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三百三十八章借贵地一用

章节字数:3000  更新时间:20-07-02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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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侏儒上楼来没过两三日,在他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大侏儒”,位置丝毫不差,打扮极其相似。也是头发蓬乱如草,衣衫破烂像片,连脚上的一双黑乎乎麻鞋,都是左脚三个窟窿,右脚露出大趾。且一如小侏儒,蹲在那,抱根棍子,守个破碗。上午安马,下午悦来,天黑不见。

    模仿,几乎到了一定境界。说是“大侏儒”,不是这人多矮多挫,相反,他直起身时,个头比一般人都还高些,原因,只是他与小侏儒这般相近。

    不单外形到位,还有内里,有人看到过,据说,连走路姿势,也是东一画圈,西一画圈,晃得人眼花缭乱。

    若说差别之处,不是没有,那就是相貌,蓬头乱发下的一张脸孔虽然布满污垢,可眉是眉,眼是眼,五官端正,比起小侏儒可不是强了一点半点。

    身处繁华永安,又值此热闹时节,谁也不想无聊地去关注一个“侏儒”,不管大的,小的,可他就在立在那,想看不到也不行。

    更奇妙的是,两家客栈老板仍然不撵,因为,没人看过又哪个伙计上前驱赶过,而且,若是撵了,他连一刻也呆不下去,更不要说,一下子呆了两日。

    到得第三日头上,一个小个子摇晃着跑来他的面前,看那身形,不消讲,小侏儒。

    安马厅内立刻有人发现了这一幕,赶紧招呼他人过来瞧,很快,对面悦来门口处也走出不少人看热闹。

    众人不禁好笑,呦,怎么了,小侏儒这是怪别人抢了他的地盘,要砸场子来了?

    人员越聚越多,越走越近,等近前了才看到,哦,原来,在“大侏儒”身前地面上,还有几句话。写着:

    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

    孰是都不管,何以求自安①。

    夏日抱长饥,寒夜无被眠,

    造夕思鸣鸡,及晨愿乌迁②。

    感叹名和利,于我若浮烟。

    吁嗟身后事,离我远渺然。

    字迹端正,颇具文采,众人见了,不禁想到,莫非这人也和他们一样是文人学士,只因何事落魄了,才弄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

    小侏儒正踩在另一头,也在低头看,

    四外之人,几乎均是头戴方巾,身着皂衫的学士、学子,将二人团团围在中心,嘻嘻笑笑,指指点点,心道,小侏儒看得懂吗,还在看!

    那人蹲在地上,兀自保持先前姿势,紧紧抱着棍子,像抱根救命稻草一般,瞧着小侏儒眼神惶恐,身体发颤,拘谨不安道:“这位大哥莫怪,小生……小弟也是逼急了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望借大哥贵地一用,讨些保命之钱用用。”

    此语一出,众人哄然大笑,小侏儒刚吃得几日饱饭,倒成了别人求救的主儿。

    小侏儒并不出声回应,就在大伙以为他听不懂话,或者又要“咯咯”傻笑吓人时,他竟然抬手指了指那个碗。

    众人莫名所以,连着这个人也一脸茫然,碗怎么了?

    小侏儒见他没反应,伸手向自己的大布袋里掏去。

    围观众人见之,不禁暗自猜想,莫非要从那鼓鼓的一堆银子中掏出一块来施舍给这个人,

    不想,小侏儒掏出来的是个缺口的破碗,他先前用那个。

    又一阵哄笑声中,大伙心道:还没忘本!是怕哪日做不下去被丢出来,又要干回老本行吧?

    小侏儒蹲身,将碗放在那人碗旁,又示意他看。一大一小,一残缺一裂纹,两厢一比较,众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嫌那个人的碗不够破呢……

    一阵唏嘘声中,那人顿有所悟,不知从哪摸出快石头,抓起自己的碗,对着上面就是两下,举给小侏儒看时,碗沿处竟然差不多出现了和小侏儒的碗一模一样的缺口。

    手劲倒还巧、准。有人起哄似地道了声“好”,别人还不及附和,未抓在他手中那半,“砰”地掉在地上,又碎成两半。

    这人怔楞不已,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众人哄笑阵阵,有的弯下了腰去捂着肚子,已经有了裂纹的碗,又怎么经得起敲砸,手力大的,一掰可能就要开。这回好了,剩半个碗,还怎样乞讨吧?铜板装不了一个,米饭盛不了一粒,汤菜留不了一口……一个傻,两个还傻,这人模仿小侏儒一点没错,他不模仿才叫屈才。

    小侏儒没笑,思量半晌,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再次矮下身,将自己的破碗往前推了推。

    众人看明白了,这是要把自己的碗给他了。那人受宠若惊,赶紧拾起,捧在手中,感激道:“多谢大哥赠碗,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弟来日若有发达之时,必不忘大哥厚恩!”

    一席感人肺腑的言语,却又引来众人大肆的哄笑,只因交谈的对象,交谈的内容实在太滑稽可笑了。

    小侏儒这个碗是金碗吗?丢在大街都没人要。而且,他自己当初都没讨得几个铜板,用他的碗,情等着饿死吧!还又“不忘”,又要“厚报”的,能挨到那个时候才行。

    就在众人奇怪,小侏儒今日怎么这般正常,没傻笑时,忽然看他转过大头,露出了雪白的大牙。

    不好,要发作!“轰”的一下,众人散开,各自回了所在

    客栈,热闹也看够了,不跑还等何时,不幸看到小侏儒的笑容,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的。

    次日,众人瞧见,这人竟然真的在用小侏儒给的那个破碗乞讨,就像守着个金碗般,满面希望,不知谁怀了怎样的心思,向里面丢了铜板进去,到傍晚时分,竟然满满一小碗了,少说也有一二十枚,两三日的温饱绝对不成问题。

    众人不禁又想,照此下去,还有发家发家致富的趋势呢,

    只是,第三日,这人不见了,大伙再见到时,出现在了安马的大厅内,换了干净衣衫、鞋袜、头巾,全身上下整束一新

    ,配上一张洗净污尘的周正脸面,端的是一个出彩人物,站在人群中,照比多数人都要强上一等。看那气质,分明是个有学识的学子无疑。肩上搭个白毛巾,也干起了跑堂伙计。

    众人感叹,这是在玩“鲤鱼跳龙门”吗,一个跳上来,又跳上来一个,赶明个,他们落榜了,也蹲那去得了,说不定比现在还有出息。

    见到他胸前挂着的熟悉大布口袋时,不禁再感叹,以为自己是丐帮几袋长老啊,一个破布口袋也带传承。

    话说,小侏儒呢,他把布口袋给出去了,自己用什么收银子,再找,人不见了,像是后继有人般,交差不干了,众人三次感叹,讨个饭也能讨地如此任性。

    是的,“小侏儒”走了,干大事去了。楚怀收到云雀青交给他的书信只看一眼,立刻带人出宫,径相奔来慕容烈风府中。

    书信上只有一句话,楚怀,我走了,三个月内回来,你不要追,追也追不上,现在,我已出了城门了……嘿嘿!

    楚怀几日前就看出君辰夜有“微服私访”的打算,一早在防着这手。城门口处均已布置了人手,交代,但有独身,体态似七八岁小孩,拦下便是。

    他知君辰夜极擅易容,侏儒那等面貌都装扮出来了,还有

    什么装扮不出。为此,特意交代,尤其腿脚不好的,更要拦。

    不管外罗圈,内罗圈,瘸腿还是点腿。甚至拄了拐的。

    而按他对君辰夜的了解,他说走了,肯定没走,一准还藏在慕容烈风府中,这样做,无非是骗他将城门处挡他的人手调回,而他岂会上当?

    他赶来,怕地是君辰夜说动慕容烈风跟他一起走,只要慕容烈风还在,君辰夜就不会走,走了也会回来。

    叫开门后,福伯出来,道:“将军不在。”

    楚怀面色一变,九殿下骗人,慕容烈风却不会骗人,九殿下胡闹,慕容烈风却不会陪他一起胡闹,难不成,他估计有误,两人真的一起走了?

    时至日傍山头,天色渐晚。

    路那厢传来“嘚嘚”马蹄声时,楚怀转头看去,看清是慕容烈风后,悬起的心落下。

    这几日一部分紫焰军调回,大营后山正在春种,慕容烈风每日都会过去一同劳作,有时赶早去客栈一趟,有时回来后再去。过去清点人数不假,但主要还是担心君辰夜,怕他那个样子会被坏人欺负,其实,心里明知,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这个时辰过去的话,顺道就能接回“小侏儒”。一般都是慕容烈风先出来,等在巷子中,随后,君辰夜“收工”,赶来。那些跟踪的人也不看看要跟的人是谁,想跟上君辰夜,怎么可能!

    “慕容将军,九殿下走了。”楚怀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道。

    慕容烈风一带缰绳,面色微变,“何时?去了哪里?他不在客栈?”

    楚怀本想试探一下慕容烈风,看他是否已然和君辰夜串通,见他的样子,就知他也是不知的。不过,没关系,他没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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