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章节字数:4301  更新时间:20-08-21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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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水云擎轩因为聪慧乖巧非常,所以就深得先皇水云玄天所喜,这后来也就难免对他纵容了些,但好在水云擎轩自幼就知趣、且还识大体,也除了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可踏入他寝殿之外,他倒也从未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那时的水云擎轩几乎是众望所归的天之骄子,更是得翰林院大学士的齐齐推崇,乃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可即使是如此,水云擎轩在那个事无巨细都需再三思量的皇宫里,这样的倍受瞩目也并非全都是好事,它不仅意味着你时刻都得小心,行事待人还不可以有半分的偏颇,或是越举。

    而当年,水云擎轩就是在水云启熏未经他的准许之下躲入了他寝殿这事上失了衡准,说来也巧,因为在水云启熏之前,水云青昊也因贪玩涉足此地过,然后不言而喻的被水云擎轩很是严厉的教训了一顿,就为此事,沐阳婉晴还不止一次要求水云玄天给予她皇儿一个合理的说法,而当时水云玄天就以”都还只是孩子,贵妃你向来懂事,就不要再为追究”为由搪塞了过去,他也不料,之后沐阳婉晴会一直耿耿于怀!

    再反观水云启熏,水云擎轩不仅没有训斥他,还反倒替他向水云玄天求情,求水云玄天不要责罚于水云启熏不喜骑射,为此,水云擎轩还曾被罚跪半夜来堵悠悠之口。

    其实而今说来,当年的事,本都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恰好给当时还是贵妃的沐阳婉晴的心里,埋下了一枚小小的怀疑的种子,待时光荏苒,怀疑的种子就在她心底渐渐的生根发芽,直到被水云青昊印证事实的那一刻,才让人明白,对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而言,越是想无愧于心、无愧于情,就越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水云擎轩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皇位。

    也虽然,水云擎轩原本就自知愧疚,也本就无意皇位,但,被逼让位,和主动退位之间,还是有着天差地别。

    “当年水云青昊与哥哥对峙龙啸殿之时,他就是以此为由要挟哥哥让位的对不对?”水云启熏拿茶盏却不就口,一双暗沉的眼直直的盯着茶盏里的水,似在回忆些什么。

    “对。”锦一应道,然后犹豫一片刻,又接道:“小主子你应当知晓,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后果必将不堪设想,更何况,主子当年本就无意于皇位,主子本是想寻个合适的机会先道予先皇知晓,可不曾料到水云青昊与贵妃早已设好了圈套,主子的计划也因此被打乱。”

    一国皇储心悦手足的消息传扬出去会如何?云启熏不用细想就明了,必将是国威受损,皇族蒙羞,万民唾弃!

    “当年,主子答应毁掉先皇留下的遗诏,并当朝改喧水云青昊为太子,后又接下辅佐朝政一职,也正是因主子这兢兢业业的数载,水云国才有当下更胜以往的繁盛之貌!”其实,锦一当年并不知道水云擎轩到底何处优于水云青昊,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主子水云擎轩才是真正应该坐上皇位的人!毕竟,他曾亲眼见过先皇遗诏!

    当然,水云启熏又岂会不知,三改国策,减免赋税,委任贤良,是自哥哥水云擎轩辅佐朝政以来才采取的贤圣之举,毕竟,就算是身在远离皇城的银河川,他也会不时的听到赞美哥哥治国有上策、很是贤良的传颂。

    但事实上,自古以来谁做皇帝,百姓并不会有多在意。

    百姓在意的不过是,从商是否有其道,农耕是否能温饱,读书是否有其所,怀才是否得施展。

    而百姓又图什么?百姓图的不过是有家可圆,有冤可伸,图的不过是安居乐业一生顺遂罢了。

    所以于百姓而言,谁做皇帝,真的并不是那么的重要,重要的只是皇帝是否为百姓带来这些他们想要的而已。

    所以这么多年来,水云擎轩一直都是在艰难的前行着,因为他不仅要肩负着黎民百姓的美好祈愿,还要背负着那份来自他自己心底的愧疚,毕竟,当年就算水云青昊与贵妃没有设计,他自己也是盘算着弃位让贤。

    总而言之,虽说当年的事过程过于曲折且又过于的出乎意料了些,但结果终究还不算是太糟糕,因为当年就算水云青昊没有要挟于水云擎轩,水云擎轩最终也还是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弃皇位于不顾。

    但,他有自知,亦够坦诚,且品行端正,他只不过是忠于内心,以真挚灌浇出诚情来求得心念之人的回应,这也算为一己私欲吗?

    这怕是水云擎轩自己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因身份使然,或许这真到算得上是一己私欲,也或许,这就是水云擎轩一直以来愧疚的源头,所以他后来才会不遗余力的辅佐朝政,这可能也不过就是他的自我救赎一种举措。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他从来都不予我说?”水云启熏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清浅却苦涩的笑意,然后又兀自接道:“难道哥哥他是觉得。。。。。。我帮不上他什么吗?”

    “小主子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想!”锦一连忙开口阻止道,然后又略似苦恼的沉吟了瞬,又道:“主子之所以不告诉小主子,肯定是想让小主子你可以没有拘束、自由自在的活着!”或许锦一说的没错,水云擎轩本来就是如此想,也为之付诸了行动。

    毕竟,心悦一个人,就是要忧他所忧,喜他所喜,理所应当的尽全力予他常人所不能给的荣宠。

    也并非强求,因为,在这万丈尘寰之中,你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你也说不清他有什么好,你也道不出他有什么不好,但他就是能让你想要拼尽心力的对他好,不计后果,不惜代价。

    水云启熏闻言没有接话,只是吟着微微苦涩的笑意摇了摇头,神情当真是有些落寞,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似将诸多的思绪压下,又才说道:“除了将王府的护卫多分派一些出去追寻哥哥的下落之外,再另外派几个身手不错的人前往我的府邸。”安清王府的侍卫丫鬟都是水云青昊赏赐的,而今看来也多半信不得,而眼下的水云启熏也没有精力再去调换,所以他就只得想出个折中之法,他接道:“然后再命人替我将这王府的令牌交予梅姨,梅姨跟随我母妃多年,将府邸交予她打理,就再合适不过了。”

    “是。”锦一接过令牌应道。

    “对了,安排去府邸的人,尽量置于暗处,若非必要之时,切不可暴露身份。”此时,水云启熏眉目微皱,吩咐安排人时的认真且细致的模样倒真似有几分水云擎轩的样子。

    “难道小主子是怕。。。?”锦一开口有些迟疑,然后抬眼看向水云启熏道。

    “不错。”水云启熏点了点头,然后接道:“眼下哥哥的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本已是紧要关头,倘若这时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机钻了空子就不大好了。”

    “小主子言之有理,属下即刻去办。”锦一点头应道。

    “锦一你可知,哥哥他可还有何交待之事没有完成?”水云启熏淡淡开口,甚至都未抬眼看锦一,他不经意的模样像是忽然想到,就问了。

    “。。。。。。”锦一闻言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抬眼看了看水云启熏,像是好奇水云启熏怎地问起这些来了,毕竟,在锦一的记忆中,水云启熏从未过问过水云擎轩交待他办任何的事,锦一收回视线,而后又沉吟了一瞬,才说道:“倒是还有一件事。。。”锦一终究还是有些犹豫。

    “何事?”水云启熏似也并不急,甚至慢悠悠的晃了晃手里的茶盏,暗沉的眼注视着那随之打着旋儿的绿叶,末了,甚至还露出了一抹浅笑。

    而这一幕,就恰好落在了无意抬头的锦一眼里,锦一便一时的愣住了,他也说不好小主子那是怎样的一种笑,明明既不带着欢喜,又不带着一丝哀凉,甚至可以说还微微有些惬意,可偏偏让人见之便觉——冷。

    冷到了极致。

    就像是冬日里的萤火般,孤寂。

    却又像是黑夜中的星光般,坚韧。

    锦一想,这孤寂与坚韧,本应该是两个喻意迥然不同,且又天差地别的词藻才对,可为何眼下用来形容小主子给人之感,居然会让人觉着出奇的贴切?

    锦一静静看着水云启熏,探究的视线在水云启熏的身上挥之不去。

    忽地,锦一似乎顿悟了。

    锦一忽然觉得,之前,若不是因为主子把小主子护得太周全,事事都替小主子代劳了,所以才让人对小主子生出一种莫名的羸弱之感来?

    羸弱?

    锦一又看了看水云启熏,然后就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决了这种想法,他们的小主子,怎地都不可能与羸弱扯上关系。

    “主子之前曾吩咐过,要另觅贤良替了沐阳丞相的位置。。。”既是如此,锦一想,就算自己将主子未曾完成的事,告予了小主子知晓,怕也无碍吧?

    “可有人选?”水云启熏挑了挑眉,神色略微有些诧异,倒也不是为别的,只是他想不到哥哥竟然会选择从沐阳丞相身上下手,毕竟,这沐阳丞相身后牵扯众多,除却朝中从文的大臣不论之外,光是一个皇太后就难以对付。

    “有,兵部尚书,刑文禄刑大人。”锦一答道。

    “刑大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水云启熏离宫多年,所以不论是朝中之事,还是文武百官他都并不清楚。

    “刑大人是主子推举的,他本是以文状元之名入朝,后来却为了个武官,但其人亦是行事公道,刚正不阿,乃百姓口中难得的好官。”

    “好,那便推举刑文禄刑大人为相罢。”水云启熏应道,一脸轻松的模样像是在吩咐今日的午膳那般简单,又见他那削葱般的指间提着玉瓷盏盖刮过那茶盏中起浮不定的嫩叶,一下,又一下,而后浅浅的抿了口茶,感受着那茶汤带来的涩苦,平淡,甜甘,只稍略一品,他又道:“既然哥哥他早有盘算,那眼下此事安排得如何了?”

    “回小主子的话,属下们已然安排妥当,眼下,就只差一个恰当的名头了,本来,主子是想在小主子的受封大典之后再。。。却未曾想到皇上行事会这般。。。。”

    “恰当的名头是吗。。。?”水云启熏顿住没有往下说,只是微微抿了抿唇,他唇边笑意清浅,却有些渗人,不过一瞬,便消逝不见。

    锦一似乎觉着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似想要再看清楚,却见那人又与平时模样一般,儒雅清淡,遂不觉得有异。

    “替本王吩咐下去,明日早朝,本王便要举刑大人继相位!让他们做好准备。”水云启熏看了看锦一,而后敛下眼睑,锦一确信自己这次没有看错,小主子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毫无掩饰的杀意!

    “可是小主子。。。?”锦一似要说些什么,却被水云启熏抬手打断。

    “锦一可是信不过我?”水云启熏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笑了笑,可他笑得却不似皇陵里的那个少年那般绝决孤寂,倒是更像银河川里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明眸皓齿,和暖温润。

    不待锦一答话,那个端坐在主子位上的少年又话锋一转,道:“锦一你可知,此刻的我,在这皇城多待一刻便已是犹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难熬,但倘若再不让那人付出些许代价,怕是我也再无脸面去接哥哥回家了。”

    无论哥哥他是生,是死,我水云启熏都将接他回家!

    “更何况,我水云启熏想做的事,还从未败过,而这次,自也一样!”说完,水云启熏就放下手中的杯盏,正欲起身之时,他就听锦一应道。

    “是!”锦一掩下心中的激荡应道,任凭有万千忠言,最终只化作一句:“小主子,锦一信你!”

    “嗯。”水云启熏轻嗯一声,然后挥了挥手道:“你去罢。”

    “是!”锦一应声退下。

    书房又静了下来,水云启熏举步正欲外出,到了门前,忽地,他却又似想起什么般折返于书桌旁,他抬手抚过那才一日未被主人动过就好似落了灰的文房四宝,动作轻盈,可心中强忍许久的悲痛却是终于藏不住了。

    “哥哥。。。哥哥。。。。。。”

    “等我。。。你等我。。。。无论生死。。。。。”

    “等等我。。。求你了。。。哥。。。哥。。。我求你了。。。。。。。”

    “求你。。。。。”

    。。。。。。

    呢喃轻声,伴着些许哽咽。

    身为男儿,理应铁骨铮铮泪不轻弹!

    可,若不是痛得狠了,又何来的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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