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为聘可否

第四卷苍境山  第一章 生门阵

章节字数：3147  更新时间：19-11-19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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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辇驶离了都城，方向是朝着忘忧林。戚沨动用了这么多人就是想重塑另一个忘忧林，可他又何尝不知道单凭这些人，想要支撑起一个小秘境无疑是天方夜谭。只是不试一试，他如何安心。

    忘忧林被毁，忘川干涸。这是轩君御之前对忘忧林的印象。可如今他还走近忘忧林，便能够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生气在忘忧林上空盘旋。天生万物，万物皆有灵性。人修万道，仰仗的是天地给予。如今妖界在这里重设生门阵，将灵力返还给这片土地，只为从死亡之中寻一线生路。

    他想走进一点，但是面前却出现了一位老者。老者胡须全白，尾尾坠在地上。他抬眼看了轩君御一眼，道：“你若是前来护阵的，就此转头回去吧。”

    “……”轩君御默默的看着他。

    老者道：“你体内灵力乱窜，随时有崩体的可能，你若进了这生门阵，灵力不护你，势必会被生门阵抽干灵力，化为死尸。”因灵力枯竭死在这和生门阵中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作为生在忘忧林的妖，不过是将获得的全部返还回去而已。灵鸟反哺，他们这些就在天门之外，却无缘飞升的大妖也是活得有点年岁了。

    这老者是将他做为前来护阵的人了。轩君御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他若知道这里会摄走他所有的灵力，打死他，他也不会走到这里来。他微微退了一步，老者有些惋惜，但到底不强求。他转过身再次坐定。他体态安详，宛如石像。轩君御看了他半晌，觉得心中一空，似乎有什么东西霍然开朗了。

    老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青年正端坐在他身旁，一副已经入定的样子。他估摸了一下时间，他这次只不过是小眯了一会儿，算来不过三五日的时光，没想到这青年竟然自己摸到了机缘。只可惜他体内灵力不认妖丹，竟生生的卡在了那里。也罢，总归是有缘，老者伸手在轩君御身上拍了一下，随即一伸手从轩君御头顶一按，很快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

    “怎么会？”老者看着已经被腐蚀变成原型的手，微微惊讶了一下，这妖丹他碰不得，如果不是因为这妖丹被压制住了妖性，只怕他废掉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整个人了。他微微后怕了一下，念着一声后生可畏。妖丹悠悠转转又回到了青年体内，只不过这一次，妖丹收敛了气息，竟然只是缩在那里。当初妖丹不认主，但是轩君御毕竟是半妖之子，过于强烈的妖性恐他接收不了。所以苏青奈何才提议他用海珍珠压制妖性。其实效果更好的是鲛人珠，只不过以当时轩君御的条件未必能够得到。妖丹被海珍珠软化妖性之后，才慢慢与轩君御融合。但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轩君御会将他辛辛苦苦融入骨血的妖丹再次剥离。当初融合一颗妖丹有多难，那么剥离一颗妖丹亦有多难。旁人只知轩君御只是坐在那里，却不知他体内那纯正的灵力将妖丹剥离出血肉的痛苦。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明。老者依旧坐在他的身旁，微笑着看着他。他依稀记得有人将妖丹逼出他体内助了他一次。看来就是眼前这位老者了。

    “你虽前生多舛，但到底还是机缘颇多。你若只是拥有这妖丹，潜心修炼几百年，飞升不是难事。”毕竟虽是妖丹，却是少有的纯正。这是轩君御的机缘。“但你如今重获新生，这妖丹就留不得了。”

    “这是何意？”

    “若我没猜错的话，其实你早该死去。”身死道消是很多修者的最终下场。然而眼前这位青年却是死里复生。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夺舍不是问题，但是被自己夺舍的却在少数。眼下就有一列。

    轩君御听得明白，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是死了。只是不知为何会再次活下来。他以为老者能够给他答案，但是老者却摇了摇头道：“你身上有我不敢触碰的东西。”一样强到连妖丹都要退居二舍的东西。轩君御隐隐觉得他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却又想不起来。

    轩君御站了起来，正欲离开，老者突然脸色一边，二话不说朝着忘忧林便飞了过去。轩君御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毕竟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因灵力不稳而被生门阵吞噬灵力。他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顺从本心走了过去。老者并未趁他不注意吞他修为，可见其本心。如今他若这样一走了之。他想了想，他真的做不到。

    大地复生，万草生芽。如今的忘忧林呈现一片焦土，但在这片焦土之中，隐约可见青青的绿芽，虽然只有零星几天，未必不是好的兆头。

    老者走得飞快，但是不经意回头，却看到轩君御跟在他的身后，当下楞了一下，道：“你不宜来这里。”

    轩君御默默的不说话，只是跟着老者。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忘忧林。忘忧林所仰仗的不过是小秘境，如今秘境被毁，自然生机无存。此次戚沨妄图重塑小秘境，特意在忘忧林设了生门阵，此阵四眼，东南西北各有一处，守护阵眼的乃是化形千年以上的大妖。轩君御所处位置为南，他而老者就是守护南方阵眼的大妖，名叫仁泽。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轩君御楞了一下，毕竟他还真的见过此人，当初来忘忧林的时候，他就因被忘忧林记恨而被季缪送到了隐族。仁泽就是隐族族长，一颗千年人参精。后来他被忘忧林请进去，自然记恨之事也消散了。所以看到仁泽，轩君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些扎根在土里的人参娃娃，只是不知，如今那些小人参可还存在。

    “他们在做什么？”轩君御指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道，在那些人面前呈现的是一道巨大的法阵，那些人有的是自愿走进去的，但更多的是被驱赶进去的。每一个人进入法阵之后就消失了。

    “护阵。”仁泽淡淡的道。即便那些人被驱赶着进入法阵，场面看起来悲凉又凄惨，但是身为人参精化形的仁泽却并未露出不忍。“那些人还能活着归来吗？”

    仁泽并未回答，而是抬头看着那法阵，道：“你可知何为生门阵，又为何要用生门阵”

    轩君御默然。

    “生门阵，又名死门阵。因为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入了生门阵的只有死路一条。”生门阵并非是什么正道的阵法。若真要问的话，这阵法与九转阵出自同源，皆为扶风老祖所创。而扶风老祖名讳，姓瑛名珞，字子秋。没错，这生门阵也是戚沨提出来了，与九转阵一样记录在那份手札之上。九转阵是妄图起死回生，但是唯一不足的是，它拘魂，但未必拘的是那个死去的魂魄。所以璎珞用九转阵复活的不是白月，而是一个顶着白月躯壳的陌生人。生门阵与九转阵相似，但是它的存在却是用来维持小洞府的，毕竟洞天作为上神老者的东西，是会随着主人身死道消而消散的。所以为了将小洞府分离出来，单独维持，扶风老祖便研制这个生门阵。摄取他人他物之生机来维持洞天的存在。只要生机一日不灭，洞天长期共存。然而生门阵一出，自然生灵涂炭，所以此阵被掩藏得极好。若非白月企图复活瑛子秋而四处寻那遗落的手札，这个法阵永远不得现世。

    正所谓付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万事皆有命。在上千年的等待之中，忘忧林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慢慢消散于天地之间。可能不是现在，还也会是将来的某一天。白月的出现以及混沌裂缝的出现，导致了忘忧林提前崩毁。而也许盘随着这毁灭的是再次涅槃重生。生门阵未必不是一条可行之路，但也也许是一条死路。想要撑起一个小秘境来，需要多少人命来填。这无疑于精卫填海，是一个漫长而久远的过程。

    妖界势大，但需要惩戒的族人是有限的。只怕等不到秘境生灵，就再无生机可维持。哪怕是作为外人的轩君御都明白这件事情的难做。难道戚沨不知，难道这些活了上千年的大妖们不知。

    “生门阵说白了就是一个炼丹炉，用数万条人命数以亿计的灵力去催生一个镜灵。”在上古时代，或许只需上神的一个点拨，便能催生一批镜灵。然现在纵观三界，再无上神。

    仁泽点了点头，神情严肃，但眼神坚决。毕竟忘忧林死去的那一瞬间，带走的生灵不知凡尔。轩君御未见过忘忧林慢慢死去的模样，但是仁泽却是亲眼所见。他的重子重孙全部都随着忘忧林死去，那些曾经在隐族各个角落生根挖坑的小萝卜头们全部消失了。一个隐族尚且如此，其他族类又怎能幸免。

    戚沨会是这般慈善的人吗？对于仁泽这些大妖而言，忘忧林是家是根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可对戚沨而言，他真正的目的是重塑一个忘忧林吗。毕竟若真的心疼这些族类，若真的在乎这个妖界，在白月想璎珞的时候就该阻止了。为了白月而能够舍弃儿子舍弃外甥的舍弃女儿戚沨，会在白月不知所踪的时候，令忘忧林再次生机盎然吗？轩君御真心怀疑，但没人能给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