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炼狱の炎 ACT 16-4

章节字数:6654  更新时间:08-08-15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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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一阵飞沙走石,“王之军势”挟惊天动地之势冲了过来。

    尽管大敌当前,但英雄王吉尔伽美什还是毫无惧色。

    直视这一壮观场面的鲜红双眸中满是愉悦之色。这是只有享尽世间荣华的王才能理解的,超乎常理的感觉。

    实际上,Archer正心下暗喜。

    被召唤到这一时空,却只是每日重复着这场名为战争的闹剧。早已心生厌倦的他,终于遇到了自己所认同的“对手”。

    那个Rider的挑战,值得自己全力以赴。

    “梦存高远,志在称霸……这股热情确实值得赞许。但将士们啊,你们明白吗?所谓梦,终有一天是要醒来的。”

    Archer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虚空中的宝物库。但是,他却没有展开“王之财宝”,只拿出了区区一把剑。

    “正因如此,我必然会挡住你的前路,征服王。”

    ——这把武器真的能叫做“剑”吗?

    它实在太过怪异了。既有剑柄,也有护手,长度与普通长剑相仿。但最关键的“剑身”部分却和传统意义上的刀剑相去甚远。只见三段圆柱紧紧相连,并不锋利的刃部拧成了螺旋状,三个圆柱如同锁链一般缓缓绕在一起,交互回旋着延展开去。

    是的,已经不能称之为剑了。早在“剑”这一概念现世之前就诞生于世的东西,也不可能会呈现剑的形状。它由神在造人之前所制,是见证了创世之时的神性具现。

    只见磨盘般的三段圆筒呼应着天球的动作,各自以匹敌地壳变动的重量与力度互相摩擦着、旋转着,滚滚而出的膨大魔力简直无可估量。

    “来,给你那无尽的长梦画上一个句号吧,我会亲自向你展示世间的法则。”

    Archer的手臂高高扬过了头顶,初始之剑开始徐徐加快了转速。每一圈都更加迅速、更加迅速……

    目睹了这一切,本能地感到危险迫近的Rider扬缰催促着布塞法鲁斯。

    “我们上!”

    主动权就让给Archer无妨。但只允许他放出一击。不等他采取后续动作,“王之军势”就会把那黄金的孤影蹂躏致死。

    这样一来,关键就在于如何撑过第一击。对方可是以无双的宝物为豪的Archer,他肯定有赌在这一击上的理由。

    对军宝物?

    对城宝物?

    或者说是狙击型的对人宝物,对方打算擒贼先擒王,一举射杀冲锋在前的Rider吗……

    “轰”伴着飓风的声声轰鸣,Archer的剑柄中迸发出膨大的魔力。

    “醒来吧,EnumaElish。与你相称的舞台已经布置好了!”

    EnumaElish——在古美索布达米亚神话中,是司掌空气,大地与水的神明。

    被他如此称呼的“乖离剑”正是神话时代见证了创世壮举的初始之剑。它的剑锋被赋予的任务,正是将当时一片混沌的天与地一劈两半,赋予其确切的形态。

    如今,傲然回旋的神剑卷起阵阵烈风,正蓄势准备重演那创世的奇迹。黄金的英雄王昂然宣告道。

    “看好了——这就是‘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天空在绝叫,大地在咆吼。

    膨大的魔力之束震撼着宇宙的法则,奔涌而出。

    Archer将剑一挥而下,根本就没有瞄准任何人。

    已经不需要瞄准什么人了。乖离剑的刃锋所斩裂的,绝不仅限于什么“敌人”。

    在驱马疾驰的Rider面前,大地崩裂,现出了无底深渊。

    “唔!?”

    Rider立时发觉到了脚下的危机,但疾驰的布塞法鲁斯势头实在太猛,已经任谁都无力制止了。

    “呜——”

    韦伯见坠落深渊的命运已经无可避免,咬紧牙关把那声悲鸣硬是吞了回去。话虽如此,这点危机在他跨下的马和骑手眼中简直不值一提。

    “哈!”

    随着Rider缰绳一挥,神马后蹄猛蹬,高高跃入了空中。

    那跳跃、那浮空都让人深深捏了一把汗。正当韦伯以为这一瞬将无限持续下去时,布塞法鲁斯已经再度踏上了对岸的大地。

    没有什么时间供他们喘息了。韦伯一看到后续骑兵队的惨状,登时脸色惨白。

    坐骑不及布塞法鲁斯的禁卫兵团没能跨过这道天堑,如同雪崩般无助地向地狱深渊直落了下去。位置靠后的骑兵们虽然在间不容发之际停了下来,逃过了一劫,但这场惨剧才刚刚拉开帷幕。

    “小子,抓紧了!”

    Rider一声叱咤,抱着韦伯紧紧抓住了布塞法鲁斯的鬃毛。

    就在察觉到危机的神马退往安全处之时,地上的裂缝愈发扩大,将周围的土地和骑兵们一并吞了下去。

    不——岂止是大地。龟裂从地平面一直扩伸到了虚空,使空间扭曲,大气上流,伴着逆卷的狂风将周围的一切都吹向了虚无的尽头。

    “这、这是……”

    就算是征服王,也被这光景惊得无言以对。

    英雄王所持的乖离剑,那一击所刺穿的不仅是大地,而是包含天际在内的整个世界。它的攻击,已经不能用命中与否、威力如何来形容了。士兵、马匹、沙尘、天空——以被斩断的空间为凭依的一切一切,都被卷入了通往虚无的漩涡之中,消失殆尽。

    就在布塞法鲁斯使劲撑住四蹄,竭力反抗着真空的气压差之时,“王之军势”所生成的热沙大地也无时无刻不在四下龟裂、土崩瓦解,如同即将流尽的砂石般流向虚无的深渊。

    一剑挥落之前,森罗万象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一团混沌——

    一剑挥落之后,新的法则分出了天、海和大地。

    开天辟地的激荡之力奔流而出,这早已超出了对城宝具的范畴。有形无形的森罗万象都在这无与伦比的力量下分崩离析。这才是让英雄王自诩为超越者的“对界宝具”的真实面目。

    天空坠落、大地崩裂,一切归于虚无。在无尽的黑夜中,只有Archer的乖离剑灿然生辉。它的光芒,正如照亮新生世界的开辟之星,堂堂宣告着破灭的终结。

    Rider和韦伯都没能见证这一切。Rider的固有结界本是由召唤出的全体英灵的总魔力所维持的。在整个世界彻底消失之前,失去半数部队的结界已经出现了破绽,受到扭曲的宇宙法则再次回到了应有的姿态。

    之后,就像从梦中醒来一般,载着两人的布塞法鲁斯在夜间的冬木大桥上着地了。

    在大桥对岸,黄金的Archer宛尔微笑着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双方的位置关系没有任何变化,整个战局就像被回溯到了初始之时一般。

    唯一能够证实变化的,就是Archer手中的那把仍在旋转低吼着的乖离剑。

    而无法忽视的致命变化就是——Rider的王牌“王之军势”已经消失了。

    “Rider……”

    见自己的Master脸色惨白地仰望着自己,高大的Servant表情郑重地问道。

    “这么说来,有件重要的事情还没问过你呢。”

    “……哎?”

    “韦伯·维尔维特,你愿以臣下的身份为我所用吗?”

    韦伯浑身都因激动而颤抖着。随后,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滂沱而出。

    虽然心知绝对无法实现,但自己还是暗暗期待着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必要考虑回答方式。它正像宝物一般深藏在自己心底。

    “您才是——”

    被首次直呼姓名的少年不顾两颊的泪水,挺起胸膛毫不动摇地答道。

    “——您才是我的王。我发誓为您而用,为您而终。请您务必指引我前行,让我看到相同的梦境。”

    听到对方如此起誓,霸道的王微微笑了。这笑容对于臣下来说,正是无上的褒奖与报酬。

    “嗯,好吧。”

    就在心下欢喜,飘飘欲仙的时候——韦伯的身体真的飞了起来。

    “……哎?”

    王把少年矮小的身躯从布塞法鲁斯背上提了起来,缓缓地放到了水泥路面上。失去了马背的支撑,视野回到了原本的高度后,韦伯再次体会到了自己的矮小,心下满腹疑惑。

    “展示梦之所在是为王的任务。而见证梦的终焉,并将它永传后世则是你为臣的任务。”

    在看起来如此高远,无可触及的马鞍之上,征服王爽朗地笑了笑,毅然绝然地下令道。

    “活下去,韦伯。见证这一切,把为王的生存方式,把亚历山大飞驰的英姿传下去。”

    布塞法鲁斯用高声嘶鸣表示了鼓励——对象到底是即将赴死的王,还是重任在肩的臣下呢?

    韦伯俯下了身子,再也没有抬起头。在亚历山大看来,这是得到首肯的标志。已经不需要什么言语了。从今天开始,直至时之尽头,王的英姿都将指引臣下,臣下也将忠于这份记忆。在此等誓言之前,离别变得毫无意义。在亚历山大麾下,王与臣下的羁绊早已超越了时空,成为了永恒。

    “来,我们出征吧,亚历山大!”

    征服王一夹马腹,开始了最后的疾驰。只见他对从容不迫的仇敌怒目而视,发出了裂帛的雄叫。

    他是个战略家,自然知道胜负早已分晓。但是,“那”和“这”完全是两码事。征服王亚历山大除了向那个黄金的英灵纵马突进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这不是什么达观,也并非绝望。充溢在他心中的,只有那几欲裂胸而出的兴奋感。

    好强。那家伙太强了。那个英雄连整个世界都能一劈两半,无疑是天上天下最强的敌手。

    也正因如此,那个男人才是他最后的敌人。

    他正是比兴都库什峰更高,比马克兰热沙更热的世间最后一道难关。既然如此,征服王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挑战呢?只要突破这道最后的难关,前方就是世界的尽头了。自己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正在眼前静待实现。

    “彼方始有荣光在”——正因为无比遥远,所以才有挑战的价值。讴歌霸道,展示霸道,为了在身后支持着自己的臣下们。

    挡住亚历山大前路的英雄王不慌不忙地看着挑战者,释放出了财宝库中的宝藏。二十、四十、八十——宝具之群熠熠生辉,星罗棋布地在虚空中散布开来。那耀眼的光芒下,征服王回想起了往昔曾放眼遥望的东方星空。

    “啊哈哈哈哈哈哈!!”

    征服王因为欢喜而颤抖着,高吼着,与爱马一道奔驰向前。

    点点星雨傲然咆吼着渐渐逼近,接连不断、毫不留情地蹂躏着每一寸皮肤。但这点痛楚与疾驰的快感比起来,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不可能到达什么“尽头”的——自己心下也曾暗自消沉过。何等愚蠢,何等失态。

    那梦寐以求的“尽头”正屹立在他的前方。跨越几多山丘,横渡几多河川的终点,如今已近在眼前了。

    那就要,跨过去。

    从那个敌人上面踏过去。

    一步,又一步。只要不断重复这一过程,自己的剑尖必能触到那遥不可及的身姿。

    刀剑如星群般纷落而至,在那摄人心魄的淫威之下,征服王的身子突然一歪。

    待他发觉之时,他正在用自己的脚前进着。不知爱马布塞法鲁斯走到了哪里,又倒在了何方。虽然很想驻足凭吊一下完成了最后使命的挚友,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停下脚步。现在每向前迈出一步,都是献给逝者的最好的宴飨。

    黄金的宿敌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说着些什么。但他没有听见。就连从耳畔掠过的金刃破风之声,都已经传不进他的耳中了。

    他能听到的,只有——声声海涛。

    远在天地尽头,拍打着空无一物的海岸,传来这世界终结处海浪的声音。

    啊,这样啊。理解到这一切,他心下释然。

    ——这胸中的悸动,正是无尽之海的波涛。

    “哈哈……啊哈哈哈哈!”

    他在岸边无我地奔跑着。飞溅的飞沫让脚尖十分舒服。使脚底遍染鲜红的,或许只是从自己腹部流出的血。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在,他在梦中看到了海,哪有什么至福更胜于此呢?

    从容不迫的英雄王,已经,就在眼前了。再有一步——再向前一步。高举的剑尖就能把那家伙的脑门一分为二了吧。

    “喝~~~~~~~!!”

    伴随着直冲于际的呼喝之声,长剑一挥而下。

    那确信胜利的绝顶瞬间,本应一闪而逝的刹那,不知为何却像永远定格一般持续着。就像时间本身静止了一般——

    不,事实上静止的不是时间,而是他本身。

    就在剑锋即将触到敌人的瞬间,征服王的手脚、肩头、腰间直至剑身都被坚固的锁链束缚住了。

    天之锁——英雄王的秘宝中的秘宝,连天之牡牛都无力挣脱的束缚之链。

    “——你这家伙……总是拿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没有悔恨,也没有不解。有的只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自嘲,和染满鲜血的嘴角边的那一丝苦笑。

    长剑没能触到对方。有的只是吉尔伽美什的乖离剑贯穿亚历山大胸膛的这一事实,和剑身在肺腑间转来转去的感触。真是把怪剑。征服王如同事不关己一般感言道。

    “——从梦中醒来了吗,征服王?”

    “……啊,嗯。是啊……”

    这一次,又没能成功。未尽的梦又这样遗憾地结束了。但细细想来,这应该是值得为其赌上一生的,仅有一次的梦想才是。

    忆往昔,远在小亚细亚时的梦想——在这极东之地,再次涌上了心头。亚历山大细细吟味着充满坎坷的往昔种种,面露微笑。

    既然同样的梦能重复两次,那再做一次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

    也就是说——

    差不多该去做下一场千秋大梦了。

    “本次远征,也……让我心潮澎湃了一回……”

    亚历山大眯起血雾中愈发模糊的眼睛,满足地低吟道。见他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吉尔伽美什郑重地点了点头。

    “征服王,我随时接受你的挑战。”

    对于这位全身遍受宝具之雨的穿刺,却仍要靠天之锁才能阻住前路的劲敌,英雄王赐予了他无上的褒奖——发自内心的溢美之情。

    “直至时之尽头,这个世界的每一寸都是我的庭院。所以我敢保证,它是决不会让你感觉无聊的。”

    “哦……那可、太好了……”

    最后,Rider从容地附合着,静静地消失了。

    从时间上来说,这场战斗实在算不得长。到骑马的英灵纵马飞驰到桥对岸为止,攻防在仅仅数秒间就结束了。

    但对于目不转睛地把这一切印入眼上的韦伯来说,这段沉重而漫长的时间直可匹敌他的一生。

    已经无可忘怀了。无论怎样自欺欺人,他也绝对忘不了那一幕。方才数秒间发生在眼前的光景,已经成为了他灵魂的一部分,永远不可分离。

    韦伯孤身一人,留在自己被放下的位置,一动不动地呆立着。虽然心知一定要动起来,但仿佛身体一动,就肯定会脱力跪地一般。

    但是,现在绝对不能双膝触地。绝对不能。

    黄金的Archer用残忍的血色双眸凝视着韦伯,慢慢近身而来。决不能移开眼神。虽然身体因恐惧而动弹不得,但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只要移开眼神,命就没了。

    Archer站在浑身瑟瑟发抖,但却坚定地正视着自己的少年面前,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问道。

    “小子,你是Rider的Master吗?”

    本以为被恐惧所摄的喉咙是不可能出声的,但被问到与“他”的关系时,僵硬的束缚却瞬间解开了。韦伯摇了摇头,用嘶哑的嗓音答道。

    “不。我是——那个人的臣下。”

    “嗯?”

    Archer眯起眼睛,从头到脚把韦伯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发出令咒的气息。

    “——这样啊。但是小子,如果你是真正的忠臣,不是应当为死去的王报仇吗?”

    对于第二个问题,韦伯也以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吐露真心。

    “……如果向你挑战,我就会死。”

    “那当然。”

    “我不能那样做。王下过命令,要我‘活下去’。”

    是的——他不能死。只要王最后的遗言仍在胸中回响,韦伯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从这走投无路的窘境中脱身。就算敌人的Servant就在眼前,自己又没有任何防身之术,情况绝望到万事休矣的地步——但他决不能放弃。决不能践踏当时的誓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此刻的韦伯所受的煎熬比起认命的达观还要残酷而痛苦得多。

    面对着无可逃避的死亡,少年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但那倔强的眼神却诉说着自己的不屈。吉尔伽美什默默地俯视着他那赢弱的身躯,轻轻点了点头。

    “忠道,乃大义所在。不要给他的努力蒙羞。”

    对方不是Master,而是个人畜无害的杂种。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出手了。这是身为王者的决定。

    黄金的英灵扭转脚跟,飘然而去。韦伯只能默默地目送他远去。直至那身影从视野中完全消失,凉风拂过河面,将紧绷已久的战场空气一扫而光之后,少年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独自留在了静夜中,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存活下来的这一奇迹,让他的膝盖再次颤抖不已。

    那个Archer在改变心意之前,确实是打算杀了韦伯的。那如同呼吸一般理所当然的杀气,已在无言间宣告了这一事实。如果韦伯移开视线,瘫软在地或在答话时稍有犹豫的话,他早已被杀了。

    虽说只是保住了一条小命,但这也是英雄王对他的一种肯定。敢于直面恐惧,而能保住一条性命,这本身就是一场战斗,一个胜利。是韦伯·维尔维特首次独力出战所赢取的战果。

    这是场难看而微不足道的战斗,与英勇壮烈扯不上任何关系。既没能让谁屈服,也没能夺取到什么。他从困境中活了下来,仅此而已。

    但韦伯还是很高兴,并以此为荣。在那种时候,那种情况下能得到那种出乎意料的结果。个中的宝贵之处,只有韦伯才能体会。不管在旁人看来怎样失态,他也没有为此羞愧的理由。

    他遵守了王的命令。见证了一切,并活了下来。

    真希望受到表扬。不管是那粗大的手掌,还是那粗枝大叶,不知客气为何物的破锣嗓子。这一次,已经不需要再掩饰些什么了。他终于可以自豪地挺起胸膛,把自己的战果向那个男人好好炫耀一番了。

    但是——在这万物俱寂的黑夜中,只有韦伯自己形影相吊。他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就像十一日以前的自己一样,现在的韦伯,又被独自留在了这麻木而了无生趣的世界一隅。

    这场战斗只属于他自己。虽然他独自地闯过了难关,但却没有人发觉到这一点,也没有人来表扬他。

    但这一事实残酷吗——不,决不。

    论褒奖的话语,刚才他已经得到了。世间最伟大的王已经认可了他,擢用了他,把他列为了臣下中的一员。

    仅仅是把事情的先后顺序颠倒过来而已。

    他已经连遥远未来的褒奖都一并获得了。只要用尽余生,取得与褒奖相称的勋功就可以了。

    是的。那个时候,正因为有了那句话——他已经不再孤独了。

    理解到这一点的瞬间,他作为一介少年的岁月结束了。

    然后他第一次知道,泪水有时候,是可以在与屈辱和后悔无缘的情况下夺眶而出的。

    此刻,在空无一人的大桥上,韦伯·维尔维特俯视着漆黑的河面,任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脸颊。

    那是滚烫而清凉的、男儿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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