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贾楼

上篇——前尘往事  第二章

章节字数：1566  更新时间：20-02-28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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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阳城里最热闹的戏楼便是莫过于嫣贾搂了。

    今年也是遭了这天气的缘故，年时还是人声鼎沸的很，这一场大雪倒是把人都给下散了。

    听得那学堂里有学问的先生说，这场雪怕是下得玄乎了。

    雪都还没停，这神乎传神的话倒是先给起了来。

    嫣夫人领了嫣青白去敲二楼包间的门，落手之前还不忘回头与嫣青白看上一眼，眉间微皱，细细留心。

    嫣青白与她一笑，多算是宽慰。

    嫣夫人轻轻缓了口气，才叩了门扉：“爷？”

    里头静得打紧，半响都没有声音传来。

    那么一下子，嫣青白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来了嫣贾楼那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点了名的要给献曲。莫不说他不过是这嫣贾楼里没半点名气的小小乐师，即便是有了名气，谁又会在这大雪的天气特意为听他一曲而来呢？

    嫣夫人又是回头看了嫣青白一眼，疑惑间还不及再开口，里头便清淡淡传来了一句。

    “进来吧。”

    许是隔了门的原因，冰冷天气之下，又合着屋子里头的暖气，半点不含温度的声音听着却是慵懒散漫。

    嫣夫人笑着推开门，加厚了的褶裙却不显臃肿，莲步碎碎，自是一派的优雅：“季爷，让您等久了不是，这天也是，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儿个一早起来就给下了这么大的雪，天冷，这楼里生意也给少了，乐师们都闲了下来，人一时都走乱了。”

    季荣峥坐在楠木椅上，手上端了盏素白的茶盅，衬了一身黛色的锦袍，冬日的天，衣服便是穿得多了些，好在屋子里头烧着炉碳子，搁在屏风上的大氅怕是他来时给披来的，深青绣段上还是盘云交错的蟒，丝线也是上好的，针脚紧密，颜色低暗，若是不细看，还真就是瞧不出来它的花样子来的。

    嫣青白走进来，看得季荣峥倾斜了身子背脊倚在椅背上，轻轻挑着的眉是细长的，双眸之中自有一份混沌在里头，脖间搭了条狐毛的围子，拇指指腹缓缓摩挲杯沿，不见说话，倒是先有了气势。

    “人来了就好。”

    嫣夫人赶紧侧了一步将嫣青白从身后引了出来，笑容亲昵：“季爷见谅就好，人帮季爷带来了，季爷可还有吩咐？”

    “有劳夫人了。”

    嫣夫人欠了欠身便要转身离去，收眼之时又不忘瞧上嫣青白一眼，背了季荣峥，双眼之中才又尽显了担忧。

    来的时候嫣青白也是有了些准备，可见得嫣夫人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意和提醒倒是不免又对眼前之人好奇而谨慎起来。来嫣贾楼那般久，嫣青白还是第一次见得这样的人——无须多言，便已像是洞察万千。

    青阳城虽不是什么大城，却也算得上是富荣，可就算是在如般的地方嫣青白也没见过像季荣峥衣着气度雍荣高贵的人，仿佛云云之中一片彩，天生了的贵气。

    嫣青白听得嫣夫人阖门之声回过神，颇为拘束地挪了挪步子，将身子对向了季荣峥。

    嫣青白不知道要做什么，嫣贾楼里也从没看客邀乐师独见的规矩。

    季荣峥该是话不多的，看着嫣青白许久都不曾说话。一张脸好似挂着笑意，却是因着浅而看不真切。

    烧着碳的炉子蓦地爆出火星子来，金黄四散开来，“噼啪”又给弹得不见了。

    季荣峥忽地轻声一唤：“青白？”

    低低的声音总沉着模糊，好似自言，好似相问。

    嫣青白凝眸看他而去，眼中自有疑惑。

    季荣峥一声笑，显得心头欢愉，将手中杯盏放至桌头，然后起身徐徐向嫣青白走去。

    面色上的神秘与从容的步伐终是不搭，站起之后才知他是利落修长的身形，锦袍遮了长靴，银白镶边的长靴，又是绣了那彰显贵气的纹案。

    “嫣夫人与你取的名？”开口没有半点的生分，连问的话都是那般的奇怪，倒像是他取个名本该与他说一声的口气。

    嫣青白还不知要如何解了眼前的尴尬氛围时他到先寻了话题来，一时难以适从，只点了点头。

    季荣峥在嫣青白面前站了，身高还是比嫣青白要高上些许，束发广袖，笑容轻佻，双眼之中的神色依旧是朦胧，慢悠悠竟是倾了半个身子过来，一张削尖的面便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喜欢吗？”也不知是问的什么，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更是彰显暧昧。

    距离近得都能让嫣青白感知到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不适应的微微退了步，回道：“喜欢。”

    季荣峥顿神，看着嫣青白的脸突然之间变得深幽起来，好似冬季常见的天，被遮了一大片的阴云，厚重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