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秦采薇篇  第二十九章:今晚为我留下可好

章节字数:3168  更新时间:19-11-12 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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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当我回到寝室,我瞪眼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眠。

    盛邝对我的爱我再无怀疑,这世上除了母亲,只有他如此无条件地对我好,他的爱让我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喜悦,让我无言感激,却也让我的每一天都觉得不真实和惶恐。

    只是这样沉甸甸的一份爱,对我而言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在听到小妍对我的痛斥后,我已经越发没有了主张。

    我爱盛邝,爱到刻骨铭心,爱到无法自拔,可是爱本应该是助力,不应该成为阻力,我怎忍心亲眼看着盛邝为了我放弃他的梦想?现实让我从虚假繁荣中警醒,让我开始正视自己的存在,对盛邝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

    爱情是生活重要的组成部分,但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当丰满的理想在骨感的现实面前撞个粉碎时,我还能怡然自得自私自利守着我的爱情吗?

    如今的我和盛邝,毕竟都还是学生,我们并没有稳定工作来提供可靠的收入,更遑论养活自己。今天盛邝可以为了赚取微薄的生活费去酒吧这种场所表演,明天他又将会为了某笔费用而做出怎样的牺牲呢?我不敢想象。

    盛邝从小生长在富裕家庭,他怎可能体会过贫穷二字的杀伤力。如今的他,沉醉在你侬我侬的甜蜜爱情中,我是他心口的朱砂痣,窗前的白月光,或许觉得为我做出些许牺牲理所应当。可是说句诛心的话,以后呢?将来呢?毕竟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长长的一生呢?他难道就永远甘之如饴,永远不会抱怨?一旦朱砂痣变成蚊子血,白月光变成饭粘子,当梦想全部成了泡影,当诗和远方变成了眼前的苟且,当风花雪月变成风刀霜剑,盛邝仍能一如现在无怨无悔吗?我实在不敢想象,我承认我看问题的视角过分悲观,但与其到时候相看两厌,何不如现在还他本属于他的光明前途。

    盛邝已经为我默默做了太多,而我,是不是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了。

    迷迷糊糊中挨到天亮,我拨通了隽岚的手机,约隽岚午饭后见面。

    “采薇姐,电话里听你的声音好着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上音不久后有个赴日交流演出的机会,你哥以费用不够的原因拒绝了,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忙吗?比如请伯父帮忙?这次演出对他真的很重要。”

    “去日本能花多少钱啊,最多几万元的事,我哥也真是的。采薇姐你放心,我这就和老爸说,我爸才不舍得让我哥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呢。”隽岚拍胸脯保证。

    是啊,几万元对盛家而言,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数字,可在我眼中,便是天大的一笔金额。人和人之间,不同的阶层之间,确实横亘着无形的鸿沟。

    那晚我在学校接到盛邝的电话,他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采薇,春节后学校有个赴日交流演出的机会,我导师向学校重点推荐了我,而且这次活动有赞助商,所有演出费用甚至包括服装等都有赞助商负责,我们个人几乎没有费用支出。”

    我在心里大赞盛芮轩的做事效率和老练手法,企业赞助艺术活动,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用这样的名义,盛邝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恭喜你呀,你离国际知名钢琴家的头衔又进一步啦。”盛邝的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下星期就是平安夜,那天晚上七点在学校剧场有演出,我给你留了位置,演出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家过平安夜。”盛邝的心情显然是好到了极点。

    “好,我一定准时到。”

    盛邝的喜悦感染了我,我也十分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当晚我睡得真是好极了。

    经过这件事,我不得不承认金钱在某些时候实在是太重要了,也让我第一次亲眼见识到盛家的财力和能力。

    平安夜转眼便到,那天我向母亲请了假,很抱歉不能陪她一起。母亲却毫不在意,还说她从来不过洋人的节日,让我安心和朋友一起玩。

    来到上音校园,这里我已经非常熟悉,自从认识盛邝以后,我们俩在这里共同渡过的时光最长,就连盛邝琴房门口的保安都已经和我熟识。

    好巧不巧,在琴房附近见到了郭小妍,高高盘起的长发,一件银灰色的丝质小礼服,越发衬出她高贵清冷的气质。

    “秦采薇,这次我要谢谢你。”见到我,小妍停下了脚步,还向我道谢。

    “我哪里有值得你道谢的地方呢,郭小姐搞错了吧。”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郭小妍微微一笑,“前几日我去找导师,恰巧看到盛先生进了校领导办公室,想必是你将演出的消息告诉盛先生,于是我们便沾光享受一次全免费的演出之旅,我没猜错吧。”

    原来如此,我明白过来,“郭小姐您客气,我不过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我觉得您那天批评的对,我应该不遗余力地支持盛邝向着他的梦想前进,而不是起反作用。”

    “秦采薇,或许我有点能够理解师兄的感情了,你身上有种特别的纯粹和豁达,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你。”郭小妍向我又走近一步。

    我被郭小妍突然的表扬搞得面红耳赤,说话都有点不利索,“这、这个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罢了。”

    “你觉得自己很普通?”郭小妍笑了起来,“秦采薇,你以为谦虚就一定是美德吗?你可知道你的普通粉碎了多少女子的心?你可知道学校里多少女同学恨你恨到夜不能寐?你以为盛邝会不顾一切爱上一个普通人吗?你这话说得实在太打击我了,早知道是这样,我也应该做个你所谓的普通人,说不定师兄还能多看我两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其实也觉得自己没资格站在盛邝的身边,不过我会努力的,希望有一天我能稍稍赶上他的脚步。”我的表述实在缺乏底气。

    “你不用去追赶师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师兄会为了你停下他前进的脚步,这就是他爱你的方式。”郭小妍带着些苦笑,“我认识师兄多年,从未见他对女生动过心,没想到他竟可以为了你如此不顾一切,我都觉得不像是他了。秦采薇,你所谓的普通可真是与众不同。”

    说完,郭小妍便扬长而去,而我,却只能苦笑着摇摇头。爱上盛邝,是件最容易理解的事情,因为他太完美;但为何盛邝会在千百人中独独爱上了我,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没有。

    这一晚的演出自然是十分成功,为了应景,最后压轴曲目是耳熟能详的的《SILENTNIGHT》。

    反复地出场谢幕,盛邝每一次都将他的目光牢牢锁定我所在的方向,而我,自然是用尽全力鼓掌喝彩,用尽我洪荒之力。

    走回公寓的路上,夜已深沉,路上行人稀少,橱窗里的圣诞树却还在闪烁着彩色的光芒。

    一阵北风袭来,没戴围巾的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盛邝忙将自己的围巾摘下套到我脖子上。

    “总是这么不当心自己的身体,总是让我操心,你呀,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即便是埋怨,盛邝的语气里都充满了宠溺。

    “对不起,总是让你为我担心,真是对不起。”我为自己给盛邝带来的所有道歉,如果我不曾出现在他生命中,那该多好。

    “傻丫头,谁让你这么郑重其事向我道歉,你呀,就连满身的傻气,都让我心动。”盛邝俯身吻我,然后我听到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采薇,如果你真心想道歉,今晚、今晚留下来陪我,可好?”

    我身子微微一僵,我自然明白盛邝的邀约代表着什么,其实男女双方情到深处,走到那一步本是水到渠成,而盛邝的品性也无需质疑。

    “采薇,留下来,留下来和我一起生活好吗?虽然我现在还给不了你一个温暖舒适的家,但请你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我会让你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采薇,我要这一生都和你在一起。”盛邝显然感觉到了我的迟疑,他急急补充。

    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到他眼眸闪闪发光注视着我,眸中仿佛有着日月星辰,我想即便在他眸中沉醉一辈子,我也是心甘情愿。

    海誓山盟又当如何,我从来不敢奢求天长地久,若我注定是一颗流星,我也要用尽所有力气,在划过天空的刹那闪亮发光。

    “一生太长,我辈当只争朝夕。今晚我愿意留下来。”女性的害羞本能让我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十足坚定。

    “真的?你真的愿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盛邝开心地像个孩子,竟忍不住在大街上手舞足蹈起来。大概学艺术的人多半都这样吧,他身上有种特别的纯真和稚气,说得更贴切些,盛邝有一颗比常人更为纯净的心灵。只可惜,当年那纯真的少年最终敌不过天意弄人,最终还是被彻底毁去。如今的他,即便温柔一如往昔,决断一如往昔,但他的双眸中再无往日那份纯粹和天真了,只剩下了世故、犀利和冷漠,以及不可捉摸。

    那一个平安夜,我和盛邝实现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坦诚以对,也就是在那一晚我成了盛邝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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