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归之幻影诀  第三卷 风波叠起 第三十一章 情怀惘惘

章节字数:8432  更新时间:08-03-07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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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蓝国,公子府,秋风乍起,枯叶纷然摇落!

    蓝子嫣坐在亭中,捧着一束百合花,手指轻轻地拨了拨花瓣,神情难以掩饰脸上的落寞!散乱的发丝有几缕散下来,落在眼前,随着微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身影被淡淡的白雾笼罩着,像是一幅淡墨的画面。

    慈惠叹了口气,道:“在想什么?”

    蓝子嫣摇了摇了头,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虽然静静微笑着,但是她的眼底有种恍惚的神情,仿佛思绪正飘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手木然地松开,百合轻盈飘落到水中。她取出挂在手腕上的玉哨,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却怔住了!

    玉哨上,雕琢着一条腾飞的龙的眼睛突然发出金色的光芒!

    曾何时起,她竟然不知晓!

    走廊上低重的脚步声响起,惊醒了静谧画面中的人儿,蓝子嫣至水中看到一张淡如烟的面孔,一闪而过,心中不禁一怔,立刻抬起头喊道:“站住!”

    慈惠眉头微皱,抬头循声望去,瞧见一名士兵……

    长孙泶翼心中暗叫‘倒霉’,背对着蓝子嫣挤眉弄眼,很不情愿地停住脚步,转过身行礼,“奴才给长公主请安!”

    蓝子嫣闻言此话,稍感意外,但觉或许此人是新兵不懂、兵行礼之语,也就不以为念,开口问道:“为何一见我就跑?”

    长孙泶翼却毫无反应,依旧跪在地面,低着头。

    蓝子嫣不由得愣住,走出亭子,走上去,“抬起头来!”

    话音一落,一名士兵领着一人低着头匆匆来到她身前,深深一躬,道:“长公主,慕容太城求见!”

    蓝子嫣闻言,转过头去,“慕容先生!”

    慕容太城行礼后,左右望了望,蓝子嫣立刻明白,领着他来到厢房,对门外的士兵道:“你们都退下去!”然后转过头对慈惠说:“你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踏进!”

    慈惠点了点头,关上了门,静静地守侯着!

    蓝子嫣道:“慕容先生上何处去了?”

    慕容太城道:“你太辱莽了。”

    蓝子嫣怔了怔,望着他,“你已经知道了?”

    慕容太城道:“老朽千叮万嘱,遇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为何长公主你在大殿上果断杀害无国使节——你可知你一步错,将跌入不覆之地!”

    蓝子嫣道:“我这也是在他们刀头上逼出来的做法!你也知道无国使节三番四次前来结义其中有怪异,我挥刀制止他们的阴谋有何不妥?”

    “话虽如此!”慕容太城摇摇头,有些失望道:“长公主独断独行的个性,老朽经后恐怕难以扶持!”

    蓝子嫣闻言,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慕容先生的意思是——?”

    慕容太城道:“当初老朽在茅居就告知长公主,行事都要与老朽商议后再做定夺!而前日,你也答应老朽暂时不会取单于丘的性命,为何又出尔反尔?”

    蓝子嫣心头一颤,手臂骤然收紧,“慕容先生,有些事你要弄明白——我蓝子嫣请你出山,是来相助与我,而不是说教!”

    “老朽明白!”慕容太城语重心长地说道:“只是长公主连老朽的话都无法听入心中,那么老朽再无荣幸为长公主效力!”

    蓝子嫣好像怔住了,但是只是一瞬间而已:“慕容先生——难道这个时候,连你也想弃子嫣而去?”

    慕容太城摇摇头道:“老朽只是想长公主立誓,经后遇事三思而后行,与老朽商议后再做定义!”

    蓝子嫣又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蓝子嫣经后遇事一切都听慕容先生的!”说完,她似乎不欲多说这个话题,转而说,“不过,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了你,我怀疑鬼谷先生没有……”

    话犹未尽,门“吱呀”一声开了,蓝友志、白、郭云飞走了近来。蓝子嫣立刻沉默了,徐徐地从椅子上踱了起来。

    蓝友志目光紧紧凝视着蓝子嫣,见她完好无损后,终于吁出了口气,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白站在一旁,神情如常平静!

    反而郭云飞担心地走上前握住蓝子嫣的手,“师妹!”感觉她的手冰凉冰凉,而且见她木然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容当然颇为生硬。

    “为何你们二人会与友志在一起?”

    “是因为受奸……”郭云飞接口说。

    “是因为宫中沉闷的生活,使友志前往师兄和白公子的茅居,打算与二人把酒畅聊!”途中,慕容先生前来告诉你受奸人所害,所以大家担心你,就一同来了!”蓝友志忽然提高声音,打断了他。

    “是吗?”蓝子嫣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巡视,落在蓝友志白色靴边已经凝固的血渍上,惊了一下!抬起头来,却不期然迎上白那一双深邃的眸子。

    蓝子嫣又一惊,飞快地把目光移开,沉默着往门外走去!

    蓝友志见状,愣了一下,然后回头对慕容太城,说:“慕容先生,友志有件事想劳烦你,请你带师兄和白公子先前往文翎宫休息!”

    见慕容太城点了点头后,他马不停蹄地来到蓝若玲的行宫!

    行宫的司仪们一递一地通报着“王爷到”的讯息,长长的走廊上一幅幅珠帘被宫女们卷起又放下,动荡不安地晃动。

    行宫内除了偶尔发出的衣衫声,没有一点声音。柔和的烛光撒满梳妆台,蓝若玲静静地坐在镜前,一双眼睛显得大而忧郁。

    蓝友志走了进去,青衣们正要敛衽行礼,他竖起食指制止了她们,然后挥了挥手!青衣们悄然退去。

    蓝若玲从镜中看到了蓝友志,露出一丝笑容,柔声地:“友志来了?”

    蓝友志连忙走向蓝若玲身旁,道:“她们怎么就不长进——”说着,抬起一只细长的手,从梳妆台取过梳子,整理青衣刚刚弄好的发髻,然后从盒中,取出花箍、钗、簪穿插在发髻中。最后小心翼翼地捧起金色的王冠,为她戴上!

    他的动作又轻柔又熟练!

    “姐姐,喜欢吗?”一边说,他一边观察着蓝若玲的头发,左看看,右看看。

    蓝若玲没有回答,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友志前来,不是特意为我梳发,这么简点吧?!”

    “是关于子嫣的事!”

    蓝友志放下梳子,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接口。

    蓝若玲沉默了,脑中飞快闪过昨夜在大殿上的话语!嘴角不禁往后略弯,似乎是想抑制着心中的怨望。然后,闪烁着神秘光泽的长指甲拂过,放在梳妆台上的一朵蓝色玫瑰的花瓣,缓慢地,掐入其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蓝若玲站起身,试探地问,并且迟疑地看着蓝友志,“是她让你来当说客?”

    “不是!”蓝友志抿了抿了唇!

    蓝若玲笑了笑,狠狠地低声说,仿佛压抑多时的怒气,冲暴而出:“她如今能活到现在,是我这个姐姐施舍给她的!”

    “姐姐想取谁的性命,确实轻而易举!但是……”蓝友志连珠炮似的说道:“像这么如此周密的计划,每一步都要若合符节,为何就忠将军和杨臣相二人恰巧识破了她的计策?姐姐,这其中另有缘故啊!友志希望你亲贤臣,远小人!”

    蓝若玲闻言,眼底暗芒闪过,脸色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僵立在原地,“实施一个大的计划,不可能没有破绽!况且,历代王族之争,都是为了权利!你敢保证蓝子嫣不想成为圣蓝国的领袖?”

    蓝友志身子陡然一震!不敢置信地凝望着她,呆愣住!

    空气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绷味道!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蓝若玲转过身,目光缓缓流淌在他的脸上!眼神幽深,神情冷漠,以告诫的口吻,慢慢说道:“也许也是我多心了?但是,友志我不得不告诉你,在这个国中,大家各居其位,忠孝礼义,君臣之间,规矩不能乱。然而,有些事情不该管的,就别管!免惹祸上身!”

    蓝友志依旧不吭一声,站在那边!但是他的眼眸却不由自主地垂下了。

    蓝若玲仰起脸,眉心皱在一起,不耐烦道:“我人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蓝友志心底黯痛,抬起眼睛看着她,惊愕、茫然在他的眼睛里混合。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但言不及意,总共说了不足十句话!而刚才,两人所谈及的话题,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平静’,反而新增了一些困扰!

    也在这一瞬间的寂静中,蓝友志终于明白,她不再是蓝若玲了,是圣蓝国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是蓝王!自己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良久,他躬身行礼离去!

    而此时的公子府里。

    蓝子嫣在长廊上,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瞧见花园中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文房四宝!

    她走上去,手指轻柔地碰触书镇,光润的触感让她的心忽然柔软起来。

    “公主要写字吗?”慈惠缓缓走过来,问道。蓝子嫣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慈惠注水于砚面便开始研磨,然后卷开一张墨纸,从笔筒中取下一支笔,递到蓝子嫣手中,柔软的羊毫笔一碰触到纸,墨汁即迅速化开,立呈漆黑一团……她取下墨纸,揉成一团扔在地面,闭上双目,就像一个青涩少女一样,脑中勾画着十多年前在圣蓝国边境,也是如今的锦城,与大哥哥相见的场景!以及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唇、都清晰地勾勒而出,仿佛空气中也静静流淌着他身上的香气。

    周围静悄悄的,只听见笔尖轻拂墨纸的声音……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地面凌乱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纸团。

    蓝子嫣握着笔,沮丧地看着虚空的前方。慈惠看着她的动作,她真的安静得像一只鹿。不禁笑了笑,道:“公主,茶凉了,我去换壶茶!”

    蓝子嫣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过了很久,一只手突然拿起了她桌前的墨纸……

    “谁?”她惊问了一声,茫然地转过头去,吓了一跳。

    “这个人?”蓝友志紧盯着画上的人儿,陷入沉思中!

    蓝子嫣霍地睁大双眼,心在那一瞬间她的心突然漏跳几拍,半晌,她终于开口问道:“你认识画中的人儿?”

    “不认识!!”

    蓝子嫣的心顿时沉下来,语气有些责怪地说道:“那你干嘛露出一副认识的表情??”

    “我只是想说——”蓝友志笑了笑道:“不知道是画中人样貌就如此,还是姐姐画的丑?!”

    “你……”蓝子嫣夺过蓝友志手中的墨纸,背对着他道:“他才不丑!一点都不丑!”

    蓝友志闻言此话,就好像被一根尖锐的针徒然扎入心房,疼痛难忍!

    不过,当他看到墨纸上的人儿之时,他就已经猜到,画中人是她口中的大哥哥!否则,她不会有如此大的雅兴在这里画画,以及这么维护一个男子!

    蓝子嫣见他沉默着站在旁边,续道:“你也知道,文房四宝我本来就不擅长!”

    蓝友志笑了笑,“那我帮你画,你告诉我那个男子的容貌就行了!”

    “不!”蓝子嫣走到桌前,又重新铺了一张墨纸,说:“我要自己画,不如你告诉我,在最短的时间里,用什么方法能掌握画画技巧!”

    “画画也不一朝一夕就能掌握并且熟练!这也需要勤劳练习!不过……”蓝友志来到蓝子嫣身后,手臂一挥,握紧她的手指,道:“我有一个办法!”

    蓝子嫣疑惑,回头望着他,“什么办法?”

    “把你的心变成我的眼睛,我的身体变成你的右手!”蓝友志缓慢地闭上双眼,牵引着蓝子嫣取下笔,在墨纸上轻柔挥动……他无声地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慢慢地、告诉我,他的样子!”

    蓝子嫣静静的眼珠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又缓慢地闭上……朱唇微张……轻声叙述着……仿佛灵魂悄悄抽离,浮在半空中,飘向十年前的那一天……

    蓝友志睁开双目,静静聆听着她的话,凝望着她漆黑幽长的睫毛、她的鼻子、她轻轻启动的嘴唇,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握在自己的手中……她那如丝绸的发丝和他的发丝纠缠着飞到他的眼前……

    紧握住她手的手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眼睛幽深幽深,透出一种窒息和绝望,身体也渐渐僵住!那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她滚烫滚烫的体温。有那么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不能再与她同步。

    子嫣啊……子嫣……为何命运要这般捉弄……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眶滚落了下去,滴在蓝子嫣的衣衫上,瞬间消失不见。

    子嫣啊……子嫣啊……

    突然,她听到蓝友志轻微的呓语声,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凝视着他,关切道:“怎么……你的双眼为何红红的,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不!太专注,沙砾吹到眼中了!”蓝友志放开了她的手,转移话题道:“画好了?”

    蓝子嫣回头,拿起画,缓缓地转身,秋日的阳光里,她的影子淡淡地映在地面上,在树叶晃动的光影间时隐时现。

    “恩!”她凝视着栩栩如生的画中人,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而这一刻,她的眼睛宛如山间流淌的幽泉,灵动澄澈,没有一丝杂尘!

    “画的真像!”

    蓝友志道:“题一首诗吧!”

    蓝子嫣道:“可是,我不知道写什么!”

    蓝友志沉吟片刻,拿着笔,抹了一下墨,一丝不苟,动作娴熟地写着:*

    落花落尽君行处

    流水流舟不见家

    一梦一痴一浪客

    半悲半笑半生涯

    三千世界三千难

    十万凡灵十万沙

    清风清泪青山伴

    明月明朝明性枷

    字写完,但他的眼睛仍没有离开桌上那一幅墨迹未干的字。缓慢地,他又把目光移到画中人的容貌上,心头仿佛突然受了重重的一击!目光仿佛被定住了,久久地停在那画像上,刹那间神情恍惚起来……“啪”的一声,毛笔至蓝友志的手中跌落到了地面。蓝子嫣诧异地凝望着他,“友志……”

    蓝友志回过神,撑着额头,喃喃道:“此人?”

    蓝子嫣睁大一双眸子,盯着他苍白的面容,焦急道:“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是不是病情复发了?你快告诉姐姐啊!”

    蓝友志神情变得黯然,“姐姐,你不觉得画中人的容貌和白公子很像吗?”

    “你在跟姐姐开玩笑吗?怎么可能!”

    这时,慈惠蕙端着茶走了过来,将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默然一瞥桌上的画像,“咦!这个公子好面熟……象在那里见过……在那里呢……”

    “在那里?”蓝子嫣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想想……我想起来了!”慈惠笑了笑道:“我在去换茶的途中见到,然后听见慕容先生好象叫他……怎么来着……呃……对了,叫他白公子!”

    蓝子嫣抬眸望向蓝友志,然后不敢置信地偏过头凝视着画中人,身体渐渐僵住!他的轮廓、眉毛以及鼻子……二人都不再说话,看着那幅画像。柔和的阳光中,那沉静的画中人,正用一尘不染的目光,注视着二人!

    蓝子嫣沉默片刻,皱了皱眉,“不可能!如若真的是他,那么当年为何又要否认?!”

    话音未落,蓝子嫣的身影已离去!

    慈惠莫名地看着蓝友志,问道:“王爷,发生了什么事吗?公主为何如此焦急画中人?”

    蓝友志听罢只是微微摇头,并不即时回答,沉思一会后,也跟随蓝子嫣的身影而去,留下慈惠独自一人,凝视着画中人!

    文翎宫!

    白坐在椅子上,眉宇间笼罩着柔和的光华,唇角依旧挂着那一抹清淡的微笑!手指缓慢拂过琴弦。

    慕容太城自青花壶中斟出两杯茶来,递到他和郭云飞手中,喃喃道:“看来白公子对琴乐很了解?”

    “了解算不上,只是一种喜好罢了!”

    慕容太城静静瞅着他,眉心微微皱起。他越来越觉得白不是一个寻常人。只看他那仿佛不被任何事情波动的神态,甚深的修养便知他的出身来历定是有些缘故。不禁出口道:“人一辈子要学会多少首琴曲才能算够?相信这是一个所有弹琴的人都敏感的问题?”

    白听闻出慕容太城那声音背后的意味,目光扫了他一眼,又平平地望着雌窗外的远方说道:“初学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因为本来的积累就是从零开始。到了学到有十首二十首的时候……以后……也还一样……还会不断的学习新的曲子,一直学下去。但扪心自问,最后自己最精的,最有心得的也就那一曲——人生!”

    慕容太城道:“‘音’可升华意境、涵养性灵、净化人心而臻于道者也!但琴乐亦莫能外!然变化之中有不变者,不变之中有可变者。其境界之超迈乃不变者,其内容之丰富为可变者。由心中所感之水而为耳中能听之水,直将琴乐之高超降而下之,可谓成功?”

    郭云飞抿了一口茶,这才从二人的话语中听出点名堂,正开口对二人话语下结论之时,门外响起蓝子嫣的声音,“以琴乐而论,观于天下成王败寇之事似乎并不灵验!且,曲子要精而不宜多,半曲也能走天下!”

    “但是……”白淡淡地说,“就单首琴曲而言如何弹得精,如何弹得有内涵,恐怕又是一难事。人的时间和精力实在是有限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话说的深入人心!这也是真言,也是至理!使得屋内的所有人,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奇异的表情。无论那是种什么样的表情,都绝不是欢乐的表情。

    门外,无人察觉,蓝友志听闻了他们的话语,仿佛如梦初醒似的停下脚步站在外面,夕阳的光辉从残缺的枝叶间照进来,恰好照在他的脸上,慢慢地将他的身影笼罩!他的背静静地靠在墙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半晌,他的唇角又挂上了往日那抹淡淡的笑容,走了进去,目视众人道:“大家很久都未聚在一起畅聊了,而且现在已是酉时,不如一起用善吧!顺便叫上逸罗和司马将军!”

    “好!”郭云飞抢先开口道:“至十年前的一场惊变,大家一下子就疏散了。如今相聚在此,仿佛又回到往日的时光中!只是——”他的神情突然变得黯然,眼睛湿润了,“少了师傅和简师妹!”

    蓝子嫣眉头微蹙,喃喃道:“自古以来,多少相聚都是离别堆积而来的。离别又有何苦?相聚又有何欢?种种都令人心痛如绞!”

    蓝友志道:“相聚,离别都在心中……是无形的……姐姐的心、不够静啊!”

    蓝子嫣闻言,笑了笑不再说话,把目光转向远方……

    雌窗外的天空,已升起几颗稀疏的星星。今夜寒冷,苍穹却难得地出现了星星。虽然没有夏夜来得灿烂、但也有它的凄美、苍凉。而那一轮残月仿佛也拢了一层薄纱般,朦胧绰约,悄然洒下一片月夜的血色和丝丝的雾气。

    而屋内却洋溢着喜悦,这两种极端的气氛在文翎宫融合。

    蓝子嫣端起桌上的酒,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脸上充满了笑容,眼中却全无笑意,这种

    笑远比不笑来得令人心寒。

    逸罗坐在蓝子嫣身旁,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碗中,说道:“主公不开心?”

    蓝子嫣又抿了口酒,道:“人生?人性?在贺寿那日,三叔曾问我,能明白那一种!直到现在我依旧参透不出这两者之意?”

    逸罗放下筷子,沉吟了一下,说道:“人生?人生一世,如草生一秋,短暂又匆忙!人性……”

    “人性本恶!”白浅浅地啜了一口酒,打断逸罗的话,说道:“古人云:人性本恶,染恶则恶。换句话说,心若改变,你的态度跟着改变;态度改变,你的习惯跟着改变;习惯改变,你的性格跟着改变;性格改变,你的人生跟着改变。”

    “是吗?”蓝子嫣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笑了笑道:“你们说的没错!只是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会不一样!”

    “唉!管什么人生与人性?”郭云飞突然伸个懒腰道:“活的开心,这就是人生!莫背着良心做事就是人性!”

    不待众人回话,郭云飞续道:“还记得那首曲子吗?”

    蓝友志疑惑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郭云飞拿起桌上的碗筷,站起身,用筷子敲打着碗静静地哼唱……

    树儿高,树儿长,树儿最知风儿暴。

    树儿高,树儿长,树儿最知雨儿狂。

    蓝子嫣怔怔出神,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冷冷淡淡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演变成发自内心的微笑。仿佛他、她还有他从来没有长大过,仿佛时光穿梭,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

    树儿高,树儿长,树儿丛里捉迷藏。

    树儿高,树儿长,树儿丛里齐歌唱。

    如果命运不捉弄,那么自己还会认识师兄云飞、逸罗、还有白,能吗?如果命运不捉弄,

    圣蓝国的领袖是友志!而自己也贵为人妻!那么大哥哥呢?

    蓝子嫣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逸罗的手,紧紧地握住!

    转眼,夜已经很深了!

    屋内也悄然一片,偶尔能听见几声鼾声。

    白静静地站在亭下,凝望着苍穹中的残月,满目忧愁!

    蓝子嫣坐在树上,沉默地低头凝视着他,脑中思忖片刻,只见她那张美丽的脸上露出一点机诈的样子,从树上跃下。然后游目所及,故意不禁轻轻一咦,同时脸上露出一片惊讶之色。

    “白公子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白笑了笑,道:“长公主还不是未曾休息!”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蓝子嫣淡淡微笑,说:“不知白公子在此处是赏月还是?”

    “听月声!”

    “月声?”蓝子嫣双眼露出诧异,抬头望着月亮,“月无声,月怎么能听?”

    “无声更胜于有声!月本无声,听的就是那无声的月!”

    “但是……”蓝子嫣嘴唇动了动,“有时候无声岂非更胜于有声!”

    白又再一次轻轻地微笑着,但没有说话。

    蓝子嫣转过头,凝望着他,嘴唇微微启动,却最终没有出声。半晌,她忐忑不安地把玉哨递往白的眼前后,飞快地避开他的目光。

    白接过玉哨,眼底有种淡淡的光芒,身体逐渐僵硬起来。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蓝子嫣抬起目光看着他,道:“你的?

    “不是!”

    “你仔细想想……十年前……以前圣蓝国的边境,如今的锦城,你有没救过一个女子,然后留下了这个玉哨!”蓝子嫣语调略微带着些说不出的奇异!眼睛忽然闪烁着光芒!

    白收敛了笑容,嘴唇却微微发白。把玉哨还给蓝子嫣,转身离去!而嘴里却喃喃说道:“原来十年前就已经来到了这里……是命中注定……还是……”

    蓝子嫣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秀眉微微一蹙,往前走出几步,唤了一声,“大哥哥!”然而,白却像听不见似的往前走,一直在她眼前消失。

    蓝子嫣如木头人般呆楞在原地,然而眼睛里却有憔悴的光!缓缓地,她闭起了眼睛!

    房中的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雌窗边,有种僵怔失神的模样,而心,也狠狠地绞痛起来。他缓慢地把视线移开了,眼中竟在一瞬间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漆黑深沉两个空空的洞。

    “梦,一个接一个的做,又一个接一个的醒……花……一朵接一朵的开,又一朵接一朵的谢……梦迷梦醒,花开花谢。我依然孑然站在‘尹人’身边,让泪在心里来回不停地刻划伤痕。痛楚与愈合仿佛早在无数次轮回里失去了本来的界限,据说这叫作麻木。对吗?”蓝友志轻轻一叹,唇边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总是秋凉月残,而身处深秋的我总叹息春花的光景!这是何苦呢?”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案台上玉香炉散出的缈缈青烟。惊醒了梦中的慕容太城,当他耳闻蓝友志那一段充满悲愁的话语时,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犹豫地看着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演变成如今的这一幕!

    不觉一字一字地喃喃道:“曾经沧海曾经水!何是巫山何是云?”他的声音很轻,说完就消散了!

    蓝友志心中一惊,神情有点茫然,迟疑地转过头,“是慕容先生?”

    “王爷!世间生死难堪的是情关!她终究是你姐姐!”慕容太城淡淡地说,却把后面的两个字咬得很重!

    “她不是!”蓝友志神情复杂地望着他,似乎另有所指道:“慕容先生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事情的真相!她、不、是!”

    慕容太城目光闪烁,静静地看着他,无言以对,很长一段时间,二人就静静地立着。

    此时,宽阔的宫道上一名将士飞奔着,而周遭,从远远近近各处传来八角鼓的急促敲打

    声,将士加快了速度……

    屋内屋外的人闻声突然一怔。心中暗忖:有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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