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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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命中注定13

章节字数:4953  更新时间:20-07-12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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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老板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看我不肯回头,就一再的说他不是不爱我,而是孩子她爸爸有一笔钱,一笔大钱,他要我杀了他,把钱继承过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如今计划实施的很好,我们有了孩子,结了婚,现在只要她爸爸死了,我继承了遗产就行了,只是她爸爸很狡猾,他一直没找到时机下手。他让我帮他,只要创造机会,制造一个意外,让他死,就万事大吉了。

    他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怎么可能会去杀人?而且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要我杀了他,然后再把罪名推到我身上,判我死刑,他在公安局有关系,他做的出来,这样,他就不用带我远走高飞,也可以独自侵吞财产了!我压根就不指望他还会来找我!我没有别的办法,我身单力孤,没法跟他斗心眼,我只能揭穿他的阴谋,请求大家的声援。

    于是我沿街呼吁,在大街小巷里大喊,“有人要杀我丈夫!有人要杀我丈夫!”人们都不信,投以异样的眼光,好像在看一个疯子。但是小老板害怕了,他威胁我闭嘴收声,这反而更加鼓舞了我,这说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到了人流密集的地铁里,沿着车厢,一辆列车一辆列车的呼喊。

    *

    小老板恼羞成怒,他见我还不肯就范,就威胁说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里去。还威胁恐吓我父母,两个老人八成是害怕了,抹着眼泪劝我不要再闹了,老老实实的待着就行了。不要再和小老板作对,他家里权大势大,再闹下去,不是把我送进监狱,就是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哼,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害怕了吗?不,我一点也不害怕,相反,我甚至有些乐意去。因为这样就可以证明我的无辜了。小老板也不能再借着我的名义,对孩子爸爸下毒手了。因为我在医院里关着,不在现场啊!

    临走那天,我给了我妈一记耳光,因为她竟然给小老板帮忙,威胁我就范,不然就惩罚我的小女儿,还故意把她磕在了桌子角上。我爸叫来了警察,他们再次把我带走了。孩子就好像什么都懂似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才只有八个月大啊!

    我走过去抱着她说:“宝宝乖,妈妈离开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你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啊!”她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楞楞的看着我,点了点头。等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又哇的一声哭起来了。她还没有离开过我呢!我狠了狠心,没有回头,我想救她爸爸要紧。我妈还不忘记让我穿一身好衣服走,我不耐烦的扭过头说,“不用了!这又不是去相亲!”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扔过来一身蓝长条的病号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让你爸带回去。把这个穿上。身上不能留任何私人物品啊!”我听说过这里有器械管制,但是没想到,到这种地步。我本来还带了毛巾,牙刷,和宝宝的一个毛绒玩具。我其他东西都交给我爸带回去了,唯独偷偷的留下了宝宝的布偶,我想留一件宝宝的东西在身边,留作想念。然后很快我就后悔了,她们发现了,把它没收了,而且非常随便的把它丢在值班室门口脏兮兮的窗台上了。除此之外,我还受到了特别的礼遇。我被安排在了重症病房,听说是因为我去过xx门。重症病房是一个正方形大屋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来张床。里面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她们声称是来这里养老的。可是我知道她们是在胡说,哪有这么亲切和蔼的精神病人?那些穿白大褂的才是!她们个个都冷着面孔,不拿正眼看人,一副忧心忡忡,不苟言笑的样子。她们一定是小老板派来监视我的爪牙,而那些老人,才是真正退了休的老大夫。她们一定是受到正义感的驱使,潜入到这里帮助我的!

    一个骨瘦如柴的大姐被用白布条绑在床上,软弱无力,哼哼唧唧的要求去上厕所。可是她们不让她去,“你才去多久啊?”值班大夫吼她,她哼哼唧唧的不再做声了。我觉得她好可怜,为了帮我,连床都不能下,所以我每次都陪她上厕所,不让去的时候,就帮她端尿盆。但是我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每天都按照规矩办事,我知道在这里我是没有自由的,一味的莽撞只能是自讨苦吃。对面床上的大姐因为羊角风发作,被医生硬生生的翘掉了两颗门牙。还有一个写了一手好字的妹妹,她自称信佛,不肯吃肉,就被绑了半天。她们都是我的好战友,暗暗的帮助我同小老板他们抗争。

    他们让我吃两种小药片。要当面吃完,再张嘴检查,弄不了半点作弊行为。她们让我记住药片的名字:“奥氮平”和“利培酮”,说是会抑制大脑里多巴胺的受体。我严重怀疑,那只是小老板为了侮辱我而给我吃的安眠药,因为它们让我睡眠出奇得好。每次醒来,我都会发现自己在流口水。这真是奇耻大辱!他竟然敢对我做这种事情!然后我发现,事情还不只如此。我开始觉得身体严重不适,可能是关的时间太久了。她们不允许我们出去,全部的活动空间只限于一条长长的走廊,串接着面对面的两排病房。我走路直不起腰,坐下时,手足无措,两手没地方摆放。很快,我发现自己走路的时候不会摆臂了,连微笑起来,嘴角也不会上扬,面部表情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感到极不协调。我不得不像一个新生儿那样,从头开始,蹒跚学步。

    我好想回去看看,宝宝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在家里还好吗?她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哭?我临走前给她买的积木她收到了吗?她会玩了吗?八个月的孩子应该开始会玩了吧?她突然不吃我的奶,她能行吗?白大褂们让我断奶,我也知道,吃了药就绝不能再喂她了,可是我舍不得断,我宁愿每天蹲在厕所里一遍一遍的把奶水挤掉。我想我回去的时候,她也许还会想吃。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或许我来到这里并不是明智之举,因为虽然小老板不能采取行动,可是我也被将死了,而且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我望着铁窗外的大杨树,在风里自由的抖动着枝叶,我好想出去啊,在这里一点意义也没有。他是不是想把我一直困死在这里?

    我们除了吃饭,只允许在走廊和屋子里闲逛。一条走廊被我走了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地上的砖块被我数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同屋的老战友们会请我一起打牌,可是她们都故意输给我,我觉得好没意思。我知道她们是想给我打气,让我解闷,可是我心里更烦了。我想出去,这里面什么也没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走廊的两端都是厚厚的密不透风的大铁门,连个小窗户都没有,把走廊封的严严实实,连空气都溜不出去。每个房间的窗口都安有粗壮的铁栅栏,不知道火灾的时候要怎么办?耍小聪明是无济于事的,没有人敢接近那两扇铁门,也没有人会去碰铁栅栏。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惩罚在等待着越界的人。

    我的主治医生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小大夫。她每次都打扮得很仔细的站在我面前,可她从来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永远高高在上,冷眼观潮似得的瞥着我。哼,她以为她长的多漂亮吗?比起班花,她差远了!后来我父亲带着我又去找她,让我诉说自己的心结,我告诉她,我不希望让我爸监护,我不想就这么成为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人。她仍然冷峻的瞥了我一下,不带一丝感情,淡淡的说,“让你爸监护你,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被说的哑口无言,觉得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她自己怎么不试试呢?让她爸来监护她?我又想起荷兰那张虚伪的笑脸和安定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蛋。不过我还是感谢她们的,如果不是她们,我八成永远都不会吃那两种小药片,永远都无法清醒。我是应该庆幸的,有我父亲监护,至少他们不会强行把我关到精神病院里去。我爸说的对,现在比过去还是要好很多了,我们应该感恩知足。

    病房每周都有一次探视的机会,我每次都会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担心我爸妈会不来看我,因为他们每次都说家里忙,他们什么时候能带宝宝来看看我呢?病房里的确有老人是很久都没人来看的。羊角风的那个大姐说,她儿子就从来不来,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也很想让孩子爸爸来看看我,可是他也没有来过。刚出院的时候,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告诉他我的遭遇,他好像没什么感触。他把我约到一个没人的荒野处,从一堆发黄干枯的杂草丛里摸来摸去,低下身子捡起一个什么东西握在手心里,然后就急匆匆的拉我进了一辆破旧的卡车后面。忙手忙脚的给我解衣服。“你要干嘛?……在这里不行……”他不回答我,只是飞快的解衣服,掏出来。他手心里的是一个避孕套。自从生完孩子,我就要求他带这个,我们不能冒险再怀上一个孩子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事先放那个在草丛里,那个东西落满了灰尘,像是从垃圾站里捡出来的一样。但是毫无疑问,那是他事先藏好的。我本以为他会想念孩子,可是他每次除了拐骗我出去,到荒野的树林里做了几次那事,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我和孩子了。可能也是我爸妈警告过他,不想让我再见到他吧?不过说到底,我对于他,也只是那种关系而已。而他对于我,则是永久的耻辱。于是我恢复意识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他彻底断绝了往来。

    我妈来看我的时候,一个劲的抹眼泪,说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又老又丑,都不认识了。我听得好不耐烦,谁问她我的长相了?谁关心那个?倒是孩子怎么样了?她好好吃饭吗?她哭吗?她想我吗?说到孩子,我妈匆匆要回去,说我爸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急了,拉住她求她下次把孩子带过来让我看一眼。她说医院不让带。我才不管他妈的让带不让带!我要的是见我闺女!我的亲生闺女!我给她跪下,给她磕头,千万承诺以后不再犯错,好好听话。我就不信我妈不心疼我!几周以后,她终于心软了,答应把孩子带来门口让我看一眼。

    门打开了,母亲抱着孩子站在门外。宝宝看见我的那一刻完全呆住了,非常震惊的样子,好像一下子不知所措。我欣喜若狂,伸过手去要去抱她。

    “不能抱孩子!”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夫突然高声叫着挡在我前面,拦在我和孩子之间。孩子哭了。白大褂挥着手指示她们,“快走快走!”我妈抱着孩子转身就走。我赶紧冲着门外喊,“回来!回来!宝宝,回来!”她为什么哭呢?她难道害怕我了吗?我变的好丑,她认不出我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大门就“嘭”的一声关上锁住了。绝望,大门把最后一丝希望也碾断了,她们不会再让她来了。好,我明白了,是我输了,可是我还没完!小老板,这就是你想要的,你不是怕我闹吗?我只是想抱抱我的宝宝而已!凭什么不让我抱?难道我会伤害我自己的宝宝吗?真是岂有此理!我突然发力,挣脱了肩膀上的手臂,猛的朝墙壁扑去,用头使劲的去撞墙。

    “抓住她!把她绑起来!把她绑起来!”白大褂们慌了,她们一起扑上来,七手八脚的把我按在床上绑了起来。

    大概三个小时过去了,我越来越觉得难以忍受,手脚不知道摆放在哪里好,心里痒的难受,好想下地走一走。我心里还是恨恨的,脑袋里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再这样硬碰硬下去是不行的,我得放聪明点,先出去再说。于是我说自己要上厕所,把一个白大褂叫了过来,她让我再等半个小时,我求她说实在是忍不住了,再忍就尿床了,她才同意5分钟以后让我去。时间过的可真慢啊!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她把我的手脚和腰都解开,系在她的手腕上,带我去上厕所。我借机感谢她,并且跟她忏悔,说知道自己错了,头脑发热,下次再也不干了。她请示了上面,又绑了我半个小时以兹惩戒,之后就放我下来了。

    我清醒的认识到,在这里我是斗不过小老板他们的。他们可以用到的手段,真的是可以太多太多了。我必须尽早出去才行。医院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是我去过xx门。我爸妈起初也不同意,我爸说不论花多少钱,这次也要把我的病治好。我又无耻的使用相同的手腕,于是老俩口,抱着孩子,顶着大热的天,居委会派出所来回来去的跑,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跑了多少路,派出所终于同意让我出院回家治疗了。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

    临出院前,医院让我填写一份满意度调查表。我生怕她们会找茬不让我走,于是全部勾选了非常满意,还在下面大夸特夸她们的医术和医德。感恩戴德的出了院。

    我再次看到孩子的时候,她正在医院外面的树下睡觉。我几乎都快不认识她了。她长大了,脸盘比以前大了一圈,说不出来是更可爱了还是更可怜了。我很想上去抱她一下,可又怕她会醒。她似乎很懂事似得醒来了,看见我,她惊恐的看着我,又看看她姥姥,好像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似得。我伸出手去想要抱她,她却畏惧的伸手把我推开。我妈把她抱起来,又是抱又是亲。我心里很不开心,妒忌极了。这是怎么了?难道她真的不认识我了?我真的变化这么大吗?她不喜欢我了吗?我是她妈妈呀!我只能跟在我妈身后,一刻不停的看着她肩上的小宝宝。她也搂着我妈的脖子,一直盯着我看。我笑起来,她却无动于衷。路边的牙科门诊前面,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大夫,端着一杯茶水,出来歇脚。宝宝瞥见了,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爸忙不迭的给牙科大夫赔礼道歉,说孩子看见白大褂的人就会哭。我一下子明白了,一把抱过孩子,“宝宝不哭,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让妈妈抱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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