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寻欢

章节字数:4537  更新时间:20-02-23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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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若行也为郁千惆和自己的酒杯斟满郁千惆换上了一身极其普通的青布长袍,戴上更是普通的人皮面具,与风若行一同踏入不夜宫。

    他纵然遇事一向沉静不动声色,此刻迈入这青楼,心中实是不停的打鼓,并不知道要如何做。他先前根本没有机会也从未想过要来,自然有些心慌,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他也不知道风若行此时的心里乐开了花!

    他衣饰普通,容颜平凡,但风若行依然是一身的锦衣华服,还要故作潇洒的手摇折扇,一派雍容奢华的贵公子派头。教不相干的人见了,无端端地让人误以为他只是风若行的跟班,而不是同行之人!

    他从来不曾留意过,往常两人走在一起,让一向自诩为风流倜傥的风若行毫无颜面,屡受挫折,只因旁人的目光常常会注意到他身上,而忽略了一旁的风若行。

    风若行显然嫉妒加不甘,心有戚戚焉!而今逮到机会,风若行的心里怎会不乐得找不着北?!

    只不过,纵然郁千惆容貌平凡,不事衣裳,身形却修长笔直,又在举手投足间有股奇异而流畅的韵味,叫人暗暗称奇,有种举止与容颜分离的错觉。

    “不夜宫”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御街北端,宽度连绵数里,屋重楼宇,亭台轩榭,尽皆为其归属!不过进入的大门却极是低调,意外的跟普通青楼没什么两样,简单的两侧红灯笼,中间一块招牌。

    两人直到进入屋里,才吃惊的发现里面大的无法想象!

    进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间一方红绸铺就之高台,绵延数丈。正有曼妙女子数十人,清颜白衫,长袖善舞。两侧则有白衣少年数位,或站或坐,各自负责一种乐器,琵琶、二胡、编钟、箫、笛、瑟、琴、埙、笙和鼓应有尽有,为歌舞助兴,各逞其能。

    高台正前方与左右各摆满了8人圆桌,一眼望去,粗略估计有上百桌之多,单是那桌布便价值不菲,面料已经够轻薄够柔滑,又刺着精美图案,显然出自苏州名家之手,更别说桌上的酒杯器茗,各个难以估量。

    高台背后是亭台楼阁,三层相高,五楼相间,更是鳞次栉比一望无际,广阔无边。

    这哪里是青楼,分明是一座帝王将相的王宫大院!

    郁千惆不免有些被震撼到了,暗想这有钱之人挖空心思给自己创造玩乐的条件,玩乐的地方,而底下那么多平民百姓穷其一生连三餐都成问题,何况是这种奢糜不已的享受了!

    他心中慨然长叹,久久难安。

    一个小厮模样的伙计率先迎上来,颇有礼数的请他们到一桌空桌前落座,并问客官需要什么点心,吃茶还是吃酒。居然没有什么聒噪的老鸨及莺莺燕燕来纠缠,只有台上赏心悦目的曼妙舞姿,与无尽的丝竹之声。

    这情形,就像他们进的不是青楼,而是一间奢华的酒楼。

    点了一壶女儿红,一盆糕点,待伙计恭身走开之后,郁千惆微微讶异道:“这好像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风若行苦笑道:“也与我见过的不一样,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

    郁千惆点点头,目光已在四处逡巡,先将周围人物与环境摸熟再说。不妨风若行突然走到他跟前,却不说话,只站在那里。他略感奇怪地问道:“风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风若行吁了一声,低低道:“别说话,只管低头。”

    郁千惆猜到风若行此举必有原因,不再追问,只依言低下头,却猛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他至死都不会忘!顿时心口如被雷击,整个人愣住了!

    这个声音所属者不是别人,正是元承霄!只听元承霄疑问的声音道:“风若行?”说着人已到两人跟前,并将风若行扯过一边,本自被风若行遮挡住的郁千惆完完整整落入元承霄眼中,顿时心底一阵紧张。

    不过元承霄微瞥了他一眼,就转头问风若行:“你怎么在这里?千惆呢?”

    郁千惆这才醒悟此刻他是换了另外一幅面貌,所以元承霄一瞥之下根本不会认出他,紧绷的心弦霎时放松下来,暗暗长吁一口气。幸好风若行有先见之明,叫他乔装打扮了,否则碰上元承霄,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端来。

    风若行也暗自庆幸,冷冷道:“我出来透透气,千惆自有他的要事办理。你不是一向不喜我与他同行么?这不正好遂了你的愿!”

    “风若行,你想找死是吗?”在郁千惆的事情上,元承霄很容易被激怒。

    “你是想趁千惆不在谋杀他的兄长?”风若行自是不甘势弱,料定元承霄不敢对他怎样。

    “哼!你少得意!”元承霄一甩袍袖,指着郁千惆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问,“他是谁?千惆新收的弟子?”

    “不是……”风若行说。

    “正是……”郁千惆回。

    然后两人同时顿住。

    元承霄不耐烦的说道:“到底是不是。”

    郁千惆轻咳了一声,风若行赶紧聪明的回道:“也不是新收的,收了有一阵子了。”

    郁千惆也压低嗓音附和道:“是……是的……”他不敢多说话,怕说多了会露馅。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元承霄再次上下打量郁千惆一眼,竟有了丝怀疑。

    风若行讥笑道:“你连千惆都难得见一次,他门下弟子岂有都见过之理!”

    元承霄又问:“叫什么名字?”

    郁千惆只得随口捏一个名字,站起身抱拳回道:“在下秋鸣。”

    元承霄眼眸一抬,突然闪电般擎住郁千惆的手腕,郁千惆本想挣脱,又恐露出身手被元承霄瞧破,只得假装挣扎不得,惊慌道:“公子想干什么?”

    风若行也怒喝道:“元承霄你想干嘛?”

    元承霄冷冷地盯了郁千惆很久,才放下手,无所谓地道:“果然是刚入门的,武功如此稀松平常。”

    郁千惆侥幸逃过一劫,暗自吁了一口气。

    此时恰好伙计奉来女儿红与点心,元承霄随后在旁边位子上坐下来,就坐在两人中间,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轻抚杯口,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说吧,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满条斯理地道:“来这里除了寻欢还能做什么?”

    “呵呵,带千惆新收的门派弟子来这种地方寻欢?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糟糕,这元承霄精得跟猴子似的,看来想蒙混过关还真不容易。风若行内心苦恼,郁千惆唯有硬着头皮强压语气接道:“我们自然是奉了掌门之命办事,至于具体办什么事,掌门交待此乃机密,不能对外人讲一个字。”

    “是的,还请元兄不要让风某为难。”风若行连忙附和,心底佩服郁千惆的机智应变。

    并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回答,仿佛在元承霄意料之中,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翘起嘴角,略带戏谑似的看向郁千惆。

    郁千惆勉强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眼神泄露半点,坦然迎上元承霄的目光。

    风若行趁机问道:“倒是元兄,不知来此地意欲何为?”

    元承霄举杯一饮而尽,意外地坦承:“找人!”

    风若行警觉地问:“谁?”

    “冷卓,千惆应该跟你提过。”

    冷卓?!一年前,郁千惆重入江湖接触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冷卓,他确实跟风若行提过此事。

    风若行恍然道:“是他!他怎么了?”

    “失踪了,以冷卓为首的六人来京城办事,都不约而同的失踪了!”

    风若行忽然摇头疑道:“元兄庄中弟子不下千人,不说区区六人,就算数十人失踪也劳不到尊驾亲自找寻,怎地突然转性了?”

    这句话也正是郁千惆心里疑惑之事。

    “因为千惆认识冷卓,且曾共患难过一段时间。我不想将这与他仅存的联系也给断了。”元承霄认真的回,神情没有一丝虚假,既像是说给旁人听,又像是表了决心,接道,“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亲自找回冷卓,绝不假手他人!”

    风若行蓦然无言,而郁千惆不免一呆,本自持杯之手微微颤抖,不由自主的收紧、用力,几欲将杯捏碎。好在他醒悟及时,收了力道,才不至于漏了破绽,让元承霄当场起疑。

    高台一曲歌罢,曼妙女子尽皆散场,随后十大花魁一一上场,个个姿容绝世,肌肤赛雪,单一个眼神便引得客人魂都没了一半,更何况秋波频闪,魅眼狂飞,引得全场都沸腾起来,现场叫价拍卖时,更是人群涌动,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一浪高过一浪。客人们心满意足,商家也赚得心花怒放。

    而大厅其他宾客尚无着落的,很快数百浓妆艳抹之美貌佳人分立高台,虽比不得花魁,却也是体态婀娜多资,眉目顾盼留情,勾魂摄魄不在话下。每人胸前挂着号牌,采用抽签的形式被客人选定,每次来都会抽到不一样的美女作陪,可以陪酒,可以吟诗,可以抚琴等,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既新鲜又刺激!

    每张桌子可以选单个房间供几人一起饮酒作乐,也可以每人另选卧房,也是以抽签来决定号码。

    三人共厢房一间,美女三枚,由丫环带领下,穿过层层叠叠的楼宇,终于到得房内。这地方之大,道路之杂,房间之多,若无专人带领,普通人还真无法独自进出。

    幸好,三人都不是普通人,尽皆暗自记熟路径,做到胸中有数,需要四处打探消息时才不会束手束脚。

    屋内酒菜很快端上桌,三位女子乖巧又识趣的分别落坐到三位男人的身侧,贴身紧挨着,浓烈的脂粉香气充斥了满屋。

    元承霄与风若行倒好,见惯了风月场所,郁千惆却是初来乍到,毫无经验,饶是其比常人镇定十分,此刻也有些反感与不适,但看面前两人毫无芥蒂的样子,他也不好多做计较,同时更怕在元承霄面前露了形迹,一时还真难为了他。

    坐在风若行旁边的名唤黄雀,元承霄身侧的名唤绿鸢,而郁千惆这边的则唤蓝莺。蓝莺似乎有点不太情愿,大概是对面两位都是风度翩翩仪容华贵的俊俏公子,而她身侧的这个却是相貌平平,衣饰更是普通,相形见诎。

    郁千惆随口问道:“你们都以鸟类命名?有没有用花来命名的,比如牡丹,芍药、海棠之类?”

    “当然,我们数百个姑娘,单颜色鸟类命名完全不足以概括,您说的都有,不过海棠是新来的,才十二岁而已,还没受过调教呢。”

    郁千惆与风若行互相对望一眼,年龄完全对不上,果然没这么容易找到要找之人,那“秋海棠”不知隐藏在哪里。

    元承霄突然指着风若行对蓝莺笑道:“银子他多多,今天晚上都是他请。”

    蓝莺娇笑一声,弃了郁千惆转投风若行,这下子旁人看来风若行左拥右抱,岂不美哉。风若行却有点笑不出来了,暗骂元承霄这老狐狸,总是暗地里给他使绊子。他再怎么风流,当着郁千惆的面也不能来个一箭双雕吧,好歹留点颜面。现在倒好,反而不敢乱动,远没有先前自然。

    而郁千惆暗自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绿鸢娇声道:“这位公子,银子您也不差!单您这身衣服,就抵得百两银子!”

    “看来绿鸢姑娘也是识货之人。”元承霄不动声色的拨开了绿鸢企图在他身上乱摸的手,道,“老早听闻江湖上的朋友介绍这不夜宫别具一格与众不同,才想着一试真假,谁知……”

    绿鸢不免委曲,用娇嫡嫡地声音道:“公子莫非是看不起奴家,嫌弃我们……”

    元承霄道:“非也,不过是本公子一向喜新厌旧,就喜欢来点新鲜的刺激的。”

    “公子想玩些什么新鲜的花样?奴家们能做到的一定奉陪。”

    “听闻这不夜宫姑娘都是百里挑一,连小倌也是。”

    小倌?郁千惆听了这两字面颊肌肉一阵**,心道元承霄果然是有备而来,老早打听到了常人轻易不知道的事情,确实势力与情报远比自己要广得多!

    自己竟没有听说过这个风月场所另有小倌,难道那“秋海棠”是个小倌?

    绿鸢娇笑一声,神色微有些不自然:“公子这是哪里听来的?我们这里只有姑娘,哪来小倌?”

    元承霄随手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请姑娘指点迷津。”

    绿鸢顿时眼睛放光,盯着那金子眨也不眨,嘴里嘟囔道:“可惜可惜了,奴家竟与公子无缘份。”她朝另外两人望一眼,下决心道,“好吧,公子请随我来。”

    “还有他们两个。”元承霄又掏出两锭金子,给她们每人一锭。两位姑娘欢天喜地的接了金子,撒腿跑得飞快,只留下绿鸢一人为他们带路。

    郁千惆暗叹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元承霄仗着财雄势大,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

    元承霄道:“秋鸣,看在你家掌门的面子上,今天带你见识见识,你也趁机开开眼界,看看这里的男倌是否如传言中的一样个个天赋异禀、美貌惊人!”

    郁千惆心里虽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不便撕破脸皮,免得生出无穷无尽的事端。而且事到如今仿佛也只能跟着元承霄一起走,说不准真能有意外收获。只是更要小心应付,免得元承霄发现假扮的他,到时又无法面对。

    当下与风若行暗使脸色,两人一齐跟在元承霄后面,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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