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香

第五卷  第十章 溯游（十）

章节字数：1024  更新时间：08-08-31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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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狩猎中，父皇受袭，沉香被劫。我的心在一个瞬间纷乱起来，四周仿佛有莫名的影像，纷至沓来。少白一直在我身边，不住地安慰我。次日，妹妹绮薇失踪，父皇一病不起。

    干乾殿。父皇的寝宫里，安神的薰香肆意地燃着，明黄的绫带乱舞。父皇塌陷在龙床上，一夜之间消瘦得令人吃惊。他递给我包裹，压低声音说，游儿，传国玉玺交给你了，赶紧回封地，就算长安政变也别回来。

    不，父皇，我不会丢下你的。

    哈哈，父皇轻笑两声，却被不断的咳嗽生生打断，游儿，孟行辕残暴无比，为了天下苍生，你定要三思而行。待到时机成熟，挥军北上，平定天下。父皇不断地咳嗽，却挣扎地拉着我的手，游儿，你见到柳如丝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生怕我的头会轻轻摇动。

    见过了，她……

    父皇阻止我说下去，松开拉着我的手，当年，她终究是逃脱了，很好很好。朕没有负她，没有负她……父皇呐呐地睡去，我看见他的嘴角牵起丝丝笑容。

    是夜，我和少白离开长安。月黑。风高。

    马不停蹄赶了五日五夜路，终于在一个雾气浓重的清晨赶回封地。少白立即着手召回四地驻兵，每日训练不断，演习阵法。我却安排了无数高手，满天下地寻找沉香的踪迹。每日在焦虑、不安、惶恐中度过，渴望得到消息，又害怕面对每一个消息。那些时日，我很想知道，这场纷乱什么时候会结束。我终究知道，从前的坚强和霸道是多么的可笑。

    十五日后，两个消息同时摆在我的面前：孟行辕发动政变，围困皇城；沉香被囚渚水！

    我要救沉香！我对着一直忙碌的少白说，我不能没有她。哪怕失去天下，我都不能失去她。少白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我，可是我从他安静的双眸中看到了力量。

    我在那个浓雾弥漫的清晨，尽起十万精兵。站在点将台上，望着黑压压的人群，锦旗飞舞，兵戈闪亮，我的心里热血沸腾。沉卢出鞘，直指苍穹，我嘹亮的声音空旷地回荡。

    儿郎们，你们愿意一个叛贼统治我们伟大的国家吗？

    不愿意！

    愿意活在屈辱和嘲笑的泥塘里吗？

    不愿意！

    让我们用尖锐的刺刀，咆哮的铁骑，杀回长安！

    杀回长安！

    杀回长安！

    看着群情激昂的将士，我微微一笑。跨上白马，十万大军向长安进发。军队蜿蜒在群山峻岭间，犹如一条巨大的银蟒，闪着雪白的牙齿飞向长安。我忽然想起师父离开长安时的吟唱：

    少年寻香兮，春梦长

    江南愁夜兮，高歌幻

    英雄末路兮，烈酒酣

    烟云空落兮，水流殇

    荒野浮白兮，明月凉

    天下无乡兮，吾心何安

    我仿佛明白了师父苍凉的胸襟，可是满腔的怒火和无穷的思念让我忘记了一切。多年之后，当我再次见到师父时，他说，痴儿，被爱的囚牢困了多年，却执著如常，不知是缘还是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