如果无法逃避,那么他会选择去面对。

    “落儿,你说呢?”指甲摩腻着泠落白皙的肌肤,“当你抛弃一切选择离开,当你不顾众人死活选择离开,当你放任我于火海选择离开,你觉得?你值得原谅吗?”微微刺疼,鲜血顺着脸颊开始滑落,“别乞求任何人的原谅,你不配!”腾出手狠狠得捏着泠落的下巴,“我想,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称号适合你,那就是———贱人。”

    声音很轻,却带给泠落无尽的绝望,“哥哥……”他想试着挽回着什么,“啪!”一个清脆的声音瞬间炸开,接着便是火辣的疼痛袭卷而来。

    “请别侮辱我,我亲爱的王。”满是冰冷的话语,眼神仿若罩着一层冰霜。

    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怎么,疼了吗?”斩夜伸出手,为泠落拭去唇角的血迹,动作轻柔至极,“只要你听话就好。”斩夜周身像是包裹着一层银白而微蓝的光芒,仿若世界的变迁。

    泠落眼眶泛红,一滴两滴,他觉得心好痛,好像快要爆炸一般。

    “落儿,别哭。”如风琴般悦耳的声音,薄唇靠近沾着晶莹的睫毛,轻轻吻去那略显苦涩的水晶,一路往下移,顺着泪痕,最后停留在了那娇艳的樱唇之上。

    “呵呵。”斩夜轻笑一声,气息喷吐着,抬首凝视眼前之人,神色漠然,却更带宠溺与伤痛。

    泠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无法相信眼前之人会是那个爱他如宝的哥哥。

    “放心,我不会吻你。”从酷热到严寒,斩夜只是冷冷地盯着泠落,“我会杀了她,然后杀了你。”扔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魔落宫华美之地,高屋建瓴腾飞而起。

    空洞的眼神恢复亮彩,如木偶般的人突然充满了生机,泠落带着笑容支撑着身子,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杀意顿时布满整个屋子。樱唇微张,似在念着什么。

    一瞬后,竟出现了两个泠落,“哥哥,原谅我。”慢步着走到窗边,“现在我还不能死。”身体渐渐透明,直到与空气融合为一体,而另一个泠落依旧眼神空洞得望着那绝望的世界。

    在天之涯,海之角,有一处圣地,光明汇聚之地。

    所有一切在眼中都是那么遥远,“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听着似乎是一女子的声音,但感觉却不那么真切。

    脚步声起,衣袂的摩擦声如时落下,“生活缺少乐趣,这个世界太腐败,另人恶心。”听到这声音,著实有些讶异,竟无法分辩男女。柔媚却又带着一丝英逸,“怎么,你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白色的光束瞬间汇聚,“不,不是。”女子立即开口解释,带着明显的畏意。

    杯子相碰之声如风铃吹拂一样,“杀人,不是人类的独有权利。”笑声如浪潮一波波涌来,拍打礁石,呼啸着冲向毫无阻隔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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