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93 更新时间：20-08-09 19:48
这个病他从未见过。
乐翊亲手折了两只纸鹤，一只送给沈曜，一只放进课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飞出窗外。
沈曜受宠若惊收下，和纸条们整整齐齐放在一起。
第一份，来自同学的礼物。
……
新同学受到的关注总是要多一些，为了少一点引人注目，乐翊只好端端正正听课。
老师特意出难题考校同学们，乐翊流畅答出来，班上一片“哇”声。
沈曜内心又不平静了，新同桌好优秀，想到中午偷偷传纸条的亲近举动，脸上神色与有荣焉。
乐翊昂起下巴，坦然接受众人目光脸上就差没写上“我成绩很好”这五个字。
为了省去麻烦，他决定回头多摆几本竞赛书放桌上。
罗小非看到新同学如此大出风头，手悄悄捏紧。
他还跟沈曜坐在一起，说话，做手工。
那谭卫呢？
谭卫一直努力讨好沈曜，沈曜嫌弃他家庭条件不好还逼得谭卫转学。
这个仇他必须给谭卫报。
放学就带人打他一顿，让他去谭卫面前认错。
罗小非和谭卫关系一直很好，谭卫若想努力讨好谁，便没有不成功过。
转学之后也一直跟罗小非保持联系，他的新学校很差劲，直升的初中要比原来学校的差一大截，已经六年级了，他不想落于人下，可惜他心思太重，精力都放在交际上，鲜少有学习的时候，遭逢转学打击，成绩更是跌落一层楼。
……
“沈曜，放学别走！”罗小非重重一拍桌子，放下狠话。
乐翊眯着眼睛打量这个矮不拉几萝卜头，气势倒是很足，可惜太矮了，六年级的学生也就一米二多。
沈曜脸都白了，不敢去看新同桌，他没想到自己狼狈的时刻来的这么快。
垂下头苦笑，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我就说我很不受欢迎吧。”
乐翊温暖的手心覆上他的手背，抬头回复罗小非，“放学等着。”
“这是我跟他的恩怨，你别掺和，我不想打你。”罗小非虽然矮，但是打架狠，认识的人也多，在一群人里颇有地位，而且他对长的好看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乐翊总是让他想起姑姑家里的布偶猫，水汪汪的眼睛，看一眼心就柔软成一片。
可惜乐翊并不温顺，他是只会咬人的猫。
……
这是第二次，乐翊和他直接身体接触。
看着这个为他出头对罗小非毫不客气的人，沈曜突然丧失了抵抗温柔的力气。
“乐翊，我可以在你身上靠一靠吗？”沈曜小声问，那一瞬间好似魔怔，心里想的就这么问出来了。
还没等他脸红，乐翊一把揽过他的脑袋贴在自己胸口。
有点单薄有点瘦，但是特别温暖。
乐翊轻轻拍拍他安抚，“好点了吗？好点了吗？”
罗小非鄙夷看着这个平时懦弱此刻却大胆撒娇的胖子，心生油腻。
眼里氤氲的泪光聚集，沈曜闭上眼睛生怕一睁开眼泪会弄湿乐翊好看的卫衣。
总有些东西是压不住的，比如眼泪和口水。
眼角到底泛出几滴晶莹，乐翊耐心给他擦掉。
上辈子也见过这个人脆弱的样子，可却从没见他哭，因为心脏里有某些地方死掉了。
这么看还是小时候的乐翊可爱。
有情绪，他会压抑会紧张会偷偷开心也会感动。
既便有很多不足，但不否认这是一个鲜活的人。
我会保住你的童真，希望你永远快乐。
……
临放学前一个小时，一条匿名短信发到西延区巡逻片警手机上。
【警察叔叔，您好，今天下午五点半西延实验一小校门口直走五百米左拐的小巷子里将会发生一起小学生霸凌事件，请重视关爱每个小学生的心理健康，拒绝校园暴力，谢谢。】
收到信息的片警叔叔一头雾水，但还是马上启程赶往事发地。
他正巡逻的地方距离实验一小只有十分钟路程，警察叔叔耐心蹲在小巷的死角，看是不是有人在耍他。
二十分钟后，果然见两个小学生被簇拥在几个高个子中间走过来，沿途被推推搡搡。
乐翊拉着沈曜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沈曜心里却着急的不行。
他不想被乐翊看见自己即将狼狈的样子，更不愿把他牵扯进这些污糟事情中，罗小非人看着不起眼却十分要强，打起架来凶狠地不行。
他不想乐翊受到伤害。
罗小非也不愿意，他的眼中钉是沈曜，和乐翊没关系。
两人都想将乐翊撕扯开，可是乐翊就像粘在沈曜身上地狗皮膏药，纹丝不动。
他拉着沈曜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不要怕，有我在。”
然后再没放开过。
沈曜的手被抓的很紧，却没有一丝不舒服。
罗小非带着几个人刚抢走沈曜的书包，就被警察叔叔逮住了。
“你们几个，干什么呐？罗小非？你敢欺负同学？我揍死你信不信？”
罗小非：！！！
罗小非吓成鹌鹑蛋。
他扭扭捏捏：“哥，你怎么会在这？”
“打击校园暴力，关爱小学生心理健康。”
“哦。”罗小非眼巴巴，似懂非懂，“打击我吗？”
警察叔叔，哦不，哥哥冷魅一笑：“你说呢？很能耐嘛你，带头大哥？”
看着罗小非身后几个狗仔，警察哥哥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家暴违法。
几个鹌鹑蛋在墙角排排站。
罗小非最矮站在最前头。
起初就是因为他老不长个儿，他这个哥哥担心他在学校受歧视受欺负，教了一点格斗技巧，他家宗旨是只要打架就不能输，却没想到教出了一只逞勇斗狠的猴子。
“罗小非，给我等着，回家收拾你，不吊起来打一顿屁股这事是完不了的。”
几个在墙角战战兢兢的鹌鹑蛋顿时又忍不住笑了。
想他们平时威风凛凛的老大，在家竟如此卑微。
罗小非急眼，扯着嗓子喊“要杀要剐，要打便打，在这能不能先闭嘴。”
喊完脑门挨了一记弹。
罗小非恨恨别过脸去。
警察哥哥拍了拍沈曜书包上的灰尘，物归原主。
还好他出来的早，受害人尚未受到财产损失。
警察哥哥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尴尬，“小朋友，对不住啊，我家没教好，冒犯你了。”
沈曜背好书包，没对罗小非的事情说什么，“谢谢你，警察哥哥。”然后便拉着乐翊往回家路上走。
罗小非哥哥只觉得，这个小朋友太过沉静。他不知道，在罗小非他们推搡乐翊的时候，沈曜真的生气了，生气加害怕，心跳到嗓子眼。
他害怕有人因他而受伤，害怕乐翊被卷进这场风波。
如果警察没有出现，真正崩溃的就不是罗小非而是沈曜。
乐翊不解，“他肯定经常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说。”
“过去的事情不想追究，我们以后离他们远一点吧。”
“当然是听你的。”
“你家住哪里，我家司机就在前面，我先送你回家。”
“额……”妖怪管理局分的房子还没落户，原来的住户还没搬完家，乐翊就睡在沈曜家门口的石榴树上。
但这能说吗？
“我也有家人来接的，他们估计马上就到了，我先送你上车吧。”
沈曜握着乐翊的手紧了紧，只能明天见了吗？“那……我明天早点来学校。”
“明天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写作业好好睡觉。”
都是沈曜做平常做不到的事情。
他却很坚定地点点头，“我会的，你也是。”
“拜拜！”乐翊乖巧朝坐在车上的沈曜挥手。
“拜拜！”随着车子发动，沈曜只能看到黄色卫衣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拐个弯后再也看不见。
沈曜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肤如白瓷，黑发细软，圆圆的眼睛好似一汪春水风过留痕的小同桌。
他说话的声音似流水潺潺，似鸟鸣深涧。
他笑起来眼睛里流出细碎的光，好像天上银河粼动的光辉。
沈曜脑海中第一次映刻出如此清晰的面容。
沈曜抱着自己的书包回到家，书包里的夹层的夹层的夹层的夹层里放着中午传递的小纸条和纸鹤。
树上落下一只小猫掉在车顶上，动静比针落还小，车里的人毫无所觉，就这样载着猫回到家。
“妈妈，我回来了。”
站在门口等候的沈妈妈终于看到家里的车，她扬起笑容走过去正想问问宝宝上学累不累，没想到沈曜会主动叫她。
还是那种刻板沉静腼腆的声音，相对于以往的“妈妈”，细心的的沈妈妈还是从音调里听出沈曜可以压下去的开心。
拉起宝宝的手，“宝宝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有什么开心地事情吗？”
“嗯。”连这个嗯，也透出一股子欢快。
在沈妈妈眼里，此刻的沈曜就像一个很想倾诉的小孩，眼角眉梢都写着“你快问我呀，我好告诉你。”
沈妈妈笑弯了眼睛，“宝宝可不可以告诉妈妈？”
“我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他选了我做同桌，他还说要跟我做朋友。”说完沈曜觉得自己过于激动，又恢复以往的腼腆，只是脸上还残留着笑容的余韵。
“真好呀，恭喜宝宝有朋友了，妈妈做点小蛋糕宝宝明天带过去给朋友吃好不好？”
沈曜眼睛一亮，“好，谢谢妈妈~”
树上的小猫听到后动动爪子，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空中甩了两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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