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四十五章祸从天上降

章节字数:3152  更新时间:20-06-29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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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看,让开,让开!”身边跟随之人吆喝清路,前方一阵喧哗、吵嚷,苏太赶到时,书生已被按在了地上,弯腰屈膝,脸面贴着地面,嘴里兀自叽里咕噜叫嚷着什么“君子偶有落魄时,小人亦有得志时”,“士可杀,不可辱”,“人会死,精神永不灭”这样的话。

    捉住书生的是禁军,但却不是在后追赶的禁军,而是先前

    去堵街口的,有这样的意外,不怪书生算计不到,只能说,运气不好。

    苏太抬脚就欲照书生的屁股来一下,右腿动了动,又收住了,一歪嘴,环视四周,“这个人,公然反抗朝廷,污蔑八皇子,造谣煽动人心,带回去是要砍头的,你们当中有谁和他存了相同的心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带走!”

    见到周遭百姓因他之言,低下头,小心翼翼,努力撇清嫌疑的模样,苏太无比满意,这才是愚民、贱民该有的样子,对他大呼小叫,犯上冒犯,简直该死。

    “茶楼事件”不知要影响到几时,反正苏太是彻底落下了“后遗症”。

    有了外面披着的麻布,终于有了落手处,书生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禁军大力拉起,拖拽地趔趔趄趄,嘴里却仍旧不闲着,

    扯嗓子对两旁众人喊叫道:“我说的是实话,八皇子不是上天指定的那个人,他只能给我等大众百姓一时的粮,给不了一世的粮,九皇子才是,九皇子才是!”

    他被捉到的地方,已经到了朱雀街的深处,大半还多,一路这样押回,几乎家家商铺,户户住民,都知晓了怎么回事。

    左右押他之人嫌其聒噪,不待苏太吩咐,其中一个随身翻找,想随便寻些什么东西堵他口。但摸将半天,未得一物。

    “别磨叽了,用这个吧。老子穿了也有六、七日,早破了不知几个大洞、小洞。该换双新的了。正好,派上用场。你且捉好他,我脱了与你。”另外一个边说,边弯腰矮身,踢掉靴子,欲扒下左脚黑乎乎、臭哄哄的白布袜子。

    先前那个一边掩鼻,一边贼笑,“王五,真有你的,想出这个损招,也是,除了这个还真无旁物了。先说好,一会儿你来堵。”

    光这样闻着,味道都让他受不了了,待会塞到这小子嘴里,他还不要呕吐出来,恐怕连胃液、胆汁都要一并吐出吧。有乐子瞧了。

    他手上抓着,但注意力完全在另外一人身上。正想着,忽觉手腕一阵吃痛,这人“啊”地大叫出声,本能抽手,书生一

    脱束缚,抹脚开溜。

    旁边即是一家染布坊,门口一排排竹竿上挂晒着,红蓝绿紫,各式各样,飘来荡去的粗布。

    “人跑了,人犯逃脱了!”那人一边大声呼喊,一边随后追赶。旁边之人,袜子脱到一半,见状,也欲去追。情急之下,慌手乱脚,不知是该彻底脱下还是重新穿上,“啪”地一下,直挺挺摔倒在地。

    苏太闻声向这方看来,歪嘴瞪眼,满脸不耐烦,但却没有大呼小叫,心里在想什么,着实难以捉摸。

    不用喊,周遭的禁军也看到了书生逃窜,自发追赶上前。

    几步之差,数排竹竿忽然无端倒落,彩布瞬间铺散一地,差不多同时,“咣当”一声大响,好似大缸倒地之声从深处传来。

    五百名禁军分散开来,从各个方向冲入。

    “在这,在这!”突然,有人发现了蹊跷之处。他的呼喊声吸引了更多的人过来。

    东南角落里,一团彩布下似裹了两个人,正在不停扭动,传出“呯呯”类似打斗声响。

    不用说,定是先前追赶而来那个与书生缠斗在了一起。有人不禁嗤鼻,一名百无一用的书生而已,怎的如此费力?还不是上去就拿下了?

    五六十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出腰间佩刀就是一阵乱砍、乱刺,一时间,布条漫天飞舞。十来匹布帛就这样生生毁掉了。

    闻讯赶来的老板看得一阵心疼,搓手蹭脚,直发出“啧啧”声。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布帛值钱,命更值钱,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什么来。

    布匹砍尽,下面之人现出,但却只有书生一个,不见那名禁军身影。

    书生侧身躺倒在地,全身缠满布条,嘴里还堵住一团,发出“唔唔”之声。周遭,尽是流淌出的红黄交映染液,他的脸面上,衣衫上,尽皆染上。

    不远处,还有一个翻倒在地,碎裂一块的染缸,方才那“咣当”一声,果是大缸发出。

    有人上去就是“咔咔”两脚,两次三番逃跑,害他们追来追去,白白浪费体力,着实可恶!

    一人动手,其他人也先后上去,对着中间的书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管他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身薄弱如拂柳的书生,先解气再说。

    书生满地翻滚,发出的“唔唔”声,更加强烈,好像急欲

    开口诉说什么。

    “等,等,不对劲,我怎么听着像……”那名脱袜子的禁军不知何时赶了过来,也想上前踢两脚时,发现““唔唔”声有些耳熟。

    其他人闻言纷纷停下手来,莫名所以。

    他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书生的脸面虽然被染了色,但轮廓还算清晰。

    “是马六,马六!”他高叫道,一把扯出书生的堵嘴布。

    “我是……马六,不是那该死的贼书生,他……脱换了我的衣服,逃……走了!”马六好不容易逮着说话机会,气息还未顺过来,就一口气说完了关键话语。

    不说快了不行,有人再误将他错认,痛扁一顿怎么办?

    被贼书生打了一顿,方才又被打了一顿,再打就是第三顿了。

    现在,他浑身疼痛,不知多少处淤血,青紫了!幸好,李三赶来。不然,他还不知要多挨多少下。真真是白白遭罪。都怪那贼书生,不着急跑路,却还从背后偷袭于他,想不到他那么大的力气,竟然还会拳脚功夫。两下就将他制住,打了他,还扒了他的衣服,而且,最可恨的是……

    李三蓦地觉得哪里味道不对,很冲鼻,也很熟悉,他后知后觉……手里那团布。

    “马六,你,你的……袜子?”不及细看,李三已一把扔在地上,顺带看向马六的脚。果然,光着的,且是双脚。那团破布也散落开来,正好两只,完全对号。

    李三只有一个念头,马六的袜子一定比他穿了更久,上面的破铜只多不少。

    “是,是我的……”马六嗫嚅着,声音很小。他心里含着无限委屈,说要塞袜子的坏主意是李三出的,为什么打了他一顿?塞一只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两只呢?

    “马六,你厉害了,光脚的不怕我们穿鞋的。”其他人起哄着纷纷退开,继续搜找。

    都走了,只余李三一个,那只能是他去解马六身上的布条了。

    李三是不情不愿的,靠近马六,一个不小心,他的衣服上也要被染色。还要重新浆洗,洗袜子他都嫌费事,何况是衣物呢?但转念一想,可以顺带在马六身上擦擦,去去手上的味道。

    结果,李三错了,马六此时穿的是书生的衣服,而书生的衣服是沾了鸡屎的。他手上的味道不但没去,却是更重了。两种味道混在一起,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当然,也可看成……以毒攻毒。

    马六在被强行换上衣服时,已经历过一次,尤其,嘴里被堵上后,他已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臭”。现在,倒是不怎么在意。或者,想在意也不行,先后被打两顿,一动,就会牵动全身哪哪都痛。

    他得了自由,躺在地上“哎呦,哎呦”乱叫,不敢耽搁太久,咬牙坐起,终是问出了心中疑问,“李三,你说,书生真是书生吗?他妈的,打得我老疼了,手底下老有力道了!比我这个爷们还爷们!”

    五百禁军将个染布坊团团包围,又对老板逼问了再逼问,出口、入口都有哪些,有没有密道、暗道,菜窖、瓦窑之类。

    老板苦着一张脸,都快哭了,往哪跑不好,偏要跑到他这里来?总共就这么屁大块地方,他倒是想有“密道、暗道,菜窖、瓦窑”,倒是有啊。

    听说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地无影无踪,苏太一反常态,并不如何着急,“跑了,那就抓啊,把这里里外外都搜找个遍,不信,他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来来回回,禁军们几乎把所有的竹竿都“刮”倒,彩布都

    落地沾了尘,总算是彻底执行了苏太“里里外外都搜找个遍”的命令。最后,应该是估摸人已趁乱逃走,留在此处的可能不大了,苏太一声令下,所有人收队。

    红日西沉,月牙东现。

    人走了,老板坐地大嚎,真是人不出家门,灾祸从天降,他招谁惹谁了,为何平白无故遭受损失?他的布匹呀,晾晒到今日傍晚就要成工了,卖出去,少说也要赚到三两银钱。

    现在好了,没赚到不说,还要往里搭钱,这个月的工钱就要白白开给伙计了,他心疼,肝疼,肺腹疼,哪哪都疼……

    “大哥,别哭了,朱雀街今日受损的并非你一家,想想旁人,你或许心里就能平衡一些。”

    “你……懂什么,旁人,旁人……损失再多,我的损失也

    ……找补不回来,与我何干……”老板抽抽噎噎,一边哭,还一边不忘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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