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鳖和他的高冷爱人们

正文  第一章 5

章节字数：2333  更新时间：19-07-12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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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李紫桑出生在一个县城的平常人家，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却跟很多家长一样希望儿子将来可以成材，所以从小就很认真地培养。李从小汉字拼音还没会呢就开始认英文的字母了，手指连筷子还不会抓就开始学弹钢琴了。后来上了学，李的学习成绩实在是一般，费多少劲也提不上来，英文和钢琴也不见什么长进，愁得父母眉头难展。后来倒是李父发现这孩子喜欢拿彩笔画画，画的时候就会很专注，于是就让他去学画画了。李先头还行，愿意画，可画到上初中就不想学了，父亲说你文化课不行，学别的也不行，就画画还勉强，你不学将来打算干啥？于是几顿拳脚下来，硬逼着李学了下来。混到高中，李忽然转了性，肯认真了，很努力了两年，居然考上了一个一本院校的油画系，为了逃离父母，他特意报了离省的院校。

    李对林是一见钟情的。那年夏末李刚入大学，来书店买书，他一眼就看见了林松，主动搭讪，不想两人竟是老乡，属于一个县城的。那以后李就天天来。一个月后李租了一个带家具的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邀请林松一起住。林松哪能不知道李的心思，就去了。就在当天晚上，原本说了自己住客厅的李来到了住卧室的林松的床上，什么都没说，看着很水到渠成的把林松变成了自己的爱人。

    至于林松对李紫桑，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一见穿心。那时李的头发还没有现在的长，却也已经过了耳朵了，在脑袋后偏上的位置扎了一个小辫子；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衫，没有袖子，露着两弯比女人还雪白的臂膀。说白了其实林松当时就是被“色”所迷。

    两人一起住以后李就开始赚钱了，家里租房子钱，水电气费，买米买菜钱都由李支出；而做饭洗衣收拾卫生这样的工作归了林松。最初的一年多两人非常相爱，但慢慢的两人在各方面的巨大差异还是让他们开始出现矛盾争吵。

    第三年的时候因为一回琐事的激烈争吵，两人曾经分手了一段时间，林松也搬出了公寓租住了一个城郊的小平房；但没多久李就来找他了，说要重新开始，林松就跟李回去了。这回以后两人又好了一段时间，但慢慢的就又重蹈覆辙。

    林松起初并不知道李在校的四年里跟不少别的男人有过交往，他是慢慢地很后知后觉地知道的，这个过程让林松感到异常痛苦，但又无可奈何。

    李当然有他的优点：他的性格比较温柔，并不轻易发脾气；他生得好看，人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衣着打扮不从众随俗，很有break的感觉，至少是林松很喜欢的那种；他很浪漫，常常会做让林松很意外很惊喜的事情；他很擅长表达，言语不多却总是能很有力地进入到林松的心里，换句话说就是林松吃他的这套；他也知道男人得多赚钱，给爱的人更好的生活。

    可李的缺点也异常明显：他没有忠诚专一的概念，他把这个看成是对人性的束缚；他有时显得很自私，他不愿意有任何牵累，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最喜欢的不能失去的就是自由；他把自己看得很重要，他不能忍受别人忽视他，不能忍受自己的观点被否定；他有时跃跃欲试，有时颓废萎靡，思想有时中规中矩，有时偏激过甚，他还没有固定的三观，情绪动荡起来的时候会让周围的人感到非常难受。

    李为了钱早就开始工作了，毕业后，他也没有蠢笨到要当一个在出名之前就翘辫子的穷困潦倒的艺术家，紧接着就开始给开了自己工作室的学长打工了。他们这些人若肯放下身段赚世俗里的钱当然是没问题的，李早就收入不菲，他也很快和林松搬了家，换到一个一百多平的，三室两厅的大公寓住。至于未来，李也许诺了林松，要带他周游世界，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李还说，自己永远不会跟女人结婚，如果结，就跟林松结。

    跟林松在一起的这五年多以来，李似乎记得所有重要的日子：这些日子李都会送礼物给林松，这些礼物从来不用花一分钱，却看上去又是那样浪漫而深情——全是李亲手给林松画的铅笔素描。

    这些素描都是很大幅的作品，头像、半身像、全身像，一应俱全；李的画笔似乎很能抓住林松的神采，林松在这些画里总能发现一个新的自己。那些全身像里有相当一部分是林松的果体像，林松身体的各个细节，每一个姿势传递出的生命活力和隐隐风情总是那样传神，真实，富有吸引力。林松从来不认为那就是自己，可李告诉他：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个样子的。

    如今，五年多以来40多张画被李制成了大画册，最后一张是李才画不久的，在第一页：林松果身侧在床上，脸枕着手，安静地合着眼睛，明显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和软软的头发都和主人一样安静乖顺着。画上看不出这个人的贫富，文化程度的高低，社会地位的高下，躯体承受着怎样的生活压力；一派平和天然，又透着生命的灵性，你说他是天使，就可以是天使；如果上帝来轻轻拍拍他，被唤醒的他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他会比你想象中更美好。

    李是一个很擅长表达的人，无论他的语言，画，写在画上的文字，让人听了看了总是那样欢喜；这些东西对有的人没用，但对林松却是有用的。

    林松不可能不喜欢这些礼物。这几年在他轻微的生命里，是李让他感到自己是一个真实的生命，自己真实地存在着，被粗暴地爱着，被无度地索取着，被深深地伤害着。可这种生活林松已经不想继续下去，太让人疲倦了。

    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比如眼下，是不是可以用一种干脆的方式说：我们分手吧，我爱不动了。可快刀斩乱麻从来不是林松的性格，一场分手他也要慢刀割自己的肉。

    两人并肩慢慢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两边店铺林立。李偶尔轻轻环住林松的腰，说一两句情话。李在路边买了两大团棉花糖，一人一大团手里拿着。李跟林说着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吃棉花的经历，说着说着，又说自己手里的这个活儿结束之后就带林松去旅行，问他喜欢哪儿……

    两人就这样慢慢走回到他们居住的叫“阳光家园”的小区；慢慢进了院子，看着刚刚绽放的鲜花；慢慢进了电梯，回到他们居住的二十四楼。

    一进屋李就抱起了林松，吻他，说他爱他……

    林松合着眼睛，李的气息他已经异常熟悉——每当这时林松就动摇得厉害，不是还抱着什么希望，而是他的心又湿又重，自己没有力气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