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三百一十五章五十六寿辰

章节字数:2989  更新时间:20-07-01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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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单反复思量,越来越偏重于接受鄂贵妃拉拢,为祈顺帝行事。一夜未睡,至五更时分,终于,做了最后决定,派人给鄂贵妃送去回信。

    碧瓦朱甍,千门沉沉,丽日初旭,

    嫩苞匀点缀,绿萼轻裁剪,(缺少一段景色描写)

    天祈476年,三月十三,皇宫内外张花结彩,红毯铺地,

    宫女、嬷嬷、太监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望之观之,满眼喜庆。今日是祈顺帝五十六寿辰。到了晚间还要大排延宴。

    鸣鸾殿内,门口两个守门太监因为整日守门,闲地无聊,

    相互交谈,被贴耳在门里的祈顺帝听了个真真切切。

    祈顺帝目露恨意,满面凶相,他堂堂一国之君,却要窝缩在这个逼仄的宫殿内,而不知打哪来的假冒货却高坐尊位,荣享百官朝贺,占得本属于他的一切,世上哪有这般道理。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刺激,祈顺帝自那日听了百姓为翼王流泪挂心;有人鹊巢鸠占,假扮于他,连着这三五日,未曾发作,头脑一日清醒过一日。虽说惧怕红蚁、血蛛、黄蝎相互角斗、啃咬的时间更长了,可思考的事情也逐渐多了。

    若说祈顺帝这一生最恨谁,翼王无人可比。即便他最后夺得了皇位,火烧了翼王府,逼得翼王生死未卜,龙月下落不明,只余一个三岁的孩子还不得不被送完青云山避难,一家人活活被拆散,忍受生离死别之苦……这一切亦无法消弭他心中之痛。

    如果让祈顺帝娶到了龙月,他会宠爱,却不会宠爱她一个,冲着容貌还能有个三年五载,加之龙月清冷的性子,可能一半时日也还不到,然后就要将她抛之脑后,转而投向其他漂亮女人怀抱,再过个年把光阴,记不记得这个人都两说了。

    故而,祈顺帝爱的不是龙月,而是翼王得到了他没得到的那个人,从来,翼王有没有的,他都要有,只此一件,如何例外!

    祈顺帝之前时疯癫时清醒,可能是被君颜陌吓地瞬间脑子中有血块堵住了,听说此事,就似淤塞的河道受了冲击,一下子疏散了大半,

    再接着,复听第二件被人冒名顶替之事,若是君颜陌等宫中哪个皇子占了宝位,祈顺帝想着自己未炼得长生不老丹,身亏力损,筋骨不强,走路都还费事,如何有精力做得朝堂!而帝位本就你争我夺,能者居之。会恼怒,会不甘,但想想也就那么回事了,绝不会有如此大反应。

    真个咬牙切齿,七窍烟起,经此再一受冲击,淤血又散了一些,然后,随着思考频繁,脑子越用越活,基本疯癫症也就治愈了。

    今日,再听得“大办寿辰之事”,有没有淤血存在,人都要整个清醒过来了,后遗症也一并消除。只怕是又要恢复到那种满心算计,满腹狡诈的状态了。

    自“春历”日,翼王流泪事件引得天下百姓广泛关注。而后,很多学士、学子,不惜花费大量精力翻阅书记、史册等,只为找到往年间此日内,曾发生过何等样事件。

    以为是迎娶王妃之日,不是;以为是翼王登基之日,不是;以为是王府火起之日,不是……

    一次次假设,却一次次被史实否定,这越发引得人们兴趣。到底是怎么个不寻常的日子,值得翼王为此伤怀。

    等到今日祈顺帝张办五十六寿辰,谜团一下子解开了,元和元年,天祈456年,春三月初六,慕容烈风之父慕容长青将军突然过世之日。

    因着慕容长青多次荡除敌寇,保家护国,深得百姓敬仰,消息传到永安,很多民众自发着素服,系孝带,为其悲伤。

    宫内也扬起了白幡,以示对慕容长青敬重之意,并且出告榜文,缅怀慕容长青。

    可是没过去七日,就在三月十三这日,皇宫内尽数撤下白挂,彩绸飘扬,瑞灯高悬。并且朱雀大街主道上,一条条写有“普天同庆”,“华祝春秋”类字语的鲜红绸幔,嫩绿条幅,早早挂在各家店铺门口。

    一白一红,一素一艳,一悲一喜,一抑一扬,前后差别,没法再打。

    百姓们打听过了方知,是皇帝陛下的五十二寿辰。初登大宝,又逢此吉日,怎好不与民同喜同庆?

    大家伙明白,自古,臣不压君。君为重,臣为轻,管你是不是死者为大。人家帝王生在今日,今日就是个上好黄道良辰,没理由不在今日办寿诞。作为臣子的,生前戎马一生,死后却魂灵不能“归家”,要怨,就愿自己死去的日子不好吧!

    民间有种习俗,死者魂灵会于死后第七日——“头七”,返家,最后看一看生前的亲人、友人。而所有记挂死者,愿意与之无言一聚的,必要家中肃静,不喧嚷,人着素服,不张扬,并且置办一桌“素斋”,这样才能感受他的到来,与之“交流”。

    而谁人不知,慕容长青老将军半年前才辞官返乡,这就是他住了十几载的家,将军府尚且留有人在,夜夜灯火不息,他焉有不回之理!几乎所有百姓都在家中备了“素斋”,希望,老将军到各家走一走,望一望,感受人们对他的挽留之意,怀念之情。

    可皇宫弄成这般景象,永安城内又尽皆飘红着绿,晚间盛宴必要通宵达旦,而过了子夜就是明朝,如此,慕容长青老将军又怎能归回,

    百姓们心中忿忿不平,敢怒不敢言,

    而祈顺帝又怎会理民心、民意。

    他认为为慕容长青悬白、出榜,已经走了该走的过场,达到了掩人耳目的效果,而如今的天下是他的天下,慕容长青愿意归家归他的故乡好了,最好别到这走一遭,免得惹他生厌。

    祈顺帝心中有鬼,想借此事阻住慕容长青的魂灵是一方面,其实,还让玄机设了“镇魂坛”,从得知慕容长青死讯那一日就开坛做法,直到七七四十九日,“七七①”过,人们对他的最后一次祭奠方毕,怕慕容长青怨恨深重,就是饶他不过,执意来此报复。

    昨夜,景祥殿内,歌舞升平,乐声杂和,百官醉熏熏,嘻哈哈,丑态毕现。

    万单就要借口离席,通知云雀青动手时,高位上的祈顺帝满面红光,看似无比开怀般地道:如今天下春耕迫在眉睫,为了表示与民同苦,三日后,带众卿去西郊春种。

    他心下一动,立即改变了计划。已经欠起的身体慢慢靠回椅榻,不着痕迹地坐好,举起酒盏饮复用起来,目光在众人面上圈巡一遭。果然,看见众人皆露出少许惊讶中大为兴奋的模样。

    祈顺帝有多不靠谱,文武官员们这些时日算是领教到了,

    听罢,只当他在朝堂的把戏玩腻了,要换些新鲜花样。何况,天祈历代皇帝,为祈求上苍多降甘霖少施灾害,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亲自到过田间扶犁下种的不止一位。

    然后,正和他们心意,去哪都比每日闷在朝堂遭罪强,此时,百草千花,杨柳风轻②,芳菲遍地,暖景溶溶③。

    正值踏春郊游好时节,不这样日日早朝,不得空闲,他们自己也是去畅玩一番的。携了歌姬、舞娘,在茵茵绿草中弹唱、歌舞,活在湖中泛舟赏景,那自有一番妙不可言。

    说是“春种”也只那么一说,他们敢保证,他们这位身娇肉贵的陛下连块泥土都不带碰的。而他们亦不必担心,自己身体力行,干那些下等农夫才干的活计。所以,更确切说,该是“春游”才对。这个好,非常好,他们喜欢。

    稍后,众官员越发不加节制,大肆享乐起来。

    万单左右寒暄,面上与众人同醉,心下暗思量道:一个个头大为脑,肚大无心,愚不可及!这么多人,偏偏没一个能看出上边那位是个假货。怪不得老皇帝要找他行事,也只有他,

    心奇智巧,

    哼,很快,他就无须与这些愚夫同列为伍了,

    万单能收买禁卫统领云雀青,靠钱也不是靠钱。

    云雀青今年二十一岁,风华正茂,气宇轩昂,话不多言,

    笑容少见,看着就是一个稳重、练达之人,

    而就像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在宫廷内,担任重要的禁卫统领一职,肩负起保护假祈顺帝之责。与楚怀不甚熟悉,与其他朝中大臣也无甚过往。

    这样的一人,似乎

    万单不缺银两,他最先想到的也是“使钱”,但却不敢冒然行使,不消讲,云雀青也罢,楚怀、假皇帝也好,都是小小九皇子的人,

    他想,是人就有弱点,只看找准与否,

    弄出这番举动来做啥,别人看不破,却休想瞒过他的眼睛。

    注释:①人死后每七天祭奠一次,头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七七,最后一次是第四十九天。也叫尽七、满七、断七。

    ②出自诗词6

    ③出自诗词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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