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章节字数:4182  更新时间:20-08-24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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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天刚刚亮,月儿就早早起了身,又在山洞内的水池边很是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而后又待泽镰给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子施好了护阵,两人这才一同出了山洞。

    如往常一样,两人行走在林间,月儿不时的采些药材,又不时的捉些毒物来喂蓝蜂,见差不多到傍晚时,两人这才又回到了山洞。

    月儿替男子诊了诊脉,见他的脉象比昨日平稳了不少,这才放下心又开始生火熬煮起了药汁,毕竟男子这一身伤,他可大意不得。

    熬煮药汁,攀上木桶,拆开棉纱,月儿都做的一丝不苟,待泽镰将男子装进了木桶,月儿又开始施针,但较之昨日,今日施针的时长短了些许,待施完了针,月儿又重新将男子用浸了药汁的棉纱包了起来,泽镰又将男子放回了石床上。

    如此,月儿白天就去林间采药识物,傍晚就回到山洞替男子治伤,晨出晚归,一连三天过去了,男子身上的皮外伤几乎都结了痂,灰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可是他却仍未醒来。

    第四天,月儿刚刚替男子施完了针,正在浸着棉纱准备换药时,却听男子暮然的开了口,他道:“水。。。水。。。”男子许是久了未说话了,他的声音嘶哑至极,吐出的字也模糊不清,所以月儿只是很勉强的听清了一个水字。

    蒸了这么多天,男子不渴才怪,月儿挑了挑眉,就随手摘了片叶子弯作碗,舀了点点清水顺着男子微张的唇便倒了下去,许是男子咽得急了,当下便咳了起来,月儿见状便立即点了男子的穴位,连忙道:“别动,你现在还不能动。”还好,月儿喂男子口中的水并不是很多,所以男子咳了两声便停了下来。

    “我。。。我这是死了吗?”说着话,男子就慢悠悠的睁开了眼,而后就见眼前一个紫发紫眼的小仙童,便觉他应是死了吧!?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怎能不死呢?

    月儿转过身又给男子舀了水过来,待喂予他喝下,才回道:“你还没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答应过泽镰要医好男子,月儿自然会说到做到。

    “没死。。。没死啊。。。。。。?!”男子不知是喜,还是惊,半天都没有再说话。

    月儿也不管那么多,趁着浸了药汁的棉纱还是温热的,就又着手将男子裹了起来,从双腿开始一路往上,可之前男子是失了知觉,也就还好,可男子眼下醒了过来,便只觉自己的全身似置身于火炉中般,灼烧且刺痛。

    月儿配制的药,药效自是极好的,可药效极好就意味着及烈,烈性的药汁敷在没有伤口的地方只是微微的有些热,而那伤口或是伤口附近的嫩肉就不那么好受了,就像是在被蚁啃咬一般难受!

    男子又不禁的动了动身子,可这不动不要紧,这一动便是径直的疼晕了过去,也是,毕竟他体内断裂的骨头,月儿还未开始替他接。

    月儿见男子晕了过去,当下就不再耽搁,三下两下的就将男子重新裹好,裹好之后月儿还点了点头,心道”不错,恢复挺快,今天过了,他的脸就不用再裹上了。”

    是夜。

    月儿被男子痛苦的□□声吵醒,当然,男子的声音并不大,也只是偶尔,但就算是如此,一贯浅眠的月儿也仍是醒了。

    月儿反复的查看着男子的身体,许是怕男子在药效难耐间掉落下石床,便硬是在石床边守着,待到天差不多快亮时男子才睡着,月儿也才得已睡会。

    可这天才刚刚亮,月儿便睁开了眼,应是习惯了吧,他就和以往一般,但如今男子醒了过来,月儿就想着,是该煮些东西给男子吃了。

    泽镰自知月儿所想,当下就从洞外带了些小米进来,月儿就像熬药般煮了一碗,这还未煮好,男子便醒了,可是他也未说话,也没有动作,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月儿将煮好的粥放于石床边,还不待月儿动作,泽镰便将男子托了起来靠在石壁上,又听泽镰道:“你可认得这块佩玉?”泽镰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从男子身上解下来的那块。

    “认得。”男子本是想点头,奈何动作实在不便,就只能应了一声作罢。

    “这本不是你的东西。”泽镰看着男子,意味不明的说道。

    “是的,这玉。。。这玉是别人赠予我的。”男子也看着泽镰,即使他容貌被毁,可那双深沉透亮的眼,却也仍然幽静。

    “何人赠予你的?”泽镰问。

    “何人。。。?”男子不知泽镰为何如此问,所以就顿了顿,思忖了片刻,他就坦然接道:“是我的倾心之人。”是的,他的熏儿,是他的倾心之人。

    “竟是倾心之人啊。”泽镰挑了挑眉,便将玉还给了男子,接道:“那你就将它收好了。”

    水云擎轩并没有听出泽镰话中是何意,可他却未在泽镰身上并未感觉到恶意,便又问道:“前辈知道这玉?”

    其实泽镰的模样看起来年岁并不大,只是他那周身弥漫着的出尘与疏离,让人不敢冒犯。

    泽镰点了点头,也无意瞒水云擎轩,他道:“这块玉,本是我赠予一位公子的。”

    “熏儿。。。”听泽镰一语,水云擎轩这才似”活”了过来般,他连忙追问道:“前辈你认识熏儿?!”

    泽镰微微颔首,轻声道:“也不算认识罢,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那。。。?”水云擎轩似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料。

    “你先把这粥喝了再说,这可是我熬了很久才好的。”月儿打断两人的谈话,又指了指石床边还冒着热气的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泽镰见状笑了笑,然后很是纵容的抚了抚月儿的头,道:“就听月儿的。”

    月儿回了泽镰一个浅笑,然后看向男子,道:“你动动你的手试试?应该是能动了。”

    水云擎轩依言抬了抬手,发现真如月儿所言,虽然仍有些僵硬,但总比废了要好很多,他本还想再问一些关于自己身体的状况,可见泽镰和月儿都一副眼下不想再多说的模样,就只好作罢,他只得心道,”算了,也饿了,先吃完再问也不迟吧?”

    可水云擎轩哪知,泽镰和月儿待他用完了粥,便只留下一句,“你在洞中切莫乱动,我们晚些时候再回来。”之后,便一同出了山洞没了踪影。

    好在午时的时候月儿和泽镰回到了山洞,也是,毕竟水云擎轩醒了,这醒了就要吃东西,而他眼下还不大能走动。

    月儿带了两只兔子回来,一只放在火上烤,一只削了肉煮成了粥,而粥自然是给水云擎轩的。

    泽镰仍是饮着清酒,就坐在月儿的身旁。

    水云擎轩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得向泽镰道谢,他道:“擎轩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若不是身手不便,水云擎轩应是起身叩谢,他道:“此等大恩,擎轩无以为报,但若前辈日后有用得到擎轩的地方,擎轩一定竭尽全力。”

    生在皇族中的人啊,不论何时都比江湖中人少了份热血义气,你看,就算是报恩,他也不敢许下”莫敢不从,万死不辞。”这类的话。

    也是,毕竟身于皇族,太多的事都身不由己,就算你的命,也都未必属于你。

    可悲。

    可叹。

    但有可能这就是生而富贵的代价。

    泽镰见状却摇了摇头,他道:“你应该谢的人不是我,而是月儿,这些天可都是月儿在替你医治。”

    月儿闻言也未多大反应,只是摆了摆手,浅笑道:“不必言谢,若不是你想活,我也救不了你。”有道是:”药医不死病,□□人。”倘若水云擎轩一心求死,就算月儿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他。

    何况,也正是因为水云擎轩不想死,他身上的伤口才恢复得比月儿预料中还要快。

    水云擎轩被泽镰的话震惊到有些愕然,他心道,竟是眼前这个小童救了自己?他才几岁?!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吧?!!

    “擎轩谢过月儿。。。。”但饶是水云擎轩再震惊,这该有的礼节他还是不能忘,毕竟这是他从小到大都刻在骨子里的品性,他道:“。。。多谢了。。。。”任他水云擎轩学富五车治国如何有道,可眼下也实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词藻来形容他的心中之感。

    如若有,那便是除了震惊就是骇然了吧!

    “不必,不必,不过若是你真的要谢我的话,那接下来的两天,你就帮我试试新药吧?”许是怕吓着水云擎轩,月儿又接道:“当然,本来这些药也是给你治伤用的,你只要在我用药之后告诉我是何种感觉就好。”给水云擎轩治伤用的药材全是月儿自己配的,他知药效虽然奇高,但却不知其是何种感觉,之前水云擎轩昏迷着他也无法观察,现在他醒了,再试试药,也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好。”除了应下,水云擎轩又还能说些什么呢?不说前辈与熏儿相识,就说这个小童子不但救了自己,又。。。如此的天赋异禀好看乖巧!

    天赋异禀不假,好看也不假,但乖巧二字离真的是与月儿相距甚远呐!

    下午,月儿和泽镰又出去了一会儿,直至傍晚才带着些吃的回到山洞,水云擎轩不知两人在做些什么,也不知此处是何地,他甚是好奇,却又不大好开口问。

    “这里是药神山,前几日我与泽镰在这山中采药,无意间发现了漂在水中的你,巧的是泽镰识得你腰间的玉佩,我们这便才将你救了起来,这个山洞也是寻来给你治伤用的。”对于陌生人,泽镰一贯是疏离的,不过好在月儿善道,这才不至于憋坏了水云擎轩。

    “那你呢?你从哪里来,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说完,月儿就熟练的生起火来,晚膳,又是烤兔子,没办法,谁让那河中的鱼,月儿实在是吃不下呢!

    水云擎轩没有立刻答话,只见他皱着眉顿了顿,才缓缓道:“我从。。。皇城里来。”

    月儿闻言心下几个转念,便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这皇城,擎轩,他莫不是清轩王水云擎轩?思及此,月儿便也脱口而出,道:“你是清轩王爷?”

    “。。。!!!”水云擎轩忽的不知该如何应,便又沉默了下来。

    月儿见状摇了摇头,也不打算逼问水云擎轩说些什么,反正他想知道的红叶楼中的探子都可以替他查,而且眼下都在这山里,他说与不说,意义真的不大。

    “我是。。。我是清轩王。”哪知,水云擎轩似想通了般,径直就承认了,但还不止如此,他又接道:“而我这身伤,是被人从悬崖上抛下所制。”

    “可你那心脉可不是摔出来的。”月儿闻言摇了摇头,也不管水云擎轩是否有所隐瞒,而只是像问出心中所疑一般。

    “技不如人,被人所伤。”水云擎轩抬手抚了抚胸口,然后看了看月儿,半晌才问出了口,他道:“我。。。我以后。。。是不是就要变成废人了?”

    “泽镰让我救你。”月儿虽未明说,但这话里的救,当然也包括他的心脉。

    水云擎轩自幼习武,他自然知道他眼下自己的自体伤得有多重,他原本以为他会死,可他却在生死一线间徘徊的时候被人救了起来,泽镰与月儿不止救了他,还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水云擎轩想死吗?不,他不想!不为别的,就只为水云启熏,他就不能死,他说了此生都要护他的!他不能失言,他不能!

    “多。。。多谢。。。”有些哽咽,但除了这两个字,水云擎轩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你先吃些东西吧,一会就得给你换药了。”说着,月儿就递给了水云擎轩一只烤好的兔子,为什么不再煮粥呢?因为之前煮粥只是因月儿担心水云擎轩刚醒食不下咽,眼下见他无碍了,便就不再煮了。

    水云擎轩点了点头就接过来闻了闻,很香,当下就跟着吃了起来,可许是因有些腻,他就吃得不多,便放在了一旁。

    “你还是要再吃一些,因为一会不仅要给你换药,还得给你接骨。”见水云擎轩吃得那么少,月儿真担心一会儿替他接骨的时候,他会昏过去。

    泽镰闻言勾了勾唇,笑意清浅一闪而逝。

    而水云擎轩则依言又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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